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麟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目光從李祿生上一掃而過,身側的李祿生視線看向御花園入口處,只見一輛軟轎紛沓至來。軟轎通體淺粉色,由四個轎伕擡着,前邊一名高大俊秀男子領路,後邊幾名丫鬟恭敬跟上。
“西涼國心鸞公主到。”
一聲心鸞公主,那軟轎已經迅速擡至前方,穩穩在入口處落下。衆人不由得驚呼一聲,心鸞公主怎麼來了。
心鸞公主乃西涼第一才女,人人皆之,這奪琴大會突然來了外國使臣,衆家小姐不由得一顫,有這第一才女在場,還有她們奪琴的機會嗎?
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粉色軟轎被丫鬟掀開,一抹身着鵝黃柳裙、姿容瑞麗的女子走了出來。女子長相雖不是特別出衆,眉宇間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舉手投足皆有皇家風範,氣質很是出衆,清潤可人。
她頭戴簌簌玉冠,微提裙裾,溫柔高雅的走到玉臺中央,細細的打了沁驚羽一眼,便將目光移到風麟身上,拱手拂禮道:“心鸞拜見皇帝陛下。”
“公主免禮平身,賜座。”風臨微微擡手,狹長的鳳眸掃過衆人,解惑道:“心鸞公主和藍珂大將軍此次作爲西涼使臣入朝,一是參加女兒節宴會,二是與我朝聯姻,以促兩國邦交,各大臣要善待之。”
“是,皇上。”底下大臣們齊聲開口,恭敬點頭。
葉心鸞走到沁驚羽邊上,李祿生忙將早已準備好的硃紅大椅搬了出來,擡手恭順道:“公主請入座。”
“公公客氣了!”葉心鸞平穩說完,將身側藍珂大將軍手裡的盒子打開,落落大方道:“聖上,這是我國皇帝陛下爲昊雲準備的薄禮,希望聖上喜歡。”
盒子一打開,衆人忙瞪大眼睛,只見盒裡的明珠熠熠生輝,那深藍色的光芒刺痛人的眼,這一顆上等藍墨色的明珠,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朕感謝西涼皇帝贈予的厚禮。”風麟淡淡說完,平擡右手,指向李祿生手裡的一隻紅色錦盒,沉穩道:“朕以此寶物作爲回禮,以作答謝。”
等李祿生把錦盒打開,裡面沉睡的琉璃翡翠盞頓時發出耀眼的光芒,其價值和剛纔的明珠不相上下,均是華貴奢侈之物。
“在下替我皇謝過皇上。”這一次,葉心鸞沒有回答,說話的是她身側的英武將軍藍珂。藍珂身着一套淡墨色錦袍,模樣俊朗,臉上線條剛毅分明,有棱有角,皮膚稍黝黑,身材精壯,一看就是常年打仗的毫氣軍人。
他目光深邃犀利,甚至有些氣勢逼人,一直沉穩的站在葉心鸞身側,似護花使者般沉穩有力,如同冰刻的雕塑,冷峻淡漠。
“皇帝陛下,不知這奪琴大會,我國心鸞公主可不可以參加。”藍珂目光移到臺子中間的華貴七絃琴,眼底有濃濃的掠奪意味,目光更是緊迫逼人。
風麟滿臉的肅殺之氣,陰冷的睨了藍珂一眼,葉心鸞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奪琴大會上來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們是爲了這把心絃琴。心絃琴是昊雲女子爭奪的寶物,怎能流落到外國去?
但如果他拒絕,藍珂肯定會說他小氣,還會說他昊雲沒人才,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看向藍珂,冷聲道:“心鸞公主同是女子,當然可以。”
“心鸞就知道皇帝陛下大義凜然,心鸞很是佩服。”葉心鸞拱手婉約的回答,眉宇之間還帶有小女兒家的羞氣與溫柔。
璃月淡淡坐在原地,粗略的掃了葉心鸞一眼,不愧是第一才女,西涼派來的人表面謙和,實則來勢洶洶,單看她那淡定自若的眼神,便知道是個宮斗的老手。
而且,風麟不得不賣西涼的面子,因爲天下四國中,西涼和昊雲國平分秋色,兩國如同皓月大陸上的雄獅和猛虎,實力不相上下,所以這公主邊的將軍纔敢如此盛氣凌人。
千金小姐們更是氣得跺腳,有柳芊芊、南宮幽若等大美人在,她們奪琴的機率本來就很小,現在又來個第一才女,而且還是外國的,她們機會更是渺茫。
“奪琴大會就要開始,大家安靜,現在由我來宣佈比賽規則。”李祿生沉穩闊步走到臺子中央,手舉聖旨,扯着鵝公嗓子念道:“比試分爲兩場,一比箭術,二比琴藝。第一場比試爲箭術,主要考驗大家定力、眼力、臂力等方面。能在四丈之外射進紅圈者,方可晉級第二場比賽。琴藝比賽規則:目前天下沒有幾人能撥動心絃琴,能撥動琴絃,甚至能彈上一曲,或者彈得最動聽、最完整者,便是冠軍得主。”
李祿生宣佈完,風麟便淡淡看了眼沁驚羽,只見沁驚羽仍舊慵懶的斜靠在玉椅上,光滑如綢的青絲傾瀉而下,一雙握簫的玉手比羊脂玉還白,不言不語,只是懶懶的坐在那裡,似隱形人般不出聲,卻又讓人忽視不掉他嗜人的存在。
風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意,陰鷙的看向沁驚羽,臉上露出譏諷的輕笑,“如果今天真能碰上心絃琴的知音人,朕便替沁陽王指婚,如何?沁陽王正好缺一位知書識禮的王后,今日這麼多賢惠千金,你要不要在其中挑一位?”
