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府自然是氣派的,府內亭臺樓閣、花木扶疏、小橋流水,和大多數的王府、高門宅邸差不多。
錦繡公主墨馨兒住的小苑自然是最奢華的小苑,她熱情地拉着月輕衣來到正廳,中間的圓案擺着幾種糕點,想來是早已備好的。
墨馨兒拉她坐下,親熱道:“這些都是我喜歡吃的糕點,你快嚐嚐,喜歡哪樣就多吃些。”說着,她斟了兩杯熱茶,微笑甜美得能膩死人,“這是貢茶,也是我喜歡的,你嚐嚐是不是喜歡這口味。”
月輕衣嚐了一樣糕點,喝了貢茶,誇讚了一番。
這糕點、茶水應該沒有問題,這麼低劣的害人手法,墨馨兒不會做。再者,良辰和北影寒在,即使有問題,他們也不會讓她出事的,是不是?
“御凰姐姐,宮宴那日,我對你頗有不敬,做了一些挑釁你的事,是我不對。這兩日,我想了很多,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今日,我特意向你致歉。”墨馨兒美玉般的眉目閃着真摯的光,語氣也十分真誠,她端起茶杯,“御凰姐姐,我向你敬茶,你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諒我嗎?”
“錦繡妹妹,你言重了。”月輕衣也真誠地微笑,“其實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咱們同年,皇室、宗室裡姐妹少,以後就當好姐妹吧。”
“好好好,從今往後,咱們是好姐妹了。”墨馨兒舉杯相邀,“以茶代酒,碰杯。”
“叮”的一聲,茶杯相碰,兩人飲盡,相視一笑。
墨馨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昨日紅袖坊送來幾套衣裳,御凰姐姐,我們去看看。”
北影寒也想跟進去,不過錦繡公主的閨房,他不好進,便在外面等。
墨馨兒的寢房頗爲寬敞,同樣也是擺滿了天下奇珍。長長的衣架上擱着幾套裙裳,都是嶄新的,款式顏色都不錯。
她興奮道:“這些都是紅袖坊最新的春裳,前幾日我去挑了幾匹料子,做了這些。”她美眸一亮,笑道,“御凰姐姐,你身形與我相差無幾,這幾套衣裳你挑一套吧,以表我的歉意。”
月輕衣委婉道:“錦繡妹妹,你的心意,我心領了。父皇給我做了幾身衣裳,我還來不及穿呢。”
“那是皇伯伯疼愛你,賞賜你的,我贈於你的怎麼一樣呢?代表我的歉疚之意呢。”墨馨兒搖晃着她的手臂,有三分撒嬌的意味,“御凰姐姐,若你不收,我這心裡不舒坦,總覺得對不住你,好生難受。”
“那我便好好挑。”月輕衣微微一笑。
“好!那我一一給你介紹。”墨馨兒熱情地介紹,“這是上好的流光錦,款式是最新的;這是薄紗羅裙,過幾日暖和了才能穿;這是蘇雲錦,款式也是最新的,飄逸柔美,藕色更能襯出膚白似雪。御凰姐姐,我覺得你最適合這身了,這衣裳穿在你身上,必定是驚豔極了。”
夏冬笑道:“公主,不如現在就穿上試試。”
墨馨兒美眸一亮,“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御凰姐姐,換上試試吧。”
月輕衣心如明月,她變得這麼熱情,還要送自己衣裳,必定有貓膩。
不過,就看看墨馨兒究竟想做什麼。
於是,月輕衣同意更衣,良辰伺候主子去槅扇後更衣。
“公主不怕她在這衣裳做手腳?”良辰悄聲道。
“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和北影寒嗎?”月輕衣清冷道,“稍後若我有何不測,你讓北影寒立即點我穴道。”
“奴婢明白。”良辰爲她繫好衣帶,爾後攙扶她出來。
墨馨兒的美眸睜得大大的,滿目驚豔。
這次不是裝的,而是自然的反應——那身衣裳穿在野丫頭身上,美得驚心動魄。
雖然這身衣裳並不是多麼華美,衣料也不是多麼昂貴,但勝在那氣質和款式。蘇雲錦不是薄紗,穿起來卻有薄紗的飄逸感,又因爲是藕色,帶出幾分仙氣。廣袂如風,腰肢不盈一握,裙面上用金線繡着碩大的荷葉、荷花,又添了幾分大氣從容。
月輕衣本就是清美雪灩,穿着這身衣裳,宛若清晨荷葉上的朝露,晶瑩剔透;又似山巔的那一捧最純潔的清雪,不染世間塵埃,出塵脫俗。
墨馨兒看得眼眸都發直了,有點後悔把這身衣裳贈給她。
如若穿在自己身上,也會美得驚心動魄。
此時此刻,妒忌充滿了墨馨兒的心。
“錦繡妹妹,如何?”月輕衣故意問道,瞧出她心有不甘。
“真美,好美。”墨馨兒心裡又苦澀又妒忌又不甘,“我就說嘛,這身衣裳最適合御凰姐姐。”
“可不是?公主的眼光很不錯呢。”夏冬笑道。
之後,主僕四人來到大廳,北影寒定睛望過去,晶黑的瞳眸瞬間定住:輕兒好美!
