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聽到這個響亮的稱呼，許時頓感心肺驟停。
有一說一，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叫了，這一路上早就不知道被夏可安用這個稱呼叫了多少次，這幾天妹子們也都在拿這個稱呼調侃自己呢。
但是。
性質不同。
其他人叫那是鬧着玩，是夫妻情侶之間的情趣。
聖女小姐可是真叫啊。
許時依稀記得以前看過的畫本，說是小鴨子生下來後第一眼看到誰，就會把誰當成媽媽。
她現在就有點這個意思。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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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和對方溝通。
“唔……”
聖女小姐努力回想，然後委屈巴巴的搖了搖頭，“爸爸爲什麼對我這麼兇呀？是不是不要我了？”
哦，對了，忘了她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又來來回回問了些有的沒的，許時徹底確認了一個事實。
這孩子傻掉了。
或者說，智力水平退化到了五六歲的水平。
他總算是知道了之前「天理」口中的“抹除”是什麼，看起來並非是直接弄死，而是相對溫和的清除記憶。
還挺人道主義的哈。
許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往壞了說，就她現在這樣，顯然是不可能套出任何有關「天理」的信息了，這也是對方的目的。
往好了說，對方沒死，還把自己當成了親人。
這其實還真算得上一件好事，畢竟聖女小姐也是S級的「升格者」，如今局面變成這樣，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尤其別忘了，她身上可是雙異能，甚至可以利用「人體操縱」，操控SS級的老教皇！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能力怎麼用？”
他嘗試着引導一下對方。
“能力？”
智商變低的聖女小姐理解起來有些吃力，想了好一會才豁然開朗，“爸爸是要看我和娃娃玩麼？”
說話間，她懵懵懂懂的擺弄手指。
然後。
就看到不遠處的手術檯上，垂垂老矣的老教皇蹭的坐了起來。
“噫！”
一旁的顧怡下意識往後跳了一步，饒是之前見識過對方的本事，看到這一幕還是會被嚇到。
主要是這裡的環境也陰森森的——之前剿滅教廷，好幾個有價值的俘虜都得收容起來，但又不能太明目張膽，時間倉促之下就拿許時這所大House的一處改了改。
改成了謝清焰要求的風格，裝配了夜罪之城的治療倉，還有一應醫療器械，說白了就是個臨時醫院。
至於老教皇，當然也是許時當初留了個心眼弄過來的，一直襬在角落裡。
這麼多天過去，他倒也沒有發爛，發臭，想必是之前就被聖女小姐用了什麼保持屍體不腐的手段。
當然了，許時他們自己也有類似的科技，這倒是不難。
許是被黑兔小姐的驚叫嚇到，好容易找回一點感覺的聖女小姐突然卡了殼，雙手無助的停在空中，老教皇也跟着又倒了下去。
咚。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下子慌了，手足無措的看向了許時，眼淚說掉就掉，“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Emmm……
許時眼角抽了抽。
雖說現在的情況不算差，但他還是不太能理解，爲什麼對方就認準了他做爸爸。
講真，之前他也沒怎麼接觸過小孩子，更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小孩子，知識盲區了屬於是。
如果聖女小姐真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強能力者，還則罷了。
關鍵這貨之前布了那麼大的局，憋着勁的要弄死自己，那種反感不是她現在一個記憶清空就能煙消雲散的。
