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也不動氣,一雙桃花眼看向莞貴人卻已經帶了鋒銳。
莞貴人知道這樣說必然會將太子得罪得狠,可在自己親身兒子的生死關頭,她也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既然四皇子犯了事,刑部按律責罰那是理所應當,可即便責罰,想要皇子性命也得陛下點頭答應。
太子位高權重,左右刑部之事自然不在話下,你想置四皇子於死地,可本貴人也能用特赦金牌救兒子。
太子若硬要相攔,便將本貴人這條賤命也一起收去好了。”
四皇子的死忠黨紛紛跪了下來,磕頭求道:“太子殿下慈悲爲懷,律法爲重,還請不要感情用事,壞了吏治清明。
何況案子沒有完全完結,太子執意要人性命,只怕也要落人話柄,損了您的清名。”
徐莊早就看出了太子那樣做的目的,更知道他不是現在就想要四皇子命只是想收了莞貴人的特赦金牌,現在,是給太子一個臺階讓他順勢準了莞貴人用特赦金牌保住四皇子性命。
於是他給刑部尚書使了個眼色,知道刑部尚書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徐莊纔再次開口。
他說:“太子三思,您本來就是慈悲的人,只不過是怕不好向損失最嚴重的蕭家一脈交代,這纔想要重罰。
可蕭家的損失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不能追回自己損失,就是要了四皇子那條命又能如何?
依微臣愚見,不如令四皇子將從蕭家拿走的一萬兩銀子如數奉還,如此,莞貴人便是用特赦金牌免了四皇子的死罪也不算僭越,您愛護朝臣的意願也能更好的爲完成。”
徐莊話音剛落,刑部尚書便出列行禮道:“四皇子若當真願意賠償受害人損失,那按律自然能用特赦金牌要求從輕發落。”
一聽命能保住,莞貴人毫不猶豫道:“本貴人願意賠,不就一萬兩銀子嗎?本貴人賠得起。”
太子便看着蕭侯爺的眼睛問:“侯爺覺得這樣處罰可還公正?”
早在說起銀子數量的時候,徐莊就朝蕭侯爺使了眼色,於是,蕭侯爺沉了臉,很是爲難的道:“若能追回損失微臣自然感激不盡,可我二弟一家經受的可不只是銀錢上的損失,爲救嫡子四處奔走,花費的銀子心血,放下的尊嚴臉面,總也該有個說法。
還有族長大人一家,他的兩個兒子……”
“不就是嫌一萬兩銀子少了嗎?你想要多少儘管開口,本貴人沒心情看你在這裡裝腔作勢。”
莞貴人心急,他怕蕭侯爺再鬧出什麼花樣將事態弄得更復雜嚴重,更怕原本對他們還算好的形勢弄毀了,於是直接氣急敗壞又財大氣粗的開口。
徐莊和蕭婉容同時朝蕭侯爺伸出了五根手指頭,蕭侯爺便堅毅道:“莞貴人富貴,沒將一萬兩銀子放在眼裡,那這事咱們就用五萬兩了結,若是不然,本官就是告到死,也一定和四皇子沒完。”
五萬兩?你咋不去搶!
莞貴人一聽這數心都抖了,五萬兩銀子,就是皇后娘娘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現銀,即便想法子拿出來了,也定然
要傷筋動骨。她一個貴人……
莞貴人心中發苦,可蕭侯爺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就是低聲下氣去求也一定什麼都求不來。
這時候,她無限後悔剛纔的魯莽。可再後悔又能如何?再後悔她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好,本宮這就去湊銀子。”
這些年,四皇子不曾動莞貴人的棺材本不說,逢年過節還會孝敬莞貴人不少,雖說最近手頭緊在莞貴人這裡挪用了一些,可也沒敢傷了莞貴人筋骨。
莞貴人回去一收拾張羅,湊出來了三萬兩銀子。
“還差兩萬兩,你拿着本貴人腰牌去吏部尚書家裡去取,告訴吏部尚書的夫人,要想吏部尚書平安無事的回府,那便趕緊將兩萬兩銀子交給你,倘若慢了一刻,太子便要整個四皇子黨死無全屍,九族不安。”
那太監得了命令,也不敢追問更多趕忙出宮辦事。
吏部尚書是死忠的四皇子黨,他的夫人就算不完全知情心裡也有些模樣。是以,莞貴人料準了她不敢不給銀子,因爲她根本就沒騙人,四皇子要當真有了個三長兩短,追隨他的死忠黨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太子,絕對不可能讓四皇子一黨的餘孽威脅他的地位。
太監去得很快,會來得也不算慢,他將銀票遞給莞貴人順便回稟道:“兩萬兩數目實在過大,吏部尚書夫人窮盡自己所有能力也只拿出一萬兩銀票。剩下的一萬兩,是她出門去拿的,據說去的是近郊虎賁大將軍府邸,還有軍機處何大人家。”
“算他們識相!”
