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妃也不管是真是假,似乎跟張鷗卯上了,張鷗這樣要求,慄妃反而越是不肯,她瞥了一眼張鷗,不屑地冷笑:“張大人,樑真是含章殿的人,今天你說你要看,哼,那我慄妃偏不給你看,你又能拿我如何?”
張鷗深吸一口氣,從衣袖中拿出金牌,伸過去說道:“慄妃娘娘,這是陛下御賜的金牌,臣並不想拿出來,可是娘娘倘若一定要維護樑真的話,那麼臣不得不這麼做。”
慄妃看到金牌,怒氣更甚,雖然有些忌憚,可是慄妃是什麼人,她根本就沒有將張鷗和金牌放在眼裡,事實上,金牌反倒是令她更見惱怒的根源,若不是毀了她的計劃,這個張鷗又豈會得到陛下賞識而獲得金牌?
“好一個金牌,陛下賜給你不是要你爲所欲爲。”慄妃趾高氣揚地說:“就算現在陛下到這裡,我慄妃倒要問問了,是不是有金牌的人就可以擅闖後宮,擾亂我含章殿。”
“娘娘,臣並非有意打擾,而是樑公公的確值得懷疑。”張鷗氣結地說。
樑真冷笑一聲,退在一旁彷彿高枕無憂,倒也是,有慄妃娘娘擋在他身前,又有何俱?
“張鷗,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最好還是收好自己的金牌,這種東西雖然是陛下賞賜的好東西,不過有的時候,好的東西不一定起到好的作用。”慄妃咬牙切齒地啐道:“說不定這麼好的東西其實沾了血腥,只會叫人惹來殺身之禍。”
“是嗎?”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衆人噤聲,劉啓的出現,令慄妃有些錯愕,他面無表情地瞪視慄妃,冷冷地說道:“沒想到朕賜給張大人的金牌居然還能害死人。”
所有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慄妃誠惶誠恐地說道:“陛下,您怎麼來了。”
“哼,朕聽說張大人火急火燎地趕來含章殿,所以好心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在這裡聽到朕的愛妃就如此評價朕的金牌。”實際上,劉啓故意沒有派人通傳一聲也是爲了不打擾張鷗辦案,沒想到果然看到他不知道的一面。
“陛下,其實臣妾剛纔所言都是無心,因爲張大人無緣無故地闖入含章殿,那樑公公是含章殿的人,一直都在宮中伺候臣妾,張大人卻一口咬定要說樑公公在宮外刺殺他,這……臣妾也是一時生了氣,所以就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慄妃作無辜狀,擔憂地說:“陛下,臣妾是真的無心,還懇請陛下恕罪。”
劉啓頓了頓,扭頭又問:“張鷗,你何以闖入含章殿一口咬定樑公公出宮刺殺你?”
“啓奏陛下,不久前臣在廷尉府外面遇襲,傷了黑衣人的右臂,所以臣貿然闖入含章殿也是想找樑公公確認一下,絕對不是有意對慄妃娘娘不敬。”張鷗叩首說道。
劉啓想了想,又轉身對着慄妃說:“好了好了,既然張大人說樑公公值得懷疑,那有他的道理,你讓他看一眼不就行了嗎?”
慄妃也有自己的說辭,仰起頭說道:“陛下,其實臣妾也知道張大人是奉旨查案,可是查案歸查案,卻無端端地查到含章殿的頭上,那就是懷疑我含章殿的人,且不說我含章殿的人跟張大人的案件毫無關係,就是我慄妃,也很肯定我身邊的人個個都是奉公守法之良民,所以慄妃也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讓人欺在頭上,今日張鷗一定要這麼做,那也成,得先立個口頭協議在此,正好陛下在,就當着陛下的面,把話給說個明白。”
劉啓憂
慮地問:“你要張大人立下什麼協議?”
“慄妃鬆口也行,但是如果說樑公公的手臂上沒有傷口,那怎麼說?”慄妃得意地問。
“如果沒有,張鷗甘願受罰。”張鷗跪在地上也應道。
劉啓猶豫片刻,說道:“這樣吧,如果沒有,除了讓張鷗磕頭認錯,並且朕將他手中的御賜金牌收回,以免今有同樣出現這樣的錯誤,貿然了宮中其他人。”
“好。”慄妃輕笑一聲,側目說道:“樑真,你就好好地給張大人看看你的右臂。”說着,又瞟了一眼張鷗:“張大人,你瞪大雙眼看清楚了,免得日後要說我含章殿的是非。”
“臣不敢。”張鷗站起來,依然畢恭畢敬地俯着身子。
樑真從地上爬起來,朝着慄妃瞅了一眼,看他神態平靜,突然張鷗有些心虛起來,之前他因爲突然被襲加上李澤受傷所以衝動之下闖入了含章殿,現在看來,慄妃故意阻撓而樑真又這麼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難道……
就在張鷗凝神之下,樑真掀起自己的衣袖,讓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劉啓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看樑真的右臂,他反而是對着張鷗看了一眼,又問:“張鷗,可有異樣?”
張鷗恍然清楚,其實不必看也知道結果,右臂所傷之人一定不是樑真,就算當時有嗅到樑真身上的味道,可是現在卻被這個味道而害慘了。
“回稟陛下,樑公公沒有劍傷。”張鷗認真地說。
慄妃冷笑一聲,故意說道:“張大人,那麼說,你覺得樑公公是不是剛纔你所言的殺手?”
