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瀾之體貼地將青筍後撤,把另一道魚羹推到她面前。
“說來也算得雅事一樁,前幾日太子妃提議,讓華陵城中素有才名的貴女們辦一場風雅集會,各展所長,會後再將各人所展的技藝整理記錄,送到書齋刊印成本,定名爲《蘭蕙集》,取蘭心蕙質之意。”
“刊印成本?”鳳舉敏銳地抓住了關鍵。
“不錯,刊印成本便是要廣爲流傳,爲人稱道,如此,意義便不同了。對於城中貴女們而言,若是能在蘭蕙集上留名,確實不失爲揚名之機。”
鳳舉忍不住笑了。
說白了這便是一場才女集會,而自己至今頭上仍戴着“文墨不通”的高冠,當然不會受邀。
何況……
這簡直就像是爲鳳清婉量身定做的一般。
太子妃,衡皇后,鳳清婉……
她不過才離開華陵月餘,有些人便走得這般近了嗎?
“這位郎君,您不可進去。”
圍屏之外,傳來侍女阻攔的聲音。
隨即,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是來尋熟人的!”
翠玉圍屏被人推開,衡永之青着臉闖了進來。
“何人這般蠻橫無理,攪擾我等雅興?”
盧茂弘正凝眉想着酒名,思緒被人打斷,擡頭不悅地叫了一聲,看到是衡永之,不屑地笑了笑。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呀,這我便不奇怪了!”
其他人也都不悅地瞅着衡永之,因爲衡瀾之的緣故,他們對此人很是厭煩。
“永之?你可是來尋我的?”衡瀾之眉目溫和,不見惱意。
相比之下,衡永之的態度卻顯得氣量狹小,爲人刻薄。
“瀾之,你何以會與這個鳳家阿舉在一處?”
“你滿面厲色,不請自入,便是爲此?”衡瀾之看了眼鳳舉,說道:“我與卿卿偶然得見,一見如故,如何了嗎?”
“瀾之,你是我衡氏子弟,有些時候也該顧着衡家的名聲,這鳳家阿舉德行有虧,又與人有婚約在身,你豈能與她私會?”
盧茂弘聽得怒從心頭起,從地上蹦起,大喝一聲:“衡永之,你……”
幾乎是同時,衡瀾之的聲音蓋過了他的。
“永之,慎言!”
那聲音低沉醇厚,聽似平穩如山嶽,卻仿有暗濤洶涌。
衡瀾之擡眸,淡淡地看向站在入口處的衡永之,說道:“永之,你今日言行實在太過無狀了!其一,我與卿卿坦誠相交,此處又有諸位好友在旁,我二人坦坦蕩蕩,你何以使用‘私會’這等齷齪言辭?其二,就我所知,卿卿品行高潔,胸襟磊落,堪比日月,你說她德行有虧,實數咄咄無禮!永之,你該向卿卿致歉。”
“卿卿?”衡永之咬着牙,嘴角抽動,“你與她都卿卿我我了嗎?”
“堂堂華陵衡家少主,所思所想竟這般庸俗齷齪!”在座名士皆是性情中人,一人聽得動怒,將手中用來寫字的玉簪狠狠擲到地上。
另一人鄙夷地冷眼掃向衡永之,說道:“你方纔說要瀾之顧着衡家的聲名,當世人人皆知,有衡瀾之一人,是衡家門楣之榮!但你,一個貴門子弟,無所作爲也便罷了,還蠻橫無狀,心胸如此刻薄狹隘,滿口骯髒!衡氏一族選你這等人繼任少主,真是可笑至極!你這等鄙陋俗人,真不配與瀾之同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