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可以看在對方長得好看的份兒上容忍一切,蘇語曼可沒這麼善良,她放下酒杯,殺氣騰騰來到隔壁門前,大力的砸門。
過了好一會兒,蘇語曼的手掌心都拍紅了,門內拍籃球的聲音才戛然停止,一陣拖拖沓沓的腳步聲從裡面傳來:“誰啊?”
蘇語曼雙手叉腰,臉上殺氣四起,心想我是誰?我是你爸爸你說我是誰!
開門的一瞬間,門裡門外的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蘇語曼臉上霧騰騰的殺氣還沒來得及散去,轉換成了一臉的驚訝,兩個人幾乎同時出口:“怎麼是你?”
要麼怎麼說這世上真有無巧不成書的事兒呢,換做一個小時以前,蘇語曼絕對想象不到,自己竟然會在傑森的公寓裡碰上自己公司的練習生,這會兒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客廳裡乾瞪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氣中瀰漫着一絲絲尷尬。
對面的男生略有些羞澀地抓了抓一頭亂蓬蓬的頭髮,眼睛有些腫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留下來的後遺症,眼底分佈着幾道紅血絲,乍一看竟還有點像只兔子,一隻懵逼了的兔子。
“呃,那個……”華曉東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和蘇語曼見面的次數不多,話更是少的可憐,他的性格本來就屬於孤僻那一類的,仗着自己有才華又有點目中無人的意思,和公司裡其他見到蘇語曼就忙着巴結討好的同齡人比起來,他特殊的就像一個異類。
所以這會兒大半天的功夫,他也愣是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實在是太尷尬了,誰能想到公司的大老闆竟然不是住在幾千平米的別墅裡,而是住在自己隔壁的單身公寓呢?
“你一個人住?”蘇語曼環顧了一圈屋裡的佈置,勉強能算得上乾淨,對一個男生來說能維持這種程度的整潔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些玩兒音樂的文藝青年滿屋子都是嗑藥和酗酒的痕跡。
華曉東點了點頭,眼睛還是不敢直視着蘇語曼:“嗯,我習慣了獨居,不太喜歡和別人一起住。”
這個蘇語曼是知道的,亞遠的練習生按照公司要求,都住在公司提供的練習生宿舍裡,如果有家離得近或者其他特殊情況的,也可以回家住,華曉東就是回家住的極少數人當中的一個,負責監管練習生的藝人總監張茜說過,華曉東性格有些傲慢,不太愛跟其他練習生交流,讓他住宿舍可能會引起更大的糾紛。
蘇語曼從來不過問練習生的私生活,只要他們別出去打架惹事兒給公司招黑就可以,練習生的資料都在張茜的辦公室裡存着,今天在這裡見到華曉東,純屬意外。
“看得出來你沒有羣居生活的經歷。”蘇語曼直視對方的眼睛像能穿透本質的x光射線,直直地打過來,讓人想躲都躲不及。
在比自己小了六七歲的練習生面前,蘇語曼這點自信和氣場還是有的。
華曉東再怎麼特立獨行,目中無人,也做不到無視眼前這個人的存在,如果他還想繼續在亞遠混下去的話,就得儘可能的不得罪蘇語曼,雖然當初參賽的原因只是因爲好玩兒,能不能當練習生,出不出道的,對他來說都一樣。
“哦,”他實在是不太懂怎麼和人交流。
蘇語曼差點沒忍住高冷的表情笑出聲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一本正經地看着他:“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在家裡打籃球的時候,嚴重影響了周圍鄰居的生活,要是你以前也有和別人一起住過的經歷,就不會不知道做自己的事情得建立在不打擾別人的前提上。”
“是嗎。”華曉東的表情有點茫然,他想說我以前在家的時候也是在屋子裡玩兒籃球,可是從來沒人說過他什麼,不過他忍住了,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刻意隱藏的背景,只是乖乖地認了個錯,“我不知道會打擾到你,抱歉。”
這就完了?看上去事實的確如此,該教育的都教育了,道歉也道了,可蘇語曼宗海覺得少了點什麼,就這樣走了的話好像有點虧。
她坐着沒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小區不是有空地專門打籃球的嗎。”
華曉東被她盯得如芒在背,渾身刺撓,不自在地扭了兩下身子,身體的本能超前了大腦的控制,竟然沒經過思索便脫口而出道:“沒有人陪我一塊打。那你陪我去打吧?”
蘇語曼愣了一下,大腦沒跟上他的思維,等等,他剛纔是在邀請她一塊打籃球嗎?她公司裡的練習生,比她小了六七歲的小孩兒,問她要不要一塊兒打籃球?