但偏偏她現在看上去又好可憐，大眼睛淚汪汪的，饒是許老闆前世在大潤發殺了二十年魚，心早已像手裡的刀一樣冷，看了都還是感慨不已。
“好了好了不怪你，別哭哈。”
所以最後他也只能生硬的安慰了一下，這才讓聖女小姐止住了哭聲。
“謝謝爸爸，爸爸真好，爸爸最好了。”
“嗯嗯嗯。”
許時敷衍的點點頭。
“幹嘛呢你們？”
就在這時，謝清焰急匆匆趕了過來，“病人才剛醒來，哪能讓你這麼擺弄？”
“珊珊也是的，沒和你說不能刺激啊，真是懶散慣了，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扣她工資！”
她這幾天都忙着操持這幾個“病人”，忙的焦頭爛額，剛纔也是才處理完了各類數據文件，打算過來看看他們的情況。
結果就看到許時和玩玩具一樣對待聖女小姐。
一整個無語住了家人們。
“出去聊？”
許時表示理解，朝她示意了一下。
“走。”
“你先好好休息。”
許時又看了眼聖女小姐，“不聽話睡覺的孩子長不高哦。”
“嗯嗯！”
聖女小姐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很聽話，乖乖躺了回去。
“祝賀你啊許董，年紀輕輕就當撿了這麼大一女兒。”
找了個安靜地方，謝小狗不忘陰陽怪氣。
“差不多得了，垃圾話等等再說。”
許時白她一眼，“先確認好，她是真的變成了這樣，不是裝的？”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的確是記憶重置後導致的智力退化。”
謝清焰點點頭，“不過智力問題是暫時的，用藥就能解決，你也不用擔心自己變成帶着弱智女兒的可憐父親。”
“再說了，剛纔你自己不也試探過了？還要問我啊？”
“聽你說我更放心點。”
許時聳了聳肩，誰讓這聖女小姐慣會做戲，之前要不是早就讓夏可安幫忙勘破，她的所作所爲其實迷惑性很足。
再加上她又突然醒了過來，該有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醫療數據不會騙人嘛。
“說起來也是奇怪，她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其實是我纔對。”
謝清焰繼續道，“但對我她可就沒那麼親了……難道印隨效應也分人？不應該啊……”
“誰讓你未婚夫長得帥呢？”
許時臭不要臉的回答道。不過想了想他也有了思路。
“你說，會不會是因爲之前被我關過一次小黑屋，而她的記憶是在小黑屋裡被刪除的，纔會導致這樣的事情？”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一種解釋了。
“有這種可能哦。”
未婚妻小姐也給不出準答案，不過是不是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是好的，對方除了記憶，其他的倒是沒受什麼影響。
“也沒好到哪去……”
許老闆得便宜還要賣乖，“她這情況多久能好轉？我沒帶過女兒啊！”
“但你帶過妹妹啊。”
謝清焰對他知根知底，對此完全不擔心，“之前怎麼做現在就怎麼做唄，差別也不會太大。”
她說的自然是沈沁，這麼一對比兩人的情況的確相似，區別無非在於一個是許時主動，一個是被動。
“再說了，人孩子就和你親，你這個當爹的不好好照顧下怎麼能行？”
“所以你這個當媽的就要不管不顧了是嗎？”
許時準備拉她下水，“啊，女人，你好狠的心。”
“誰要這種便宜女兒啊？老孃真想要孩子不會直接和你生？”
謝小狗白眼一翻，“也就是她還有點利用價值好麼？怎麼說都要培養一下才行。”
“其實也未必？”
許時不置可否，但也額外提了一嘴，“你把她的能力偷，啊不，複製過來，可能還能省不少麻煩。”
“你以爲我沒想過？”
未婚妻小姐無奈嘆氣，“我試過了，不行。”
“嗯？”
“不是說能力不行，她兩個能力我都能複製過來。”
謝清焰搖搖頭解釋道，“但是她那個操縱傀儡的能力似乎有獨特性，我能找新的人慢慢將其變成傀儡，但那個老教皇不行。”
她都沒告訴許時，自己現在面對雙能力者還能自由選擇想要複製哪個能力呢，適應了這麼久的新能力，也算是一種收穫。
纔不告訴這混賬王八蛋，秘密讓女人更女人。
許時撇撇嘴，一人一車是吧？
看來還真得留下來了，不然上哪再找個SS級的傀儡操控呢？
