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曼本來就不擅長說謊,更不擅長在熟人面前說謊,見傑森的表情好像也有點生氣的樣子她便講了實話:“對不起傑森,我不是故意的……”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傑森滿口責怪的語氣。
蘇語曼愣了一愣:“啊?”
傑森跺了跺腳,摟着她的胳膊嗔怪道:“人家還從來沒當過演員,你早點說我演的像一點啊?我剛纔有沒有露陷?我好像不小心又翹了蘭花指……”
蘇語曼一頭黑線,還以爲這貨剛纔失落的小表情,是因爲怪自己利用了他,原來是嫌沒過足戲癮。
傑森還在糾結自己剛纔的表現合不合格有沒有給她丟臉,蘇語曼已經連續逛了兩家店,買了三四個包包和幾身衣服,包括男裝在內是買來給景爍和遲邵陽的。
要不怎麼說包治百病呢,買完包包後的蘇語曼心情果然痛快了不少。
逛完了商場兩人把東西送回公寓,又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堆零食和啤酒飲料,回到公寓裡點了外賣,然後看了好幾部電影,買來的零食全部都消滅乾淨。
玩兒到深夜蘇語曼才起身準備回家,傑森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兒:“這麼晚了你乾脆就別回去了?”
蘇語曼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
傑森手腳並用地從厚絨地毯上爬起來:“人家千里迢迢就是爲了來陪你,你就忍心讓我來中國的第一個晚上就獨守空房嗎?”
蘇語曼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她和傑森太久沒見還有好些話沒有聊完,索性一狠心決定自己也來一次夜不歸宿:“我給師傅打電話說一聲。”
傑森一聽來了精神,本來剛纔吃飽後就犯困,抱着枕頭直打盹兒,這會兒他又興沖沖地拿起手機找外賣準備訂宵夜吃。
吃飽喝足洗漱完就已經到了凌晨,蘇語曼累得什麼都不想幹就想閉上眼睛睡覺,客廳到臥室幾步遠的距離她都懶得走,四肢朝天地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上吊燈落下的光斑出神兒。
傑森貓一樣伸了個懶腰,蜷縮着身子躺在沙發邊的地毯上,頭低下枕着靠墊,翹着二郎腿:“Cassie,你在想什麼呢?”
“什麼都沒想。”蘇語曼說的是實話,她腦子一到晚上就轉不過彎,“你呢?”
“我在想,唉……算了,還是不說了。”傑森怨婦一樣嘆了口氣。
蘇語曼斜睨了他一眼:“你還沒死心呢?”
“怎麼會死心呢?要是你也喜歡一個人喜歡這麼多年,他每天都在你眼前晃悠,時不時還撩你一下,你還能放得下嗎?”
“不知道。”蘇語曼雙眼迷離地搖了搖頭。
她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不是時不時撩撥她一下,而是無時無刻不在猛烈地進攻當中,每當她以爲自己的堡壘已經搖搖欲墜就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總會發生點什麼突發事件,來幫助她寵幸鞏固一下自己的堡壘。
就比如這次傑森無辜躺槍,被司立軒當成情敵,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直接走人的情況,蘇語曼其實解釋都懶得解釋,司立軒這種獨斷專橫佔有慾強的性子不改改,以後遲早會出事。
還有他身邊那個女人,藕斷絲連的青梅竹馬,蘇語曼光是想想就夠了。
“用你們中國一句古話說,我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反正他還沒結婚,也沒找女朋友,這就意味着我還有機會。”傑森說。
蘇語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嗎,你真的特別不適合這麼煽情的畫風。”
傑森也露出自豪的笑意:“我也覺得,我差點就被自己的專情感動了,可惜感動得了自己,卻感動不了別人。”
“既然那麼喜歡他,那你幹嘛還非得來我這兒,和他離的那麼遠見一面都難,你就不想他嗎?”