莞貴人沒聽懂太監的提醒,銀子到手的那一刻她懸着的一顆心就已經放了下來。
如今的她,只顧着四皇子的性命,至於別的全都得延後再議。
她將銀票拿去了金鑾殿,趾高氣揚的往蕭侯爺手上一拍,揚了眉頭道:“五萬兩,蕭侯爺仔細數數看,別事後又說少了你一錢半兩。”
這話的諷刺意味昭然若揭,分明就是在說蕭侯爺見錢眼開,錙銖必較。
蕭侯爺卻當真數了起來,等確定五萬兩銀子一點沒差之後,他才朝太子磕頭謝恩:“微臣謝太子殿下主持公道,謝太子殿下公正無私,大義滅親。”
莞貴人看得不耐煩,將手中特赦金牌舉到刑部大人面前道:“如此該兌現承諾,從輕責罰我皇兒了吧。”
刑部尚書看了太子臉色,等太子爲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他才跪地接過特赦金牌,俯首道:“四皇子謀逆議案尚有許多疑點,現剝奪皇子封號,收監宗人府配合調查。等查清楚謀逆一案,再數罪併罰,給滿朝文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褫奪封號,收監宗人府雖然嚴重,可和命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
莞貴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過去握住了四皇子的手,抽泣着道:“別怕,母妃絕對不會讓你有事,你先去宗人府待幾天,等事情查明白了母妃親自去宗人府接你。”
趁着滿場的人注意力都在莞貴人的身上,四皇子匆忙在她手心寫了‘晚上見’三個字,然後便匆匆放開莞貴人的手
,滿臉祈求道:“母妃一定要救兒子,兒子冤枉,從不曾有謀逆之心。”
“母妃知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曾做過,母妃便不容任何人冤枉了你。”
母子倆膩膩歪歪的說了好一會兒話,說得皇后忍無可忍都快變臉了,侍衛才硬着頭皮將四皇子拖了下去。
莞貴人想起四皇子在她手心寫的字,明白四皇子是要她想辦法晚上去見他一面有藥師相商的意思,當下也不敢再在這裡耽擱,匆匆告辭。
四皇子有特赦金牌保命,其它在章先生賬冊上出現名字的朝廷命官可就沒有那麼幸運。
太子將賬冊交給刑部尚書,微微皺着眉頭道:“這個案子後續就交給周大人你主審,賬冊上的嫌疑人全都收監審查,給你半個月時間審理結案。”
這是個燙手山芋,刑部尚書不想接,卻不的不接。
那些在賬本上有名字的官員一個個卻臉色鐵青,直到他們被人摘掉頂戴花翎,他們都還沒反映過來自己落馬了。
賬冊上三十幾人受賄,能站在金鑾殿參加早朝御前議政的卻也不過七八人。
太子冷眼看着這些人,發現有好幾個都是四皇子的死忠黨,於是明白過來:“或許四皇子的死忠之人也未必是看好四皇子,以爲對四皇子敬佩崇拜的死心塌地。或許,還因爲四皇子在某方面抓牢了對方的把柄,將對方牢牢的綁在了自己的船上,只要對方一個不小心,那便是船毀人亡,誰都逃不了落水的命運。”
明白這一點,太子的臉陰沉了下來:若真是事關生死,那後面的事情只怕會比想象中激烈。
散了早朝的時候,天幾乎都快要黑了。
太子留了徐莊在宮中用晚膳,王爺憤恨的將徐莊看了又看,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你竟然是太子黨,本王還真小瞧了你。”王爺是質問的態度,徐莊卻是吊兒郎當的微微一笑:“父親要是肯多關注我一些,就會對我的事情瞭如指掌了。”
王爺還想說什麼,徐莊已經轉身走到了蕭婉容身邊,拍着她的肩膀問:“嚇到沒有?事發突,爲夫也沒來得及替你安排。”
蕭婉容看着他微笑搖頭,一臉恬靜道:“妾身沒事,三爺不用擔心妾身,先忙正事要緊。”
看着等在一旁的太子殿下,徐莊也沒矯情,點頭道:“事情發雜,爲夫今晚應該回不了府了。蕭家發生了這麼大事情想必你也擔心,不如今晚就回侯府歇息一晚,也好和清姨娘說些貼心話。”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往王爺身上瞟了瞟,然後又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侯夫人道:“蕭家的門戶也該清理清理,你去陪着清姨娘,她也好有個倚靠。”
徐莊眼神往王爺身上轉的時候,蕭婉容就明白他是擔心王爺會找自己的晦氣。王爺是忠誠的四皇子黨,現在四皇子落難,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或許綁架了蕭婉容逼徐莊就範呢?
蕭婉容感激徐莊的體貼,微笑着點頭說好,王爺聽着臉色便又黑了三分。
“夜不歸宿的兒媳婦,本王府可不要!”王爺語氣不善,顯然居心不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