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朗聲笑道:“不錯不錯,這樣的結果纔是《花好月圓》,房相擇餘駙馬爲東牀快婿,實乃可喜可賀,來,朕先敬愛卿一杯。
房玄齡慌忙起身,端起酒爵與李世民同飲而盡。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魏王李泰臉色卻是陰暗一片,望着餘長寧的雙目似乎快要噴出火來。
李泰雖然早已納妃,但心裡一直對色藝雙絕的房玉珠心存仰慕,許多年以來都沒有絲毫的改變,對於他的心事,房玄齡卻一直從中作梗不同意,沒想到現在餘長寧卻摘了房玉珠這朵美人花,激憤難耐之下,不由對餘長寧和房玄齡兩人又恨上了幾分。
酒宴之後返回尚商坊,餘長寧、長樂公主帶着晉陽公主徑直前去了餘府,因爲此刻餘家人正等着他們一起過中秋節。
剛踏入門檻,前院響起了冬梅驚喜不已的聲音:“夫人,公主殿下和二少爺回來了。”
話音落點,餘長寧三人走進前院,羅凝、餘長致、餘長遠、餘長靜都是迎了出來,羅凝笑着說道:“等了這麼久,我還怕你們不回來了。”
餘長寧笑嘻嘻地開口道:“即便是身處皇宮,我心頭也止不住思戀家人,宴席一結束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
餘長致笑道:“二弟啊,瞧你這麼高興,莫非宴席上受到了陛下的賞賜不成?”
餘長寧還未說話,一旁的晉陽公主忍不住冷哼出聲道:“某人今日光憑一臺戲劇便騙了一個姑娘回家,心裡能不高興麼?”
羅凝等人聞言疑惑不解,長樂公主有些嗔怪地瞪了晉陽公主一眼,這才解釋道:“今日駙馬憑藉戲劇已是得到了房玄齡的諒解,房玄齡同意了他與房姑娘的事情。”
“呀,真的嗎?房姐姐也成爲我的二嫂,這真是太棒了。”對房玉珠一直心存仰慕的餘長靜立即是驚喜不已。
羅凝深怕長樂公主會不高興,急忙瞪了餘長靜一眼算是暗示,餘長靜恍然醒悟了過來,不由俏皮地吐了吐小香舌。
長樂公主毫不在意地一笑,說道:“房姑娘人品端莊,賢良淑德,成爲駙馬之妾倒也不辱沒了本宮身份,駙馬,找個好日子將房姑娘和陳姑娘迎進家門吧。”
古代納妾雖然也有行三書六禮,但妾侍卻不能如同正室夫人一般享受迎新娘拜天地的待遇,而且也不能走正門進入,這也是古代禮法使然,所以公主才說的是迎進家門。
餘長寧點點頭,笑道:“好,不過玉珠馬上要前往河北道參加全國詩詞大賽,恐怕要等到今年年底纔會回來,納妾之事明年再說亦是不遲。”
說笑間舉步,大家正欲進入正堂,突然冬梅疾步走來稟告道:“二少爺,府外有一個裝束奇怪的男子想要見你。”
餘長寧一瞄黑沉沉的夜色,啞然失笑道:“這深更半夜的居然還有客人來訪,真是太奇怪了,不過今夜中秋旨在陪伴家人,就不見客了,請客人回去明日再來吧。”
冬梅點點頭轉身而去,餘長寧一行剛在正堂坐定,誰料冬梅又咚咚小步跑了進來,面露難色道:“二少爺,那名客人今夜非要見你不可,還說你看了這個東西一定就會見他,所以奴婢只得又來通傳。”
餘長寧聞言一愣,言道:“不知是何物?”
冬梅走上前來將手中之物遞給了餘長寧,說道:“是一個玉扳指。”
餘長寧接過仔細一看,這枚玉扳指通體翠綠,璀璨奪目,光澤潤滑,一看就知道是難得的真品。
看着看着,餘長寧雙目漸漸瞪大,只覺一股激動難耐之情從心底蔓延而起直衝頭頂,雙手竟是不可遏止地微微顫抖着,因爲他認得此物,這是突厥漢王甄雲鬚臾不離的手中事物,甄雲正是憑藉這枚扳指鉤弦挽弓,射鵰落雁。
長樂公主見他神色有異,不由出言問道:“駙馬,此扳指莫非是你故人之物。”
餘長寧激動不已地點了點頭,喃喃道:“這是甄雲的扳指,難道她來長安了,不可能啊……”言罷,他彷彿被閃電擊中一般突然跳了起來,撒腿就往門外跑去。
到得門外,餘長寧飛步下階,立即便看見一個高瘦的影子正站在朦朧的燈影中,此刻見餘長寧出來,那人立即迎上前來大笑道:“沒想到你餘駙馬的大門竟是如此難進,若非我出示汗王之物,今夜非被你拒之門外不可。”
邊說邊走,來人已是走到了餘長寧身前,撫胸一禮道:“耶律寧參見國師。”
陡然之間,餘長寧一臉的驚喜頓時消失不見,他愣愣地看了耶律寧半響,呆呆道:“耶律將軍,怎麼是你?”
