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無奇沉默片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把自己放下來。姚重華默默地盯着他片刻,鬆開了手。虞無奇嘆道:“虞君論神通自然殺不了虞墟,可是你若說沒有殺他之心,卻是不實了。虞岐阜自來心比天高,狂傲一時,眼裡容不得比他強的人,偏生他再修煉一百年也比不了火之血脈者,殺他之心由來已久矣。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爲何自己不是血脈者,十五年前與歡兜對決,被打瞎了一隻眼睛後,他心裡含恨更深。在他想來,所有的一切都要歸咎於自己不是血脈者,修煉不到火系最頂級的神通。因此,在歡兜手下慘敗後,他一門心思研究血脈者傳承之秘,甚至不惜將火系重寶煉魂爐送與西王母,萬里迢迢趕上崑崙山,向西王母求解傳承之秘。”
“什麼?他去過崑崙山?”姚重華大吃一驚,“什麼時候?”
“十四年前。”虞無奇道,“便是那年與歡兜對決被擊敗之後,當時他要將煉魂爐送與西王母,我們十三長老還曾大力反對。不過部族之君慘敗,衆人心中也憤怒無比,若是當真能擊敗百年宿敵三危部落,區區煉魂爐又算得了什麼?因此我們十三長老才最終同意,對外就說虞君在修煉元素力,閉關一年。想必你記得很清楚。”
虞無奇身爲十三長老之一,族中大事必定要經過長老合議,他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姚重華和自己所知一印證,只覺心裡發苦,澀然道:“你繼續說。”
“他當真求到了血脈傳承之秘!”虞無奇嘆道。
“什麼?”姚重華駭然變色。
“他當真求到了血脈傳承之秘!”虞無奇深深地凝望着他,重複了一遍,“這些秘密他當然不會告訴別人,但我卻知道。因爲他從崑崙山回來後不久,虞墟便失蹤了。我們十三長老人人知道,卻不敢對外宣佈,只說血脈者修煉神通,閉關去了。可是我們私下裡四處尋找,一直找了數年都不見虞墟的蹤影。”
姚重華心中發沉,那時他還在蒲阪,當然知道虞無奇所說非假。
“直過了五年,偶然一個機會,我要找虞君商議一件大事,卻四處找不到他,就進入他的神機宮等待。那時候,天色已經漆黑,宮中除了巡邏的戰士,靜悄悄闃無一人……”虞無奇臉上現出恐怖的神色,喃喃道,“我在宮中四處走動,就到了宮中禁地祝融鼎旁……”
姚重華對神機宮的分佈瞭如指掌。這祝融鼎在宮中的一個角落,乃是一座奇石雕琢的四足方鼎,不過這隻鼎從五百年前製作時起,就充滿了詛咒與不幸:巨鼎的四足剛剛雕成,鼎身卻翻倒,當場將四名石匠壓成了肉餅;開挖鼎口之時,遭遇雷電轟擊,十一名石匠被化成齏粉;一百年前,蒲阪被外族攻破,虞部族之君撞死在鼎上……
自六十年前,這隻巨鼎就被看做不祥與邪惡之器,被放置在神機宮一座荒僻的院落中,這個院落也被劃爲禁地,禁止進入。
“你到祝融鼎旁做甚?”姚重華冷冷道,“那裡是禁地,你又不是不知。”
“我是十三長老,禁地豈會對我有約束力?”虞無奇傲然道。
姚重華啞然,的確,虞部族中的十三長老權力極大,聯席會議可以決定族中一切事物,甚至禁地本來就是他們劃出來的。
“我到了那鼎旁,忽然間隱約感覺到鼎的周圍有火元素力波動。”虞無奇道,“這鼎被荒廢了六十年,今夜怎麼會散出元素力?我心懷好奇,走入那座院子,細細觀瞧着巨鼎,忽然發現這鼎口中有一道封印!”
姚重華駭然,望了娥皇、女英一眼,兩位伊人絕美的面頰在紅燭下平淡無波,顯然早已知道。這時虞無奇道:“這封印乃是以極爲古怪的一種力量中和了火元素形成,極爲微弱,若非此時宮中人少,人身上的火元素單薄,我還當真發現不了。於是我飛身上了巨鼎,這才發現那鼎口的古怪封印厚達三尺!”
“胡說!”姚重華喝道,“哪裡有厚達三尺的封印!”
封印乃是元素力高手接觸比較多的一種神通,火系、水系,尤其是巫覡,均以封印術擅長。不過即使最強的巫覡,所凝結出來的封印也不過數寸的厚度,這已是駭人至極,足可以困死超一流的高手。當然,土系與金系凝出來的更厚,尤其是土系,七八丈的厚度也可以達到,不過大家一般不稱之爲封印,那叫土牆。
三尺厚的封印,簡直是奇聞。
“確實有三尺厚。”虞無奇冷冷道,“老夫神通雖然比不得你,但見識了天下封印,這還不至於看錯。那封印中充滿了極強的高溫,老夫特意以元素力滲入,測試了一下。縱是以我的火元素力,進入這高溫之中也立刻被熔化!可封印之外,卻僅僅透出些許的溫度!若是沒有三尺厚,焉能如此?”
姚重華幾乎說不出話來了,若是那高溫當真能熔化掉虞無奇的火元素力,完全可以熔金爍鐵,胳膊粗的青銅,丟進去就會化作氣體,連青銅汁都留不下來。若說以封印封住如此的高溫,確實需要三尺的厚度。
此事越來越奇了。
虞無奇道:“老夫心中駭異,比你如今還要震動。老夫四處查勘,才發覺這封印居然是一座陣法,便是我火系的上古秘陣——九星聚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