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夾谷山,齊景公已經早早等候,設好了壇位。
齊景公的帳篷搭在壇的右邊,魯定公的帳篷搭在壇的左邊,孔子得知齊國的兵將護衛不少,也讓申句須、樂頎緊緊相隨。
齊國自從樑邱據死後,大夫黎彌深受齊景公寵信。
當天晚上,黎彌來到齊景公大帳外,經過護衛通稟後,來到帳內,齊景公問他:“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黎彌上奏說:“齊、魯之間爭鬥很久了,現在只是因爲魯國起用姓孔的,擔心日後對齊國不利,所以才與他會盟。根據我的觀察,孔某知禮而無勇,只知禮讓,但不敢與人爭鬥,不大熟悉用兵打仗的事。明日會盟結束後,請讓人演奏各地的音樂歌舞助興,期間,讓二三十人假裝演奏蠻族歌舞,趁機擒住魯國國君,拿下孔某,到那時候,魯國君臣在我們的控制之中,任憑主管怎麼辦都行,豈不比用兵侵伐強之百倍?”
一席話說得齊景公心動了,他說:“這樣也行,是否跟相國商議商議?”
黎彌說:“晏嬰相國與孔子交情不錯,如果跟他說,一定不同意,我自己辦就行!”
齊景公說:“寡人聽你的,你可要小心點兒!”
黎彌告辭,去準備去了。
第二天,兩國國君來到壇下,相互揖手禮讓,然後並肩登壇,齊國是晏嬰作陪,魯國是孔子作陪,兩人相互一揖,跟在本國國君後面上了壇。
到了壇上,兩個國君再次施禮,交換禮物,共敘友情。
這些事辦完了,聊得也差不多了,齊景公說:“我準備了四方各地的音樂舞蹈,希望與你一同觀看!”魯定公表示感謝。
齊景公傳令讓樂手上來。
樂手歌舞紛紛上壇來表演,一開始還好,都是本地傳統歌舞,也很精彩,等這些表演完畢以後,隨着一陣鼓響,二三十人頭上戴着鳥毛帽子,穿着獸皮,手拿矛、戟、劍、盾,打着口哨蜂擁上壇。
這些人上來一半,魯定公的臉色就有點不對勁,估計是害怕了。
孔子面無懼色,搶步站到魯定公前面,舉起手說:“我們兩國國君相會,應該用中國的禮樂儀式,爲什麼演奏外族音樂,請命令他們撤回去。”
晏嬰不知道黎彌的計策,對齊景公說:“孔子說的是正禮!”
齊景公弄了了大紅臉,一揮手,把這些人攆下壇去。
黎彌在壇下,只等着魯定公和孔子被抓。誰知道這些人還沒有全上去就退了回來。一問,才知道,被孔子攆回來了,心裡很窩火,就叫來本國唱戲的人,吩咐這麼這麼辦。
安排好以後,黎彌上壇對齊景公說:“請演奏齊國宮中的樂曲,祝賀兩位君主。”
齊景公被剛纔的事情弄得一臉不高興,此時說道:“這是宮中的樂曲,不是外族音樂,可速來演奏。”
黎彌傳話讓下面唱戲的上來,這些唱戲的是十幾個侏儒,上來後開始表演,表演的內容是一位大臣以下犯上,把主公趕出國門,這位主公窮困潦倒客死他鄉的故事,表演的時候,侏儒動作誇張,特意在魯定公最近的位置表演那位主人受苦的那一段,明明是譏諷魯國時政,魯定公的臉青一陣紫一陣。
演到這裡,只見孔子手按腰間配劍,圓睜二目,瞪着齊景公說:“匹夫戲弄諸侯者,論罪當死。請齊國司馬執行!”
齊景公沒回應,侏儒依舊放肆地嬉笑嘲弄。
孔子看齊景公不迴應,繼續大聲喝道:“齊、魯兩國已結盟好,親如兄弟,魯國的司馬,便是齊國的司馬!”說着用手點指侏儒中的一個領頭的,大呼道:“申句須、樂頎何在?”二將飛奔上前,拎小雞一樣把這個侏儒提到一邊,當場就給斬了,其餘的人嚇得雞飛狗跳,連滾帶爬地下壇去了。
齊景公心中驚駭,孔子根本不是黎彌所說的那樣軟弱可欺,魯定公隨即起身下壇。
黎彌起還想在壇下攔住魯定公,一來是被孔子的氣勢鎮住了,二來是見申、樂二將英姿颯爽,第三的打探到十里之外,有魯軍屯紮,也就縮回去不敢露頭了。
散會以後,齊景公回到大帳,叫來黎彌罵道:“孔子陪同魯國國君,行動舉止都是按照古人定的禮法行事,你偏要用夷狄的風俗,我本想與魯國和好,現在可好,反倒成了仇人!”黎彌誠惶誠恐,跪在那裡不敢吭氣。
晏嬰趁機打圓場說:“也有辦法補救。”
齊景公扭過臉和黎彌擡起頭都看着晏嬰,晏嬰繼續說:“現在魯國汶陽有三城在我國掌握之中,一個是歡陽關,是陽虎進獻的不義之物,第二個是鄆城,是當年取來讓魯昭公住的,第三個是龜陰城,先君齊頃公藉助晉國的力量得來的。這三處地方都是魯國,不歸還他們,魯國一定不甘心,如果藉此機會歸還給魯國表示歉意,魯國一定喜出望外,感覺到我們的真誠,與魯國的關係也就穩固了!”
齊景公考慮了一會兒以後,答應了,派相國晏嬰把那三處地方還給了魯國。
這汶陽三城原是魯僖公賜給季友的,今天名義是歸還給了魯國,實際上歸還給了季孫氏,季孫斯心裡感念孔子,特意在龜陰築了一座城,起名謝城,展示孔子的功勞。同時,向魯定公舉薦,拜孔子爲大司寇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