好在如果情況屬實，留下來倒也不算太大的問題，他自己的接受能力還是可以的，等下說服其他人就行。
就是許熒剛纔那個“玩娃娃”的言論……講真，拿老頭子的乾屍當洋娃娃，放在哪裡都是相當炸裂的。
“就先這樣吧。”
猛然間喜當爹，他也得緩緩。
“先別急着緩，給你寶貝女兒起個名字先。”
謝清焰調侃道，不管怎麼說，一直叫她聖女聖女的也不是個事，教廷都沒了還聖女？
大人，食大便了！
“……就叫許熒吧。”
許時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道。
“嗯，聽着還行。”
謝清焰沒意見，“比你名字好聽。”
“放屁，爺的名字天下第一。”
許老闆總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上炸毛，“再說這種話，休怪爲夫休了你。”
“你■■的敢？”
謝清焰不給他慣着，舉起小粉拳示威道，“別忘了，某些人現在打不過我。”
“那就給你嚐嚐小黑屋的厲害！”
兩人幼稚的打鬧起來。
一旁的黑兔小姐滿頭黑線，當我不存在是吧？
而且你們不要太像小朋友哦……給你們錄下來，看你們以後還說我！
不過在這一刻她顯然成了局外人，打打鬧鬧的未婚夫妻倆很快就蜜裡調油去了。
嘁。
顧怡找不到事情做，索性溜回了病房，端詳起了聖女小姐，啊不，現在是許熒了。
對方倒是真聽話，睡眠質量也是真好，說睡就睡毫不含糊。
但黑兔小姐在意的當然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剛纔大家聊到的話題。
生孩子……麼？
憑心而論，許時自己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妹子們其實也沒有。
大家都是一條心，知道「天理」一日未除，他們的生活就永遠不可能安定下來。
除非真的視而不見，以前該怎麼做現在還怎麼做，繼續被人家當成棋子擺弄……可惜現在說這話有點晚，他們已經很豪橫的將兩片區域攪和的天翻地覆了。
而且也沒人會這麼想，正如老話所說，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也別光明瞭，人造的光明是什麼光明？黑壓壓的「鏽霧」還懸在頭頂上呢。
這麼一想，小黑兔又突然覺得自己也是跟着許時一起拯救世界的大人物了。
不過她還是在考慮生孩子的事情。
她和許時之間的關係真的很微妙，對許時全心全意當然毋庸置疑，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還真和當初喝酒耍樂時開的玩笑一樣，不像情侶更像哥們。
她也自認做不到蘇琳或者江澄澄那種賢妻良母的程度，所以有時候看到許時身邊又有了新人，她時不時也會有點危機感。
當初惡作劇般和許時在以太網絡裡那啥，其實也是一種危機感的具象——甭管是不是被對方反手拿捏，總而言之是留下了點其他人做不到的獨特體驗吧？
那，如果和他生個孩子，情況會不會發生變化？
不知不覺間，她的思維就飄到了隔壁的宮鬥劇組。
或者說，最起碼是不是應該偷跑一下，嘗試讓許熒先叫自己兩句媽媽？
也好在她身上找找感覺，練練手什麼的。
小黑兔之前沒在華蘭帝國和許時經歷那些風雨，這方面的心理負擔倒是沒其他人那麼重。
她在這裡精神內耗，有點煩躁的胡思亂想着。
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踉踉蹌蹌出現了一道黑影。
“不要動！”
脖子被異物抵着的那一刻，她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哎哎哎……你幹什麼？！”
顧怡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來人是誰。
是那個紅頭髮的傢伙！
要問怎麼意識到的，廢話，這裡的傷員除了她還有哪個熊那麼大？
熊大的都去死好不好啊！
某平板墊腦在內心發出了悲鳴。
熊大的死不死不好說，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她就離死不遠了。
所以。
短暫的思考後，黑兔小姐發出了勇敢的聲音。
“許時，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