耶律寧見他一臉失望的模樣,摸了摸鼻尖有些鬱悶道:“怎麼,國師見了我很失望不成?”
“擦!當然失望,我開始還以爲來者乃是甄雲。”人說希望越大失望就越深,現在餘長寧正是這般心情。
耶律寧笑道:“汗王現在正率控弦十萬征討鐵勒可汗玀迦釗,怎會有空閒前來長安?況且汗王親自到來必定會引起轟動,國師提前就會知道。”
餘長寧剛纔也是被突然的驚喜衝昏了頭腦,聞言默默點頭,隨即笑問道:“耶律兄既然親來,必定也是受了汗王的旨意,不知你何故前來的長安?”
耶律寧輕嘆一聲道:“這次我是奉命前來與你們大唐商議休兵通關之事,突厥與大唐斷交了多年,現在境內已經囤積了一大批牛馬獸皮,而國內生鐵、陶器、布帛等物資亦是大爲缺乏,所以汗王想與天可汗商量開通互市,以便利於兩國之民。”
餘長寧慨然道:“耶律兄放心,現在雖然我已經不再擔任鴻臚寺卿,但在陛下面前還是有說話的權力,若你們在談判中遇到任何問題,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耶律寧笑道:“那就多謝國師了。”
餘長寧拍着他肩頭笑道:“你我兄弟多年,何須如此客氣,對了,你是多久抵達的?”
“今天清晨剛至,碰巧又要參加今夜的皇宮盛宴,所以現在纔有機會拜見國師。”
“呀?今天國宴你也在?”
“對,而且還有幸目睹了國師與房玉珠姑娘悽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實在了得。”
見耶律寧一副感嘆之色,餘長寧不由大是尷尬,小聲道:“這事你知道了便可,回到突厥後千萬不能向汗王提及此事,可知?”
耶律寧哈哈大笑道:“我知道那些話該說,哪些話是說不得的,國師大可放心。”
笑罷,他突然正色道:“對了,這次使團來唐,汗王還有一些禮物準備送給長樂公主殿下與國師的家人,我不敢有所耽擱,加之今日乃是你們唐人團圓節日,所以深夜到訪前來送上禮物,請國師代爲引薦,讓我能夠表達汗王對公主殿下和國師家人的敬意。”
眼見甄雲這樣有心思,餘長寧立即笑着同意,耶律寧大手一招,幾輛停在街邊的貨物馬車立即磷磷隆隆地駛了過來,僕役們又是搬,又是擡,各色的禮盒物品竟有百餘種之多。
餘長寧帶着耶律寧進入正廳拜見長樂公主以及餘家之人,當知道這位英武不凡的突厥將軍乃是甄雲的心腹大將,今晚是專程代表甄雲前來拜見的時候,長樂公主和羅凝都對素未蒙面的甄雲起了幾分好感,要知道甄雲對待大唐天子都沒有這麼客氣過。
甄雲送給長樂公主的是一塊鑲金玉璧,一領白色貂裘,玉璧圓潤通透一見便知是難得的珍品,而貂裘無半根雜毛,油光水滑,潔白得宛如一塵不染的白雪。
女人似乎天生就對皮貨有一種執着的愛好,長樂見貂裘如斯漂亮,立即有些愛不釋手,對着耶律寧笑道:“請將軍轉告汗王,本宮非常喜歡這些禮物,汗王實在有心了。”
耶律寧如釋重負地撫胸道:“公主若能喜歡,敝國汗王一定非常高興。”
說罷,他又捧起了一個長乎乎的盒子,對着羅凝說道:“昔日國師身在突厥之時,常說家中姨娘最爲幸苦,不僅含辛茹苦地將自己拉扯長大,更是爲了餘家操勞盡心受過不少委屈,汗王一直銘記於心,此番特地令我前來將這株千年人蔘送給餘夫人,人蔘滋補最宜養身去疾,望夫人能夠珍重身體。”
羅凝含笑接過木匣打開一看,這株人蔘根部肥大,形若紡錘,尾部分叉,全貌頗似人的頭、手、足和四肢,彷彿一個躺在木匣中的嬰孩,千年之齡更是世所罕見,的確非常的珍貴。
羅凝生性淡薄,對於錢物並不十分看重,但看到那素未蒙面的兒媳這般孝敬自己,一時間心裡面也忍不住大是歡悅,輕嘆道:“羅凝淺薄之身,實在有勞汗王掛念,若是有機會請汗王前來長安,羅凝再與汗王執手暢談。”
耶律寧立即正色點頭,表示會將羅凝這一席話帶給甄雲知曉。
其後,耶律寧又送上了甄雲給餘長致、餘長遠、餘長靜的禮物,更賞賜餘府、公主府所有僕役侍婢家丁軍士人各十金,當真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