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動日月城的姚家命案今日升堂審理,這消失很快在大街小巷不脛而走,不少百姓圍在公堂外等候聽審,看看是什麼人竟然這般兇殘,殺了姚家百餘人。
有人道:“這殺人兇徒一定跟姚家有深仇大恨,保不準姚大人得罪了什麼人。”
有人道:“一夜之間殺光百餘人,誰有這麼大本事?除非是江湖上的人。”
又有人道:“不見得是江湖上的人,姚大人爲官多年,多多少少總有得罪過人。”
有人惋惜道:“姚大人爲官清廉,姚家有此遭遇,那殺人兇徒太可恨了。”
爲官的百姓議論紛紛,忽然有人道:“張大人今日開審,難道抓到殺人疑犯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對殺人疑犯抱有非一般的興趣,描述殺人疑犯一定是一個凶神惡煞、有三頭六臂的怪物,可是他們又禁不住害怕,擔心殺人疑犯忽然發狂,大開殺戒。
這時,衙役用木棍敲地,大喊“威武”,圍觀的百姓不再議論。
接着,京兆尹張大人從後面出來,開始審案。
一番開堂的儀式後,他拍驚堂木:“帶嫌犯上堂。”
百姓們散開,讓開一條通道,睜大眼睛看嫌犯究竟是怎樣的兇殘暴戾。
然而,讓人跌破眼鏡的是,嫌犯竟然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而且這女子的左臉有粉紅色胎記。
百姓們面面相覷,有沒有弄錯?
在兩個捕快的押送下,月輕衣踏進公堂,淡淡地行了個禮,容色寡淡。
有人認出殺人嫌犯是月家五小姐,頓時掀起一陣熱烈的討論:沒想到殺人嫌犯是月家醜顏小姐,太出乎意料了。可是,她和姚家有什麼深仇大恨?
“肅靜!”張大人威嚴道,用力地拍驚堂木。
熱烈議論的圍觀百姓這才安靜下來。
張大人覺得與月家五小姐還挺有緣分的,第一次是陳家小姐狀告她,第二次是月府出了命案,這次是她變成了殺人嫌犯。這月家五小姐,也算流年不利,否則就不會惹上這麼多次官司。
不過,這次姚家命案,百餘人被殺,案情特別重大,又因爲涉及朝廷高官,驚動了陛下,刑部下了死命令,要他儘快破案。否則,有好果子等着他吃。
之前的三家公子在街上被殺的命案,他還沒破案,現在又出了更重大、更要命的命案,他一個頭三個大,夜夜睡不着,深深地覺得自己也是流年不利。
“月姑娘,案發當夜,也就是前夜,你在何處?”
這次,張大人端起一城父母官的威勢,嚴厲地審訊,希望儘快有結果。
月輕衣淡定地回道:“案發當夜,民女在家裡睡覺。”
“有人證嗎?”
“民女的侍婢良辰可以作證。”
“你是何時睡覺的?你的侍婢整夜不睡爲你守夜嗎?”
“民女睡了,良辰也就睡了。”
“換言之,子時左右,你侍婢良辰在睡覺,你根本沒有人證。”張大人嚴肅道。
“敢問大人,睡覺如何有人證?若有人證,不是近身侍婢,就是配偶。”月輕衣譏諷道,“大人就寢之時,大人的夫人睡着了,還有其他人證能證明你在家裡睡覺嗎?”
張大人啞口無言,好像她說的還挺有道理。
可是,被一個年輕女子搶白得無言以對,他這個父母官也夠窩囊的。
因此,他又拍驚堂木,道:“若你半夜出去,你侍婢定然不會知曉。”
月輕衣琢磨着,他把自己當成嫌疑犯,不是有人證,便是有物證。
果不其然,張大人拿出一樣東西問她:“你可認得這樣東西?”
那是一支梅花金簪,看那形制,和她那支梅花金簪很像。
捕頭把那支梅花金簪遞給她,她仔細地看了又看,心裡大大的疑惑,“大人,這支梅花金簪確實是民女的,不過,已經遺失了三四日。”
“這支梅花金簪是在姚府找到的。換言之,案發當夜,你去過姚府。”張大人冷厲地喝問,“月輕衣,還不速速從實招來!爲何殺光姚家百餘口人?”
“民女沒有殺過人,更沒去過姚府。”月輕衣冷靜得出奇,“敢問大人,民女不認識姚家人,更與姚家人無冤無仇,民女有什麼殺人動機?”
“這正是本官要問你的!”張大人怒喝,“再不從實招來,大刑伺候!”
“民女沒有殺過人。大人,僅憑這支梅花金簪就定民女的罪,不覺得太過兒戲嗎?”她義正詞嚴地說道,不慌不懼,“這支梅花金簪,民女早就遺失很有可能被真兇撿了去,故意放在案發之地誣陷民女,要民女成爲替罪羔羊。”
圍觀的百姓不禁竊竊私語,滅姚家滿門的真是月家五小姐嗎?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殺得了那麼多人?