風麟一說完,臺下衆千金全都沸騰了,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沁驚羽身上,不住的朝他拋媚眼,希望他能透過旒簾看上自己。
璃月則淡漠坐立,暗忖道:沁陽王二十有二,多年未曾娶親,雖然長得醜,但是這些年來上門說親的人將沁陽城門口都踏破了。無奈他一個都不要,他似乎對女人沒什麼好感,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有斷袖之癖!
沁驚羽拍了拍金絲軟袍上的揚起的櫻花碎片,透過旒簾看向外邊,神情陰柔且邪魅,犀利且嗜血。風麟的心思他怎會不知道,無非就是想借賜婚之名,在他身邊安插個眼線罷了。
皇后沁驚瞳身側的太妃一聽此話,又疼惜的看了角落裡的璃月一眼,心底暗自嘆了口氣,今日正是懷春少女們擇夫婿的良好時辰。璃月呆呆傻傻的坐在那裡,不懂得拋媚眼,也不懂討她別人,這樣她要如何才嫁得出去?
想到這裡,她也顧不得什麼沉穩不沉穩,想乘此機會給璃月覓個婆家,當即插話道:“皇上,你要爲驚羽指婚?”
她可不能直接提璃月,不然會把璃月這孩子推到風口浪尖的,而且,璃月只是個庶出小姐,以前還是傻子,又被退過婚,哪裡配得上人家沁陽王。
人家是國王,她是什麼?只是個普通人家不受寵的丫頭而已,門不當戶不對,她是萬萬說不得的。她只希望借這個機會,給璃月指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
風麟淡笑一聲,輕押了一口香酒,點頭道:“沁陽王乃昊雲的少年英才,早已立業,該成家了纔是。”
“皇上說得極是!今天是個好日子,底下這些年輕姑娘們,也可以藉此機會覓得如意郎君。說不定,還能得皇上指婚,這將是多大的榮耀!”太妃一邊說,一邊將目光瞟向璃月,她說得很輕淡,跟聊天沒兩樣。
一旁冷冷觀察的沁驚瞳緊握拳頭,揉了揉被風麟捏得有些痛的手腕,又瞧向老太妃,心底冷哼一聲。
那南宮璃月不是老太妃的侄女麼?
她倆如此親近,平時不喜出風頭的太妃竟然問皇帝指婚一事,該不會想幫南宮璃月擇個人家,甚至……高攀王弟?
“太妃娘娘如此關心小姐們的指婚一事,該不會想爲南宮小姐指婚吧?素聞南宮小姐是太妃的親侄女,太妃爲侄女上上心也是應該的。”沁驚瞳故意將話說得輕柔而平淡,臉帶笑意,模樣親切,和老太妃一樣,彷彿在嘮嗑似的。
實則,暗藏鋒芒!
老太妃沒料到沁驚瞳會插話,臉上閃過一抹陰冷,隨即恢復一臉潤色,大方笑道:“這還得看璃月那孩子的心思,她也到嫁娶的年紀了。”
老太妃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璃月身上,璃月急忙垂下蛾眉,這太妃說傻不傻,說精明又不太精明。縱然她急切想爲自己指婚,可怎麼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雖然這是女兒節宴會,的確有一層含義是爲嫁娶,但現在大家關注的是奪琴大賽,這裡還有外國使臣,怎麼能說她的兒女私情?
況且,老太妃已經不知不覺被沁驚瞳引進圈套,這下要如何收場。
果不其然,老太妃才說完,沁驚瞳就訕笑一聲,用手指了指璃月,故作一臉疑惑:“呵呵,太妃該不會想把南宮小姐指給王弟吧!聽說……南宮小姐之前和宣王有婚事,一個月前還是傻子,爲宣王要死要活的,後來又被宣王退婚。這樣一個品流複雜的女人……別說配本宮王弟,就算配在場的任何一位公子,都配不上,太妃會不會想多了點。”
這話一說,臺下就開始竊竊私語,璃月神情淡漠,眼底暗芒涌現,兩隻手握得死死的,仍舊鎮定的坐到玉案後。
而老太妃,臉色刷的一下變白,很是難看。好歹她也是太妃,如果真要和沁驚瞳鬥,沁驚瞳還得看她三分臉色。
老太妃正要發難之時,沁驚瞳又搶過話茬,巧笑一聲,不好意思的道:“太妃莫多想,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見沁驚瞳字字句句維護沁驚羽,風麟眉頭深鎖,看了清麗脫俗的璃月一眼,這樣一個心思通透的女子,會是追着宣王不放、爲他自殺的花癡?
沁驚瞳喜歡和他作對,那好,他也和她玩玩。
“沁陽王,南宮小姐是昊雲第一美人,南宮世家又是四大家族之首。不如,朕將她指給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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