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終究還是拿着腰牌走了,可她等了一晚上也沒將錦書和岐黃等回來。
同樣在一旁等着的下人便過來勸蕭婉容:“三夫人還是回去休息會兒吧,有奴婢們在這裡守着,誤不了事。”
蕭婉容卻是搖了搖頭,她讓小桃和豆蔻回去聽管事嬤嬤回事,順便處理府內事務。她自己卻依舊守在小周牀邊,不時用勺子喂小週一口水。
於是,下人們又震驚了一把:得了三夫人信任,竟然能全權處理府中事務;只要能活出性命對三夫人忠心,三夫人必待之如親人。
一時間,他們心中都有了計較:一定要想方設法效忠三夫人,一定要入了她的眼。跟着她就算不能大富大貴,至少能當個堂堂正正的人,有資格請大夫甚至名醫的人。
古代醫療不發達,藥草更不充裕,一般的大戶人家不會給下人請大夫。下人要是得了病許久不好,主子會將人直接挪到鄉下去等死。
像蕭婉容這樣不僅請醫女來給下人看病,甚至還請神醫的,全世界也找不出來幾個。
“都等在這裡做什麼?府中沒有事情要忙了嗎?”蕭婉容並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大,更沒打算去查什麼真相。
所以,她不需要這些證人,直接打發他們離開。
下人們就是再想多和蕭婉容呆一會兒,也不敢違反蕭婉容的命令,紛紛朝蕭婉容行禮告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肖大嬸才又壯着膽子問她:“這事,三夫人真不打算追究了嗎?那兇手,實在是心狠手辣。”
蕭婉容無奈的笑:“就憑一塊成色普通,雕工也不算細緻的玉佩,怎麼追究?當年張王妃是賞過下人那樣的玉佩,可這並不能說有那樣玉佩的就都是張王妃的人。”
肖大嬸懂了,卻很不甘心:“這樣草菅人命,就沒有人管得了她?”
正好錦書帶着岐黃過來了,蕭婉容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她將岐黃迎進去,親自守着他把脈施針,而後着急問道:“怎麼樣?能治好嗎?”
那表情語氣,是十足的關心,就像得病的是她的親姐妹一樣。
岐黃忙完,也不回答,只道:“你欠我一個有求必應。”
看蕭婉容點頭,他才接着道:“問題不大,本神醫連着給她施三天針她應該就能轉醒,若要全部恢復,只怕還得好好養傷兩三個月。”
聽了這話,蕭婉容纔算放下來心:“這邊畢竟不方便,我將小周帶會同心閣,往後你便去那裡施針吧。”
岐黃自然是沒有意見。
蕭婉容又讓岐黃給小周家人把了脈,確定他們都沒有大礙,這才和他們商量將小周帶走的事情。
“小周能得三夫人相護,那是她的福分,老奴感激不盡。”
等回了院子,將小周安頓好了,蕭婉容才又問岐黃:“聽說你收了個藥童?”
正潛心品茶的岐黃看都沒看蕭婉容一眼,優雅的品完了一盞茶纔不屑的問道:“當本神醫的藥童?有人配嗎?”
“這就是沒有的意思了?”
蕭婉容脣角輕抿,接着問他:“那不久前來幫徐恪換藥的要藥童是誰?你都沒帶過藥童過來,他怎麼敢打你的名號
?”
“敢打本神醫的名號?”岐黃將茶盞一頓,滿臉冷笑:“我看那人是活膩了。”
話音還沒落地,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岐黃這麼着急離開,是去找徐恪的麻煩,還是去找那冒牌藥童算賬。
可不管是哪樣,徐恪和那藥童都肯定得不到好了。
吩咐小丫鬟好生照顧小周,蕭婉容就黑着臉將錦書等人叫到了偏廳。
她認真的看着錦書的眼睛,嚴肅的問:“怎麼回事,毒藥怎麼會是真的?怎麼還會是彌毒那種卑鄙噁心的毒藥?”
一連幾個問題問下來,錦書一張臉都紅了個透。
“是奴婢的疏忽,請夫人責罰。”
事情的經過她已經打聽清楚了,雖然是小周自作主張用了真的毒藥,可要不是她提前離開,就一定會阻止,那樣小周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看蕭婉容一張臉黑了個透,侍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坦誠道:“是奴才大意了,小周姑娘將藥遞過來的時候奴才就覺得有蹊蹺,想着是三夫人親自安排的,這纔沒有深究。”
對於這種情況,蕭婉容也不知道該如何發落他們。
於是,只能無奈的問:“既然藥都是一樣的,爲什麼小週中的毒最深,要不是有岐黃在,她這輩子可能都醒不過來。”
出了事之後,侍衛也是打聽過中間原因,此時詳細彙報——
“小周姑娘怕假藥被人識破,最後得不償失。她去肖嬤嬤舊院偷了彌毒,怕親人抵不過毒性,只取了半顆毒藥摻了半顆假藥。她自己吃的,卻是一整顆的毒藥,她說張王妃理應最恨她,要是藥量不下足了,別人會看出破綻。”
聽完這個說辭,蕭婉容沉默了。
她不過是讓小周配合做場戲,好將張王妃拖入輿論討伐之地。一來報險些被冤枉之仇,二來收買人心,爲和虞美人的奪權大戰做準備。
她當時也叮囑過錦書,讓她告訴小周:事情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沒必要爲這事廢太多心力。
蕭婉容萬萬沒想到小周不但爲這事廢了心,還豁出了命。
“都下去吧!”
