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睢(suī)身體恢復以後,與鄭安平一起藏身在具茨山。
範睢更名改姓爲張祿,山裡面的人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
又過了半年,秦國的王稽(jī )奉秦昭王的命令,出使魏國,居住在公館,鄭安平裝扮成驛卒,伺候王稽,因爲反應敏捷,王稽很喜歡他,私下裡問鄭安平:“你知不知道你們國家有沒有被埋沒的人才?”
鄭安平說:“哪有那麼多人才?原來有個人叫範睢,這個人有智有謀,被相國活活打死了。”
鄭安平的話還沒說完,王稽嘆息一聲說:“可惜,這種人不到我們秦國,沒有展示宏圖偉志的機會啊!”
鄭安平聽他這麼一講,說道:“今小民村落裡有一位張祿先生,才智不亞於範睢,大人想見見嗎?”
王稽說:“既然有這樣的人,速請來相會?”
鄭安平說:“他在大梁有仇人,不敢白天外出,否則早就在魏國做官了。”
王稽說:“晚上也無妨,我等他。”
鄭安平回到具茨山,讓範睢也扮成驛卒模樣,深夜來到公館。
王稽與範睢談論天下形勢,範睢對答如流,講得清清楚楚,對各國局勢瞭如指掌。
王稽十分滿意,對範睢說:“我知道先生不是凡人,能與我一起回秦國嗎?”
範睢說:“小民在魏國有仇人,在這裡居住很不踏實,如果能帶我走,求之不得。”
王稽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說:“我出使的事情完畢,還需要五天,五天後你在城外三亭岡等我,我帶你走!”
五天後,王稽辭別魏昭王,魏國羣臣送到郊外踐行。
告別魏國羣臣,王稽驅車來到三亭岡上,正在翹首張望,忽見路邊密林中走出二人,正是張祿、鄭安平。
王稽大喜,跟看到奇珍異寶相似,與張祿同車共載,一路上吃飯睡覺,兩人都在一起,談天說地十分投緣。
鄭安平單獨乘坐一車。
一路來到秦國邊界,到了湖關,望見對面塵土飛揚,一羣車騎從西邊迎面而來,範睢問:“來的人是誰?”
王稽認得對面開路的車馬,說道:“這是丞相穰(ráng)侯,來東邊巡查各郡縣的。”
丞相穰侯原名叫魏冉,是宣太后的弟弟。
宣太后羋氏,楚國人,是秦昭王的母親。
秦昭王即位時,年幼還小,宣太后臨朝聽政,任命弟弟魏冉爲丞相,封爲穰侯;二弟弟羋戎封爲華陽君,一同執掌國政。
秦昭王逐漸長大,這是在權力角逐中長大的孩子,他心裡畏懼太后,爲了消減羋家的權勢,封自己的弟弟公子悝爲涇陽君、公子市爲高陵君。
秦國稱穰侯、華陽君、涇陽君、高陵君爲國中“四貴”,丞相穰侯權勢最大,沒人可比。
丞相每年都要到全國各郡縣巡察官吏,審視城池,檢閱車馬,安撫百姓,這是秦國的老規矩。
今天,穰侯東巡,前隊車馬威儀,王稽怎能不認識。
範睢(suī)說:“我聽說穰侯執掌秦國大權,妒賢嫉能,討厭各國賓客來秦國,我擔心他會羞辱我,請把我藏到車箱避一避。”
一會兒,穰侯趕到,王稽下車施禮參見,穰侯也下車相見,慰勞說:“王大人爲國事辛苦了。”
兩人立在車前面,噓寒問暖,相互問候。
穰侯說:“近來魏國那邊有什麼事嗎?”
王稽鞠躬後回答說:“沒有。”
穰侯向車內看了一遍說:“王大人沒有帶魏國賓客來秦國?這些人憑藉口舌遊說各國,獲取富貴,其實一點用途沒有。”說着又向車內看了一遍。
王稽回答說:“不敢。”
穰侯告別王稽,登車離去。
範睢從車箱裡出來後,本來應該上車,可是範睢往車下走。
王稽攔住他說:“丞相已經走了,先生可以與我一同乘車。”
範睢說:“我在車箱內看到穰侯的容貌,此人眼白多,好斜視,不正眼看人,這樣的人生性多疑,反應遲鈍,剛纔,他環視車中已經有了疑心,一時沒有搜索,不久便會後悔,後悔了就會再來,我還是下車躲避更安全。”
範睢說完,叫着鄭安平也下車。
王稽安排二人乘一輛簡單小車先走。
王稽大隊車仗在後,大約行了十里地的路程,背後馬鈴聲響。
果然有二十多人疾馳而來,趕上王稽車仗,爲首的軍將說:“我等奉丞相之命,恐大夫攜帶外人,所以派我們再來查看,請大夫不要見怪。”
趕來的軍士把王稽的車隊搜查了一遍,並沒有外國人,這才轉身離去。
王稽感嘆道:“張先生真是智士,我比不上他。”
於是催車快行,走了五六裡,趕上了張祿、鄭安平二人,邀二人登車,一同進入咸陽。
王稽入朝見秦昭王,彙報了出使經過,辦完公事,對秦王說:“魏國人張祿先生,足智多謀,天下奇才,與臣談論當今列國形勢,井井有條,他有定國安邦的策略,非當着大王的面不肯說,所以臣把他帶回國內。”
秦王冷漠地說:“各國賓客喜歡誇大其詞,沒有實際用途,暫且讓他住在客舍。”
與他舅舅丞相穰(ráng)侯一個想法。
範睢在客舍一待就是一年,秦昭王根本沒把他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