“想啊。當然想。”傑森臉上露出少有的正經和專注,“我就是想把這次短暫的分開當成一次考驗,我想知道我對他來說到底是可有可無還是無法替代的,如果他有表露出一點點想我的意思,我立馬訂明天的機票飛回去。”
蘇語曼假裝牙酸了一下,捂住腮幫子撇了撇嘴道:“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傑森手臂撐在身子底下,寬大的白色睡袍從肩膀上滑落,露出圓潤光滑的肩膀,加上他故意媚眼如絲地送了蘇語曼一個飛吻:“寶貝兒,在我心裡你永遠是第一位的。反正你那位冷酷無情的白馬王子是沒有可能了,我這兒估計可能性也不大,不如我們倆乾脆湊合湊合過一輩子得了。”
蘇語曼帶有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向上揚起,譏誚道:“你?不好意思我口味還沒有這麼重。”
傑森切了一聲擺擺手:“我就是直的我也不會喜歡你。”
客廳只亮着一盞落地臺燈,溫和的燈光鋪滿屋裡的每個角落,厚厚的波斯絨地毯是那樣的柔軟溫暖,濃烈的白蘭地加了冰塊,一杯喝下去涼透心底,喉嚨和嘴巴里卻是火辣辣的後勁。
他們那天晚上聊了很多,一直聊到窗外的天空由如同打翻的墨汁一樣漆黑,夜幕到逐漸變成半透明的深藍色,樓下漸漸有了早起跑步的人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蘇語曼纔在這片難得的安謐祥和中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地陷入沉沉的夢境中。
而此時此刻,公寓樓下,只要站在窗戶前面就可以看到,公寓樓正門口停着一輛橄欖綠色的卡宴,這種顏色的卡宴很少見,因而來往的過路人都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如果眼神好還能看到車裡面駕駛位上的司機,實際上比這輛車子騷氣的外殼顏色還要亮眼,他大概是一夜未眠的緣故,眼白處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前半夜他在車外寒風中吹了幾個小時,渾身上下都被凍透了,後半夜實在支撐不住纔回到車廂裡,留下滿地菸頭的殘骸。
白天高強度的工作再加上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導致天微微亮起來的時候,司立軒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但他還是強撐着沒有睡覺,眼神緊緊地盯着進出公寓大樓的唯一出口。
一夜了,整整一夜他沒有閤眼,而蘇語曼上了樓之後也再也沒有下來,司立軒的心漸漸由一開始在自我安慰中惴惴不安的期待着,到後來一顆心漸漸涼透,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只是想聽到一句解釋哪怕是狡辯也好。
然而她還是沒有出現。
“你快點,我今天要是遲到都怪你。”蘇語曼裹着一條厚厚的羊絨圍巾從樓道內走出來,不失回頭催促着身邊的人快點,圍巾還是她早上剛從傑森的衣櫃裡翻出來的。
傑森昨天才從國外飛過來,晚上又和蘇語曼聊天聊到後半夜沒怎麼睡覺,早早地被她叫起來去公司開早會,整個人都不好了,困得生無可戀,一路打着哈欠幽靈似得跟在蘇語曼身後面飄蕩:“早知道來你這兒也不能睡懶覺,我就不來了。”
“那敢情好啊,我現在就給你訂明天回去的機票。”蘇語曼威脅道,語氣不像是鬧着玩的。
傑森的睡意清醒了不少,嘿嘿笑道:“我跟你說着玩呢,Cassie你還是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真不好玩。”
路過停在道路中央那輛橄欖綠色的卡宴時,傑森還忍不住好奇地停下腳步來打量一番:“這車顏色挺個性,跟boss的品味有的一拼了。”
蘇語曼一心只顧着低頭趕路,步履匆匆,壓根沒注意到馬路邊上什麼時候停了一輛顏色和車型都很拉風的跑車,回過頭髮現傑森還在卡宴旁邊駐足觀賞,頓時上了脾氣三步並作兩步回到他身旁,拽着他的圍巾往前拖:“快點吧,要是遲到了,我讓你在全公司人面前作檢討。”
“我好歹是總監助理啊。”傑森哭喪着臉作沒用的反抗道。
眼前的一切都發生在車內那個人的眼睛裡,只是剛剛路過的人毫無察覺。
蘇語曼在晨會上介紹了傑森的身份,並親自授權,自己不在公司的時間裡,傑森擁有和她同等的決定權和地位,可以不經過她的允許先決定任何事情,事後再向她彙報。
傑森平時玩鬧歸玩鬧,工作上十分上心,蘇語曼委託他以代理總監職位的重任,他就會竭盡自己所能的做到最好,絕不會拖蘇語曼的後腿。
蘇語曼交代完c&j這邊的事情,壓在心頭上一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石頭,也終於算是落了地,從此她能有更多的事情處理亞遠這邊的事務,她也沒忘記年底的時候,顏沉厚也答應過會在新的一年裡“帶帶”她。
是時候,該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蘇語曼一個人回到亞遠,遲邵陽看到她身後沒有旁人跟着好像還挺失望:“昨天那個法國小帥哥呢?”
“他有自己的工作,總不能天天跟在我身邊。”蘇語曼關上辦公室門,省的隔牆有耳,又引起不必要的閒話。
“原來他長得那麼帥也是要工作的啊。”遲邵陽言不由衷地感慨道,“果然是越優秀的人越努力。”
蘇語曼好笑不已地說:“誰告訴你長得好看就不用工作了?”
“我還以爲他是你在國外養的男寵。”
“噗——”蘇語曼剛坐下來喝了一口咖啡,被遲邵陽一句話驚得直接一口全噴了出去,“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可千萬別出去亂說。”
“不是我說的。”遲邵陽否認道,“我也是聽別人這麼說才問的,你還不知道吧,現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你在國外養過一個小白臉。”
“這都哪個混蛋胡說八道的?”蘇語曼罵罵咧咧道,不愧是娛樂公司,連八卦的傳播速度和離譜程度,都比其他公司要略高一籌。
遲邵陽先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不是我說的,你要罵可別罵我。”
寧盛集團地處於龍城商業區中心,二十幾層高的大樓,由一位意大利知名的建築家設計,具有獨特的後現代風味,大樓的頂端是鏤空的,整棟樓看起來像是一個倒立着的開瓶器,寧盛集團也因此成爲CBD一座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