“不是。”張鷗答得乾脆。
“陛下,臣妾只想要一個說法。”
“朕會將金牌收回。”
“除了這個,臣妾還要張大人現在馬上跪下來給樑公公賠不是。”慄妃咄咄逼人地說:“張大人,你說呢?”
“慄妃,你,你這是幹什麼?張鷗也不是有意冒犯,他也答應跪下來想你賠不是了。”
“張大人懷疑的又不是臣妾。”慄妃切齒地說:“張大人懷疑的是樑公公,所以就應該跪下來給樑公公賠不是,臣妾這麼做也無他意,就是要張大人好好地記着,以後隨便冤枉了別人,就應該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張鷗定了定神,朝着樑真果然跪下:“張鷗多有得罪,還請樑公公見諒。”
樑真裝模做樣地扶着張鷗,說道:“張大人,娘娘是隨口說說而已,您何必當真呢,您是朝中大臣,怎能輕易給奴才下跪,奴才可擔當不起啊。”
“張鷗……”劉啓也沒來得及勸住。
張鷗卻嚴謹地說:“慄妃娘娘說得極是,做錯了就該受罰,臣心甘情願這麼一跪。”
“張鷗,今天的事情是自己鬧出來的,可別怪我慄妃對你刁難。”
“臣明白。”
劉啓失望地搖了搖頭,沉着臉說道:“張鷗,你隨朕返回宣明殿,朕有話要問你。”
“臣遵旨。”
慄妃攜着身邊宮女欠了欠身:“臣妾恭送陛下。”她站起來時看了一樣樑真,兩人相視而笑,像是很滿意剛纔的羞辱。
劉啓思慮時踱步,張鷗一開始沉默,之後他見陛下神色不對,便拿出金牌呈上,說道:“陛下。”
劉啓看了一樣金牌,面無表情地說:“金牌在你手中才不過短短几日,你……”
“請陛下降罪,臣不應該讓陛下失望。”
“如果不想讓朕失望,那就把金牌收回去。”劉啓嚴厲地說。
劉啓一怔,擡頭說道:“可是剛纔……”
“朕知道,你一般情況下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劉啓凝神又問:“到底你爲何要懷疑樑公公?究竟他犯了什麼事?”
張鷗沒想到這個時候陛下選擇相信自己,還以爲慄妃這麼做反而將自己的信任度在陛下心中降低不少,可是他擔心錯了,不過他卻有些內疚起來,調查這麼久,事情進展這麼緩慢不說,今天還被慄妃佔了上風,被樑真逃走。
“陛下,其實長陵的案子倒不是大事,七七八八地也差不多了。”張鷗謹慎說道:“可是在調查長陵的案子當中,卻發生了不少更加觸目驚心的案件;比如說,爲何廷尉府三番五次地有刺客潛伏伺機要對臣和李澤不利?再還有,何以晉賢隼會甘願冒這麼大的險要陷害王夫人?並且至今爲止,他的死仍舊是個謎團;更重要的是,李澤返回晉家村,那百來口人一夜之間幾乎被人毒死,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何人所爲?”
劉啓眯着眼,心事重重地嘀咕:“能同時做這麼多事情的人一定不簡單。”
“不但不簡單,手法極其殘忍。”張鷗說道:“之所以懷疑樑公公,臣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在李澤頭一次遇襲的時候,他嗅到刺客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香味,之後我們調查過,這味道就是含章殿慄妃娘娘最喜歡的香料,因爲樑公公負責含章殿的香料,所以他身上的味道特別的濃郁,李澤嗅到之後馬上就辨出;至於第二點,也是來自於樑真,臣與他教過手,沒想到後宮之中居然還有人身懷絕技,樑真的劍法出神入化,不是一般人所練之劍術。”
劉啓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這麼說來,剛纔雖然你沒有查出個所以然,可是你依然還是很懷疑樑真?”
“不敢欺瞞陛下,臣能肯定刺殺之人必定有樑真,或許受傷的人不是他,可是臣因爲太大意所以纔會被樑公公有機可乘。”張鷗認真地說。
“這個樑真,本來是在內府做個小小的跟班,之後慄妃看出他的機靈,所以留在身邊。”劉啓深思地說:“算起來,他跟着慄妃娘娘也有些年頭了。”
“陛下,樑真此人狡猾多端,臣以爲這一次沒有收穫也不是壞事。”張鷗說道:“臣在剛纔聽到慄妃娘娘鬆口之時才恍然徹悟有些後悔,因爲臣覺得慄妃娘娘有意袒護樑真,她之前的阻撓極有可能是故意刁難臣,讓臣相信受傷的一定就是樑公公。”
“如此說來,慄妃也值得懷疑?”
“臣不敢妄下斷定,按照現在的形勢確實值得懷疑。”張鷗說道。
劉啓抿了抿嘴,含怒冷叱:“張鷗,這件事情若是牽扯到後宮之人可見非同小可,你務必儘快調查清楚,絕對不能讓可疑之人逃脫,朕的後宮絕不能有此等惡劣之徒。”
“陛下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調查。”張鷗說着,還是將金牌遞上去:“陛下,這金牌恐怕就是慄妃娘娘的眼中釘,她做那麼多無非就是想讓臣知難而退,不然暫時還是交還給陛下,這樣一來,暫且讓他們鬆懈下來。”
劉啓點了點頭,拿着金牌說道:“這一次,你想要朕的金牌,就要拿出真本事來。”
“臣明白。”張鷗知道劉啓相信自己,自然是信心百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