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成功與銅頭帶着二千士兵,自邊垂集出發之後,日夜向着九洲城狂奔,沿途遇山過山,遇水過水,不曾停歇,
幸好沿途也沒有發生其他耽誤他們行程的事情。
第五天,他們終於來到了九洲城下,每個人卻都到了體能的極限,如果不是擔憂着九洲城中的事,他們真想馬上就倒下來睡上一覺。
看着九洲城那敞開的城門,直成功他們反而愣住了。
九洲城並沒有象他們所想象的那樣慌亂喧譁,人人急而逃命,反而象什麼中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淡然。
直成功左手勒着繮繩,右手持劍,看着九洲城的門口,對銅頭道:“怎麼樣,進還是不進?”
銅頭巨大的身形,穩穩地坐在自己高大的黃膘馬上,裂嘴一笑道:“既然到了城門口,那有不進的道理,就算是龍潭虎穴,咱也得進去闖一闖!”
直成功哈哈笑道:“銅頭兄弟好豪氣,直某人就陪你一起進去,看看誰能奈何得了咱們。”轉頭對張橫等人道:“來兩個人,其他人留在城外,尋找地方安營紮寨,等待我們的消息,以免驚嚇到百姓。”
張橫與李直兩人走了出來,笑笑道:“我們陪兩位闖闖這個龍潭虎穴。”
直成功與銅頭等四人騎着馬緩緩地從城門口進入了九洲城,看到四邊依照來往匆忙的人羣,及一樣繁榮的街道,由於偶爾還會有海盜的襲擊或有骨刺族來犯,小規模的戰爭經常會發生,因此在城中騎馬來往的人也經常可見,衆人都是見怪不怪,並沒有誰專門擡起頭來看這幾個人。
行不多遠,銅頭便好象屁股正坐在火爐上一樣,在馬背上不時的挪動着身體,側頭對直成功道:“我感覺到有點不好。”
直成功一震,急忙問道:“什麼不好?”
銅頭動了動身體,嘟喃道:“好象有人在看着我們,這個人很危險,讓我渾身汗毛直豎!”
直成功大驚,他與銅頭接觸時間雖短,卻也知道銅頭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並且奇準,難道自己四人剛進城,便被什麼人跟上了,張眼四周看去,卻只看到還是那樣爲了生活而奔波不停的人們,並沒有看到有什麼扎眼的人。
銅頭搖搖頭道:“不在兩邊,好象在背後。”
直成功劇震下,強忍住轉頭去看的動作,低聲道:“身後大概什麼方位?”
“偏左側方向。”
直成功眼光快速地向着左後側方向掃過,迅速地捕捉到了一對正從一座酒館的窗戶後面向着他們射來眼光,眼光的主人是一個臉頰瘦長的青衫人,深邃的目光正毫無遮掩地看着銅頭四人。
銅頭小聲問道:“這是誰?”
直成功搖搖頭道:“從沒見過!”
“如果人物,卻從未見過,那肯定是外來的人了!”銅頭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微笑,對直成功道:“遇到老朋友,怎麼不去打聲招呼。”扭轉馬頭,便向着酒館走去。
直成功幾人不知銅頭要幹什麼,急忙也調轉馬頭跟了上去。
銅頭直馳到酒館門前才下馬,將馬繩隨意一擲,並不停留,直接就進入了酒館,直成功幾人也急忙下馬跟進去。
剛進入酒館,幾個人都見到了那個偷窺他們的青衫人,赫然正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旁,正在自斟自飲。
銅頭也不停留,徑直走到了近前,毫不客氣地在凳子上坐下來,笑笑道:“一人獨樂,不如衆樂,我來陪你喝幾杯,小二,拿酒杯來。”
從小二手中接過酒杯,銅頭也不管青衫人,自己從酒壺倒了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這時才放下酒杯看着青衫人瘦長的臉頰道:“我叫銅頭,閣下何人?”