答案當然是拒絕的,蘇語曼最終還是沒忍住破功了,笑着道:“你還是找你的小夥伴一起吧,我不會打。”
華曉東卻突突人來了興致,充分體現了粉絲們給他貼上的四次元的標籤,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沒在介意眼前的人身份是亞遠的老闆,他的頂頭上司,或許在他的世界觀裡就沒有上級這個概念,有的只是可以一起玩的和不能一起玩的。
剛纔蘇語曼進門的時候他就開始區分這個人是不是能一起玩兒的,觀察到最後的結果是,華曉東發現這個人沒有她表面看上去那麼嚴苛冷漠,她那嚴厲的語氣和眼神兒更像是故弄玄虛裝出來的,就像動物界有些動物會給自己披上保護色一樣,褪去這層外殼華曉東就會發現,蘇語曼和他是一類人。
確定對方是可以一起玩耍的人之後,華曉東就跟更加不在意什麼身份地位的約束,站起身就要拉着蘇語曼下樓去小區的體育場打籃球。
蘇語曼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把孩子給刺激了,要麼就是華曉東吃錯藥,她何年何月答應過要陪他一起打籃球啦?
“走吧走吧,一起玩兒啊,我已經好久沒找到陪我打籃球的人了。”華曉東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蘇語曼往門外走,直接忽略了她那一聲聲我根本就不會打籃球的反抗。
蘇語曼就這樣被自己公司一個小練習生帶到了小區的體育場上,她穿着華倫天奴的平底方扣鞋,駝色的闊腿褲和貼身的裸色襯衫,這一身穿去逛街絕對休閒又舒適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拿來打籃球--呃,怎麼看都有有點違和感。
站在籃球框下的蘇語曼,整個人是凌亂的,對面的華曉東已經擺好了進攻的姿勢,他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壓低重心,籃球在他手裡像是黏了一層透明膠一樣不管他左右手怎麼切換,籃球都乖乖地聽從他的指揮,突然他邁開步子向籃筐衝刺,運球帶球動作一氣呵成,到達籃筐下平地躍起,像只飛鳥一樣高高地掛在了籃筐上,咚的一聲--
籃球重重地砸向地面,進球了!
整個過程,蘇語曼努力的睜大眼睛,然而還是沒能看清楚華曉東剛剛是怎麼把那一球扣進去的,他的速度太快,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如同閃電一般就結束了。
蘇語曼愣愣地看着他把球運走,得意地吹了聲口哨,滿臉興沖沖的樣子,和臺上唱着深沉抑鬱瘋狂嘶啞的搖滾樂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原來你真的不會打啊。”華曉東帶球回到原始的位置,籃球在他兩隻手之間來回旋轉,哐地一聲重重砸地又被高高彈起。
蘇語曼無語地心想難不成你以爲我說這麼多遍不會打籃球是因爲謙虛嗎?
華曉東的興致卻並沒有因爲蘇語曼不會打籃球而有所消減,他剛纔活動了一下釋放了渾身上下蠢蠢欲動的細胞,這會兒就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比賽其他什麼都不管,哪怕這個賽場上只有他一個人,但是還有蘇語曼這個觀衆陪着他。
蘇語曼坐在籃架下的墩子上,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心裡默默地數着這是華曉東的第幾個進球,她有點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正常人,一個人自嗨打了半個多小時的個人籃球秀卻越打越興奮,體內像安裝了一臺永不斷電的發動機。
華曉東投進最後一個球,沒控制好角度籃球飛了出去,差點撞到蘇語曼的鼻子上,蘇語曼堪堪擋住,掌心被籃球震得發麻。
“嘿嘿,不好意思,沒接住。”華曉東擦了一把臉上亮晶晶的汗珠,飛揚的眉梢掛滿喜悅,每一個路過體育場看到他的人都會忍不住感慨一聲,年輕真好!
然而蘇語曼可不這麼想,這孩子太能鬧騰了,幸虧沒讓他住公司宿舍,不然大半夜的打籃球別人還睡不睡覺了。
“好餓。”華曉東大大咧咧地坐到地上伸長了腿,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
蘇語曼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姿勢維持太久,膝蓋有點發麻。
華曉東渾身是汗,外套裡面的背心都溼透了,初夏清亮的晚風一吹爽得不行,他三兩下脫掉外套扔到一邊,沾滿汗液的身體猛地一接觸晚風的輕撫經不住打了個哆嗦。
蘇語曼曾經能爲了減肥管住嘴幾個月不吃零食不吃油炸,也能管得住自己不要心軟不要回頭,卻永遠管不住一顆愛管閒事的心,看到華曉東脫掉的外套不禁皺了皺眉毛,體內蠢蠢欲動的母愛又開始氾濫了。
“穿上。”蘇語曼把地上的外套拾起來扔到華曉東頭上,“忽冷忽熱小心感冒。”
華曉東拉下蓋在自己頭上的衣服,蘇語曼的雙腿突然被人給抱住了,嚇得她一個激靈,差點反應過激一腳踢過去。
“你是在關心我嗎?”華曉東抱着她的大腿,從下往上看着她,眼睛裡跳躍着亮晶晶的斑駁。
蘇語曼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她深深有種自己掉坑裡的感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算什麼關心……”
“可是從來沒人在我打完籃球之後對我說過這種話。”華曉東依舊抱着她的大腿,語氣裡竟然帶着一點撒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