蕭婉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能讓錦書和侍衛下去。她回頭朝小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中暗下決定:你對本夫人用心,本夫人便絕不負你。
與此同時,在院中‘養病’的張王妃也聽到了消息。
“什麼?那幫狗奴才竟敢在背後說本王妃的壞話,還認定了要毒死小週一家的是本王妃?
張王妃‘蹭’一聲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凶神惡煞的瞪着前來報信的柳兒。
柳兒心裡縱然害怕,因着彌毒也不敢不說話。她害怕的跪在張王妃面前,聲如蚊蚋:“奴婢聽滿府的下人都在議論,大多是說主子您心狠手辣、不拿奴才的命當人命。
還有就是煽動投靠三夫人的言論,經過昨天的事情,三夫人在府中的口碑好得不得了,大家捧她捧得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樣。”
張王妃聽着,臉色前所未有的鐵青起來。
“豈有此理!”
她突然就將茶几上的果盤茶盞推了下來,黑着臉罵
道:“那幫不長腦子的東西,本王妃要殺個奴才,還用半夜派侍衛出手嗎?隨便找個名目不能要了那幫賤奴的命?”
“奴才都是愚笨無知的,王妃娘娘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正在此時,虞美人的貼身嬤嬤邱嬤嬤又過來求見,一進門才行了禮就問張王妃:“我們主子奴婢過來問問是怎麼回事?和三夫人的賭約已經生效了,正是要和三夫人爭人心人手的時候,王妃娘娘怎麼還做出那樣的事?”
“哪樣的事?”張王妃一個眼刀甩過來,駭得邱嬤嬤一哆嗦,半個字都不敢吭。
“你們也覺得是本王妃派人去給小週一家下毒的?”
難道不是你?誰不知道彌毒在王府是您的專用毒藥,誰又不知道你的侍衛都有那麼一塊雕工細緻的玉佩?堂堂王妃,敢做竟然不敢當,縮頭烏龜!
邱嬤嬤在心裡嘀咕個沒完,嘴上卻是半個字都不敢說,她耷拉着腦袋十足十受氣的奴才樣。
“說話!”
張王妃怒了,又一個瓷器摔在地上,飛起的碎片濺了邱嬤嬤一臉,沒一會兒她臉上就全是血跡了。
儘管如此,邱嬤嬤也沒膽量去擦臉上的血。
她恭敬的磕了個頭,然後纔回答道:“以目前府中的形勢來看,真相已經不太重要了。主子們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將那幫奴才的心收回來。
若是三夫人率先行動,將那些個還沒戰隊的奴才收歸己用,那可就不好辦了。”
張王妃便是還在盛怒之中,也明白邱嬤嬤這話說得不差,於是強壓着火氣擺手讓邱嬤嬤退下。
沒得到滿意的行動計劃,邱嬤嬤哪裡肯走。
她又朝和張王妃磕了個頭,而後試探着道:“目前府中議論紛紛,對王妃娘娘您的詬病已經從小周的事情轉移到翻舊賬上面去了。
有些知情的老人,甚至還說了還幾宗和王妃娘娘有關的人命官司。就現在這個狀況,王妃娘娘想找回寬容大度又慈悲的形象,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你想說什麼?”
張王妃狠命捏着拳頭,才忍住沒一巴掌扇死那老嬤嬤。
看張王妃沒發作,邱嬤嬤的膽子就更大了,她直接了當的道:“王妃娘娘的名聲一時半會回覆不過來,虞美人的形象還是很好的啊。
現在和三夫人爭奪管家大權最是要緊,王妃娘娘何不將手中勢力交給虞美人?只要你將名單給了虞美人,美人自有辦法讓那些人不敢往三夫人那邊靠。
要是那些人被收復過來,虞美人再耍點手段,說不定原本想投靠三夫人的賤奴就都往美人這邊靠了呢?”
原來是來搶權的,虞美人還真是迫不及待。
張王妃露出個嗜血笑容,也不說話,就那樣死死的盯着邱嬤嬤瞧。
邱嬤嬤被看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解釋:“虞美人沒有要控制王妃娘娘勢力的意思。她就是王妃您身邊的一條狗,是因爲心急想爲您分憂罷了。娘娘千萬不要誤會!”
誤會?張王妃咀嚼着這個詞語,脣角嗜血的笑越發燦爛起來。
虞美人,蕭婉容……你們給本王妃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