直成功幾人只看得啼笑不得,卻又暗暗讚許,這銅頭做事但憑隨意,並不管什麼謀定後動之類的東西。
青衫人只是默默地看着銅頭要來酒杯,再從自己的酒壺中倒酒,自始至終都不出聲。
直成功這時走到近前,纔看到青衫人原來已並不年輕,頭上黑髮中已雜夾着一點灰白,頜下長鬚飄飄,只是臉上皮膚卻還是如嬰兒般幼嫩光滑,一雙眼睛深邃有神。
青衫人還是直直的盯看着銅頭,並不出聲。
銅頭摸摸自己的鼻子--------這個習慣是跟龍飛學來的,也不覺得什麼不好意思,反而笑道:“我臉上又沒長花,不用看得這麼仔細,你不肯說姓名也吧,不如我們喝酒。”說完從酒壺中又倒出了一杯,一乾而盡。
“木三。”青衫人這時才輕聲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據說在大陸之四大古族中,木家的實力是排在第一位的,木家分爲內堂與外堂,外堂專管外事,內堂專管族內事務,這外堂有三位管事,龍飛傷了第二及第三兩位管事,卻也因此而受傷,大管事卻還未見過。內堂由三位執事掌管,外人不知這三人名字,只是分別以一、二、三稱之,這木三就是第三位執事。
這聲音雖輕,但銅頭與直成功他們卻彷彿聽到了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銅頭看着青衫人平靜的面孔,沉聲道:“木家內堂木三執事。”
青衫人點點頭,輕聲道:“這名字並不好聽,想來是沒有第二個人叫的。”
銅頭頓時覺得自己頭大如鬥,剛回城之時便遇到了修星山那一派的高手,看來這九洲城的確已失陷於修姓之手了。
木家內堂與外堂雖然同屬於木家,但兩者的地位及功夫卻是不可同日而語,外堂只是族外弟子,武功雖然也極爲厲害,但終究不及內堂所學的木家正宗武學,並且內堂幾乎不理事,平常是隻管修練,個個武功都是強橫之極,天下能與之抗鵆的也只有另外三大家族的人或三大奇蹟的傳人。
銅頭雖然是通天神梯的傳人,但學武時間尚短,如何是這沉淫武道幾十年的木家內堂執事的對手,就算是三執事,他們也是隻能望其項背。
看來今天他們幾人都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木三從哪裡知道他們要回城的時間,竟已先在這裡等着他們。
張橫與李直一聽說這人竟就是木三,手下意識的馬上放到了腰際刀柄上,拉開架式,緊張地盯着他。
木三笑笑,左手向外一揮,張橫與李直只覺得一股大力涌來,不由自主的向後蹬蹬地退了十幾步,掛在腰際的兵器不知何時竟到了木三的手中。木三輕輕將兵器放在桌子上,當兵器與桌子相碰之時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淡淡道:“想打架者滾遠點,別壞了老夫雅興。”
直成功瞳孔徒地縮了起來,眼光如針一般盯着木三,心中驚駭莫名,隨手一推就能將張橫與李直推出十幾步不奇怪,以木三成名幾十年的深厚內力,雖然不是舉手之勞,卻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是這一手隔空取物,被取者在全神貫注之下卻還是毫無所覺,那就真正的厲害了,直成功想了一想,島上除了蒙挺及武尚強或有可能辦到之外,其他人可能都不行。
這木三的武功之高,如果不是結元層次,最起碼也是化靈層次後面的兩個境界了。
如此武功,也只不過提木家內堂的三管事,那還未露面的木大、木二、甚至木家的家主木照榮,還有傳說中的木家老祖宗,那這些要厲害到何種程度。
直成功想想都忍不住膽寒得打個寒戰,千年世家的積累,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不過膽寒歸膽寒,直成功卻也不想表現得太過膽怯,沉聲道:“木前輩究竟爲何事在此等待晚輩等人?”
木三擡起眼看了直成功一眼,淡淡道:“老夫要等的並不是你們!”
木三眼光雖然平淡,直成功卻還是覺得心臟不由自己急跳了一下,在他的感覺中,彷彿被一頭兇獸盯上了一下,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直到木三再次垂下眼光之時才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銅頭並不因聽到木三的名字而有絲毫的害怕,還是大模大樣坐在木三對面的凳子上自斟自飲,木三竟然也並不對他怎樣,只是這時聽到木三說要等的人並不是他們,才擡起頭來看着木三,淡淡道:“你在等龍飛!”
木三霍地擡頭,眼中精光暴射,猶如一道利劍般盯着銅頭道:“你知道?”
直成功等人被這道眼光掃過,只覺得身上一涼,竟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銅頭卻是絲毫不懼,指指自己的腦袋,突然嘻嘻笑道:“直覺!”
木三眼光逐漸凝集,有如實質般盯着銅頭嘻笑的臉,淡淡道:“那你能否告訴我,龍飛在哪裡?”
銅頭臉上笑容不變,卻平淡地說道:“說真話,如果我不是與他在一起的話,我也不知道他會在那裡,這個人一向神出鬼沒,沒個準,說不定他現在就已經在城中了。”
木三眼着銅頭再了一會,可是從銅頭佈滿笑容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害怕,心中暗自讚許,不禁出聲道:“難道你不怕我?”
銅頭一愣,臉上笑容一凝,顯是想不到木三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馬上又笑嘻嘻道:“怕,怕得要死,你老武功那可是殿堂級的人物,我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怎麼會不怕呢。不過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那我還是不怕好了,幹嗎給人看一副熊樣!”
這次輪到木三一愣,接着一絲笑容從嘴角及眼角露了出來,銅頭幾人都想不到,這木三冷着臉時一副陰沉寒冷的樣子,可笑起來時表情卻是那麼生動,和謁可親。
在銅頭等人眼瞪口呆的表情中,木三推開凳子,慢慢站了起來,雙手反剪背後,踱着方步施施然向着酒館門外走去,悠然道:“看在你們放過小文的份上,這次我就放你們一馬,龍飛我自會去找他,不過,這九洲城已落入修星山手中了,想活命就快點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