輕兒本來就美,這身衣裳增色三分,美得令人無法抗拒。
月輕衣看着他,悄然向他眨眨眼。
他連忙掩了神色,不過,墨馨兒絕不會這麼善良地送輕兒衣裳。
墨馨兒笑道:“御凰姐姐,府裡的花苑有些景緻,眼下時辰還早,不如我帶你去逛逛花苑。”
月輕衣無不答應,對她的熱情示好全沒有懷疑。
墨馨兒心裡偷樂,極其鄙夷、陰冷地盯着她,野丫頭就是野丫頭,蠢得要死。
她們前往花苑,北影寒跟在最後面。
這時,管家疾步趕來,道:“公主,王爺有請大都督前往花廳一敘”
“本座是御凰公主的近身侍衛,不能離開公主半步。”他冷沉道,心想,這是不是調虎離山?
“王爺說,王府守衛森嚴,大都督大可放心,御凰公主絕不會有事。”那管家道,“再者,兩位公主在一起,更不會有事了。”
正因爲錦繡公主與輕兒在一起,輕兒才更危險。
北影寒語聲森冷,沒有迴旋的餘地,“本座奉了陛下的旨意近身保護公主,倘若本座離開期間,公主出了什麼岔子,本座擔當不起。還請管家回稟王爺,王爺的美意,本座心領了。”
“這是江夏王府,本宮怎麼可能有事呢?既然王爺找你一敘,想來有事跟你商談。”月輕衣莞爾道,“倘若本宮真的有事,本宮會向父皇說明情況。王叔也會爲你說情的,你去便是了。”
“那公主務必當心。”他氣悶,根本不想離開她,但明面上他是她的近身護衛,只能聽命行事,不能抗旨。
再者,她之所以讓他去,是因爲想看看墨馨兒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雖然,對付墨馨兒,她一人綽綽有餘,但就是不放心。
無奈之下,北影寒轉身離去。
墨馨兒眉峰微動,似有一絲陰險凝出。
月輕衣笑道:“錦繡妹妹,我們走吧。”
墨馨兒點點頭,一邊走一邊介紹沿路的亭臺樓閣與佈景。
走了一陣,月輕衣看見一汪碧湖,湖畔四周種植了柳樹與桃花。垂柳依依,桃夭灼灼,桃紅柳綠的色彩分外養眼,成爲一道優美的風景。
“那邊有一株上百年的柳樹,粗壯的樹幹延伸到碧湖裡,橫於碧水之上。我不開心或開心的時候就會坐在柳樹上,雙腳差一點就能碰到湖水了,可好玩了。”墨馨兒繪聲繪色地說道。
“我上去看看。”月輕衣走近湖畔,的確有一株壽命很長的老柳樹,新長的新枝和柳葉不多,不過最老的樹幹橫着向湖裡生長延伸,造型奇特,樹幹上可以坐好幾個人。
“好,我們一起上去。”墨馨兒的小臉洋溢着難以掩飾的興奮。
月輕衣在前,墨馨兒在後,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其實並不難爬,只要有點膽量就行。
良辰和夏冬站在湖畔,看着兩個公主坐在樹幹上,柔美的綠柳隨風輕揚,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粉面公主在碧湖上談心、說笑,畫面那麼的美好。
墨馨兒笑問:“聽聞北影國人人都修習武功,御凰姐姐,你也會武功嗎?”
月輕衣笑道:“會一點點。”
“我一直想修習武功呢,不過父王總說姑娘家習武做什麼,不讓我習武。”墨馨兒本是苦惱,忽然激動道,“對了,不如你教我武功吧。”
“我只會一點點,只怕沒本事教你。”
“這樣啊。對了,你的近身護衛一定武功高強,不如這樣,我有空就進宮去找你,請他教我武功,好不好?”
“他沉默寡言,而且有個怪癖,從不收徒弟,我也不好勉強他。不如這樣,稍後我問問他。”月輕衣心裡冷笑,怎麼,開始打北影寒的主意了嗎?
“你要幫我說幾句好話,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墨馨兒拉着月輕衣的手,撒嬌懇求道。
月輕衣無奈地答應:“好好好,我會幫你說好話。”
墨馨兒天真地笑,“謝謝你。”
忽然,她還拉着月輕衣的手,用力地一拽,定要把月輕衣拽到湖裡。
以月輕衣的武功與輕功,怎麼可能這麼一下子就被人拽下湖?不過,她還真掉下去了,只不過順手扯了一把墨馨兒。
一個一聲驚叫,雙雙把水落。
良辰、夏冬驚聞主子落水,趕來一瞧,兩個公主迅速沉入湖裡,瞧都瞧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