這時,月家一家人匆匆趕來,月紹謙,沈氏,月冰染,月冰歌,月冰煙,還有良辰和佳期。 Wшw● тт kán● ¢o
月輕衣好歹是月家女兒,被當成殺人嫌犯開審,月紹謙自然要來看看。不是因爲他關心這個女兒的生死與命運,而是因爲這關乎他的顏面與月家的聲譽。倘若她真的殺了姚大人全家,那麼,他這個禮部侍郎也會有洗不掉的嫌疑。
其他人嘛,大多數是來看熱鬧的。
良辰和佳期焦慮地往裡頭張望,怎麼辦?五小姐會不會有事?
關捕頭走上前,附在張大人耳邊道:“大人忘了嗎?在姚府發現了三根較長的狐毛,再者,屬下聽聞,早前有道長去月府捉狐妖,瞧出月家五小姐被狐妖附身。”
張大人心神一震,狐妖殺人?月輕衣被狐妖附身?
這是柳暗花明啊。
“此事可當真?”張大人眉頭一喜。
“當真。大人可問問月家人。”關捕頭低聲道。
張大人理了理思緒與案情,月輕衣被狐妖附身,屠殺姚府百餘人便是輕而易舉的事。她不當心把梅花金簪遺落在案發之地,還掉了幾根狐毛。眼下最關鍵的就是證明月輕衣被狐妖附身,一旦證明了,這起重大的命案就破了。
想到此,他精神一震,大聲道:“有請月大人、月夫人,本官有事相問。”
月紹謙、沈氏等人衝開人羣,來到堂內,月紹謙官位不低,坐在椅子上,沈氏等人站在一旁。
“月大人,聽聞前陣子有一個道長到府上捉狐妖,真有其事?”張大人問道。
“確有這件事。”月紹謙一愣,他爲何忽然問起這件事。
“那抓到狐妖了嗎?”張大人又問。
沈氏心裡一喜,搶先道:“大人,清風道長法力高深,經過敝府就聞到府裡有狐妖的味道,接着他用法器銅鈸一算,就算出狐妖附身在誰身上。”
張大人感興趣地問:“那狐妖附身在誰身上?”
這是個絕無僅有的機會,她怎能放過呢?她繪聲繪色地說道:“清風道長算出,狐妖附身在輕衣身上。道長施展法術收妖,激戰良久,被輕衣打得吐血。最後,道長說狐妖的妖術太厲害,收服不了狐妖,走了。”
月冰染道:“娘,雖然這件事是真的,但也不可亂說,這裡這麼多人呢。最後清風道長並沒有收服狐妖,也許五妹真不是狐妖,只是凡人,凡人又怎麼會現形呢?”
月輕衣冷笑,這月家大小姐,堪稱補刀小能手。
月冰歌接着道:“大人,這件事千真萬確,民女親眼目睹。當日,五妹忽然變得非常厲害,直接飛上半空,一招就把清風道長打得吐血。大人,民女覺得,五妹真有可能是被狐妖附身了。”她對月輕衣抱歉地說道,“五妹,你別怪我,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只是實話實說。”
“大人,雖然輕衣不是我親生的,但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母女情分自然不在話下。這兩三個月,輕衣性情大變,跟以往全然不同,不僅擅辯狡詐,而且武功高強,傷人根本不眨眼。大人若不信,可以問問我家老爺。”沈氏心驚膽戰地說道,滿目懼怕,“大人,輕衣是我的女兒,我對她再瞭解不過,我可以肯定地說,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兒。還望大人把狐妖收了,把我女兒找回來。”
“大人,五妹確實與以往截然不同,儘管民女不願相信她被狐妖附身,但還能有什麼解釋?”月冰染傷心欲絕,容色悲慼,“五妹心地善良,待人極好,如今的五妹,哪裡還有以往的影子?五妹根本不懂醫術,卻忽然之間懂醫術、擅美容,這不是很奇怪嗎?說她沒有被狐妖附身,只怕誰也不信吧。大人,民女很想找回原來的五妹,很想把五妹救回來。因此,民女只能大義滅親,把這件事說出來,懇請大人救救五妹。”
“大人,民女也可以作證。”月冰煙泫然欲泣,傷心道,“民女的胞姐就是被五妹傷了左腿,五妹不僅不承認傷人,還把胞姐不良於行的後果告訴胞姐,把胞姐活活逼死。若是以往的五妹,怎麼會這麼冷酷絕情?”
月輕衣似笑非笑,這些小婊砸一個個地落井下石,這是要算總賬嗎?
原本,她就沒想過她們會伸出援手。
就連月家人都指證月輕衣被狐妖附身,這事還有假嗎?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心裡懼怕,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退,擔心狐妖突然發怒殺自己。就連站在兩邊的衙役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張大人也有點發懼,這個月輕衣,當真被狐妖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