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瘋了。”太子妃在自己寢宮忐忑不安地踱步,她只敢把碧若留在身邊,這件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能相信的也只有碧若,所以碧若將莊太醫留下來,並且帶去中安宮,事情也是由碧若去談判,在碧若的“教導”下,太子妃覺得自己越來越瘋狂了,她一想到自己在綺傾苑的想法,便會被自己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碧若安靜地等待太子妃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她的心裡很明白太子妃左右不定的想法,因爲這麼久以來一直被慄良娣壓榨的太子妃,早已經磨得沒有自己,或許她已然忘了自己是太子妃,是太子宮真正的女主人;然而,被壓迫的心低到極致便是反攻之時,哪怕她會膽怯,也要衝動一回,要爲自己爭取一次。
碧若擡眸望去,平靜地看着太子妃,她所瞭解的太子妃並不是一個處心積慮爲自己爭權謀利的女人;任何在中安宮的宮女都很清楚,太子妃的軟弱纔是間接縱容了慄良娣變本加厲地囂張。如今勢頭有望改變,隱藏在太子妃內心的憤怒一觸即發,這才導致了太子妃在綺傾苑時,突然冒出的這招險棋。
倏然間,太子妃止步,立在原地平復下來,她轉身對着碧若,處之坦然地說道:“我瘋了,也是被慄良娣逼瘋的。”
“太子妃放心,薄太后曾經對莊太醫有知遇之恩,所以奴婢以爲,莊太醫一定不會出賣太子妃。”碧若冷然地說:“現在既然布好了局,那就沒有回頭路了。”
太子妃震驚地問:“你贊同我這麼做?”
“太子妃其實聰明過人,早就盤算好一切。”碧若面色鎮定地說:“以往因爲慄良娣的緣故,所以太子妃根本就不敢施展自己的謀略,這一招奴婢都甘拜下風。”
太子妃心慌地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盡然會想到這樣做,當時聽到莊太醫的話,我的心情很複雜,其實我真的以爲唐姬懷有身孕,我想她有了孩子一定能對付慄良娣,可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碧若冷笑一聲,上前說道:“太子妃,奴婢想多嘴問一句,您真的想讓唐姬懷有身孕?”
“我……”太子妃微微蹙眉,一時頓語。
碧若點了點頭,肯定地說:“不用想,唐姬就是第二個慄良娣,她要是真的懷了身孕,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太子妃冷着臉,實則上她心裡很清楚。
碧若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太子妃趁着這次機會控制住唐姬,既能對付慄良娣,又能滅了唐姬的威風,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
“我當時想讓唐姬假懷孕,只是想幫助她糊弄過去,倒也沒想到如何做才能對付慄良娣。”
“這個嘛,只要唐姬配合,根本不是難事。”
唐姬想爬起來請安,可是太子殿下卻執意讓她躺在牀上休息,不但如此,劉啓坐在牀沿時,親自喂唐姬食葡萄,看到劉啓小心翼翼地去掉葡萄的薄皮,唐姬的擔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我
聽念巧說,你什麼都不想吃。”劉啓微笑地說:“若是不吃,豈不是要餓壞了我們的孩兒?”
唐姬羞澀地笑道:“臣妾之前胃裡不適,不過莊太醫開了幾幅藥,喝了之後臣妾胃口見好,再也不敢餓了殿下的孩子。”
“哈哈。”劉啓握着唐姬的手,安撫地說:“榮兒最近生了病,我留在昭陽殿卻冷落了你,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不過你放心,之後我會加倍補償你的,所以你也要答應我,從今天起,每一頓都要儘可能地吃多,把身子養起來,也要把我的孩子養得白白胖胖。”
唐姬心虛地別過臉,尷尬地笑道:“臣妾領命,臣妾一定會替太子殿下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那就好。”劉啓擁着唐姬,雖然沒有第一次做父親的興奮,可是又有小生命降臨太子宮,總歸是好事情,並且此事也受到皇上皇后的關注,他自然不敢怠慢。
送走太子殿下後,念巧急急忙忙地趕回寢宮;剛進入,就看到唐姬披着散發赤着腳,神色恍惚地杵立窗邊。
“唐姬,現下入秋,還是躺在牀上吧,免得感染風寒那就不好了。”念巧擔憂地提醒道。
唐姬伸手關上窗戶,轉過身來凝視念巧,嚴謹地問:“綺傾苑有多少人知道假懷孕的事情?”
“奴婢已經打點好了,知道的宮女也不多。”念巧謹慎地回道。
唐姬踱步又問:“你說太子妃爲什麼要冒這麼大的危險幫我欺瞞殿下?”
