“說是宴請,實則今日這場宴會難免有些倉促了,還被各位看到了那般情形。”
鳳舉帶着歉意一笑,繼續說道:“恰如各位所知,阿舉多年來身體羸弱,久不與外界接觸,所以無論是我對人人,還是人人對我,皆是彼此生疏,互不相知。如今縱然是阿舉有心與人結交,也不免有些四顧茫然,總不至於在街市上隨意撞到一人,便抓住對方的手,說要與人家相交吧?”
她無奈而故意自嘲的語氣,逗得在場女眷們都不禁掩脣笑了起來,前一刻還有些尷尬的氣氛一瞬間便活絡了。
“所以百般無奈之下,阿舉也只能求着裴伯母幫忙了。”
言及此,鳳舉已經持着青玉小盞起身離座,行至裴夫人座前。
“裴伯母,您與母親是十數年的情誼,我與明雪也自幼結爲金蘭,如此交情絕非泛泛,今日僅憑阿舉一句傳話,您便如此盡心盡力,此情阿舉銘記於心,在此謝過。他日裴伯母與明雪之事,便是我鳳氏阿舉之事!”
舉杯相敬,微甜的桃花酒便已一乾而盡。
裴夫人心知肚明,對方這是在做給所有人看,釋出鳳裴交厚的訊息。
士族之間多因利益而相交,後宅女眷也是如此。
鳳舉示好是想借她之助,而她自己幫助鳳舉,最根本的原因,也只是想爲女兒尋求一個守望相助的依靠。
儘管,事實就是如此。
但那雙琥珀色鳳眸中意味真誠而堅定,令裴夫人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絲溫存。
人非草木,互相利用有之,感情,也終歸還是有的。
站回到主位長几之前,鳳舉手中的杯子再度斟滿,柔和善意的目光自兩旁每一個人臉上掠過。
“今日並非所有貴門女眷都受到邀請,但既是在座的,想必皆是得裴伯母青眼之人,那也必定是值得阿舉相交的。鳳舉有心結交,現滿飲此杯,諸位嘛,可隨意,我不強求,請。”
裴夫人率先舉杯表明態度,其他人彼此相視之後,也都欣然舉起了酒杯。
攀附鳳家這樣的頂級勳貴豪門,原就是人們求都求不來的,如今鳳家最寶貝的嫡系千金主動拋出橄欖枝,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誰能拒絕?
一些門第較低的夫人們開始蠢蠢欲動,摒棄了之前的觀望態度,現出了討好之意。
“貴女太客氣了,能受到鳳家大小姐的邀請與青睞,那是何等的榮幸?斷沒有推拒的道理。”
“正是,貴女何等出身,莫嫌棄我等高攀纔是。”
鳳舉並不認識這些夫人,但她始終都是微笑以對,使得人們心中頗感舒悅。
儘管一直都是別人在說話,鳳舉只是靜靜聽着,氣氛卻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十分融洽。
在場的貴婦名媛之中不乏心思細膩之人,她們敏銳地發現,開宴不過短短一刻鐘,這位鳳家的嫡系大小姐便已徹底扭轉了人們對她的印象。
而她自己,也以令人難以想象的迅猛之速,強勢踏入了這個原本抗拒她的社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