念巧想了想,思慮地說:“唐姬不是早已經與太子妃達成同盟協議了嗎?”
“不。”唐姬斜睨一眼念巧,冷斥道:“你我都清楚,太子妃一直都在猶豫不決,可這一次卻比我還要清醒,不對,是比我還要大膽,拉着我一起步入不歸之路。”
“唐姬,如今騎虎難下,只怕很難抽身了。”念巧說道:“太子妃的目的雖然不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殿下已然堅信不移。”
“就因爲如此我才擔心啊。”唐姬憂心忡忡地說:“萬一殿下知道我其實根本沒有懷孕,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到時候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念巧眼眸一斂,冷靜地說:“此事既然是太子妃提出,想必太子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如今唐姬與太子妃是同坐一條船,唐姬翻了船,太子妃也不會好過,所以唐姬暫時不要亂了陣腳,且等太子妃下一步如何做。”
唐姬微垂眼簾,心事重重地點頭:“如今之計,以不動應萬變,我自己千萬不能亂。”
“哈哈……”慄良娣猖狂的獰笑幾乎盤旋整個昭陽殿的寢宮,除了月瑩,沒有人知道慄良娣笑什麼,但是既然慄良娣如此高興,她們也值得開心,至少不必淪爲良娣的出氣筒了。
“你們都退下吧。”慄良娣一聲令下,所有宮女,包括劉榮在內,全都退出寢宮;唯有月瑩留下來,她上前一步,謹慎說道:“稟良娣,事情都辦妥了。”
“看到你急匆匆地趕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慄良娣拂袖轉身,冷厲地啐道:“說說看,你有什麼好計劃。”
月瑩陰笑一聲,平緩地說:“這一次其實並不是奴婢安排的人設計,反倒是太子妃自個兒下了圈套。”
“她?”慄良娣緊蹙眉,扭頭便問:“你是說太子妃自掘墳墓?”
“太子妃突然性情大變,也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冒這個險。”月瑩點了點頭。
慄良娣眯着眼眸,若有所思地低喃:“看來太子妃這招是想扮豬吃老虎,我還以爲她真的軟弱無能,除了能躲在中安宮,就再也拿不出什麼能耐。”
“可見太子妃企圖抓住這次機會利用唐姬對付良娣了。”
“哼。”慄良娣冷笑一聲,不屑地啐道:“想對付我?哈哈,她們永遠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想對付我,真是不自量力,這一次我要讓太子妃再也飛不起來。”
“良娣是想一箭雙鵰?”月瑩興奮地問。
慄良娣輕咬薄脣,沉思片刻,而後說道:“我們暫時靜觀其變,待到時機成熟後再作打算。”
“聽聞太子妃已經收買了莊太醫,良娣,您看,要不要奴婢去把莊太醫再請過來?”
“不必了。”慄良娣揮手說道:“莊太醫是宮裡的老太醫,與薄太后關係匪淺,我們請他來,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證據,反而打草驚蛇,讓太子妃她們過早地警惕。”
“可要揭穿她們,沒有太醫的話,太子殿下恐怕也不會相信。”月瑩擔憂地說。
慄良娣熟慮地說:“懷胎十月,這期間她們不可能不會有其他打算,只要她們敢動,我們就乘勝追擊,殺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良娣放心,綺傾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月瑩信誓旦旦地說道。
莊褚回到自己府邸變得一言不發,莊夫人很少見到老爺如此愁眉苦臉,雖然老爺一句話也不說,可是夫人知道一定是皇宮裡面出了事兒,否則老爺也不會變得沉默寡言。
“娘。”少年風度翩翩,從園子裡跨步走到迴廊中;莊夫人迎上去,拉着年輕男子說道:“鬱兒,你小點聲,不要吵了你爹。”
“今日爹似乎回來得很晚啊。”莊紹鬱莫約二十出頭,可是自小跟着父親大人學習醫術,當然在醫術方面也很有天賦,幾乎自學成才,還研究不少古籍醫書,若是多加幾年歷練,恐怕在醫學上的造詣也不會比莊太醫差幾分。
莊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這幾天你爹回來得都比較晚,也不知道宮裡發生什麼事情,我也跟着心裡不舒服,好像真的有不好的預兆。”
莊紹鬱咧嘴笑了笑,安撫地說:“娘,你多慮了,爹在宮裡向來受人尊重,並且又在皇宮待了那麼久,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就算是宮裡出了事兒,也輪不到爹來操心啊。”
“那倒也是,何況薄太后對我們莊家也是優待器重,理應不會有什麼棘手的事。”莊夫人找個理由安慰自己,也是不想讓兒子跟着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