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駱桐仍舊十分忙碌。用花千樹的話說就是:我的駱郎好像瘋了。
白天,駱桐不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帳篷裡秘密研究什麼,就是跑到軍隊的戰備營去下些莫名其妙的命令,讓戰備營準備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要是還有空,她就跑到軍醫那裡幫着治療傷員。
晚上的時候,駱桐不是跟馮慎良他們討論戰事,就是一個人靜靜地在營帳裡看兵書。
這幾日裡,高昌和天封的軍隊交手兩次,各有輸贏,由於吸取了第一次打敗的經驗,馮慎良調整了戰略部署,不再用步兵與高昌的騎兵對抗,而多用騎兵應戰,步兵輔之。但是即便如此,天封的騎兵仍舊不敵高昌的鐵騎。
這日,駱桐剛剛視察完地形回來,一身白衣已經被風沙吹成了淡黃色,胸口那朵雪蓮則呈現出暗紅色。連日的忙碌已經讓她變得憔悴不堪,肌膚已經變得粗糙發黃,嘴脣也已經乾裂起皮,唯有那雙眸子還透着一股攝人的晶亮。
翻身下馬,駱桐將馬交給了身邊的士兵,駱桐緊皺着眉頭,似乎心裡有什麼拿不定的主意。
花千樹和張峰靜靜地跟在她後面,這幾日他們已經習慣了駱桐的沉默。
幾人剛想進營地,卻發現遠遠地有幾匹快馬揚塵而來。站定腳步,駱桐擡目注視着,而花千樹和張峰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片刻過後,那一行人已經來到駱桐面前,待看清來人面貌,駱桐微鎖的眉骨這才稍稍展開,那已經僵硬的嘴角咧出了個似有似無的笑。
看着翻身下馬的幾人,張峰的眸子也是一動。因爲來者真是他的父親張天奎等人。
張天奎他們說明了來意,駱桐便將他們引進了軍營。
駱桐的營帳內,張天奎、何仁道以及跟他們一同前來的三個後生端坐桌前。畢竟都是軍人出身,這一進軍營立馬就有了軍人的架勢。
“張叔叔,何叔叔,我正愁着沒人幫忙呢,你們就來了,當真是神了。”駱桐舉起桌上的烈酒,一飲而盡。
“我們不是神了,我們只不過是清閒日子過膩歪了,想到戰場上活動活動筋骨。”張天奎看着駱桐那副憔悴的模樣,擔憂心疼之色盡顯臉上。
駱桐的遭遇他們也多少知道些,只不過現在沒有人會笨到去安慰她,因爲那無疑是將駱桐剛剛長好的傷口再次撕開。
“呵呵,駱參軍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做就儘管說,我們還真怕來了以後在這吃白飯呢!”知道駱桐在軍營中是隱藏身份的,所以何仁道故意只稱乎她爲駱參軍。
“不急,吃完飯我們再慢慢說。”駱桐再次舉起酒杯,沉穩的眸子從衆人臉上掃過。那一刻,大家心裡都清楚,眼前的駱桐已經不再是那個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了。
吃過飯,駱桐先領着張天奎等人去見了馮慎良。而另駱桐意外的是,馮、張、何三人原本就認識。而且看上去關係還不錯。
“哈哈,兩位老弟,沒想到慧王竟將你們給派來了,怎麼,莫不是他怕我欺負他女兒不成?”坐在帥位上的馮慎良七分玩笑三分認真地
道。
“哈哈,慧王擔心女兒是真,畢竟那高昌的十萬鐵騎不是好對付的。”何仁道笑道。
“哈哈,看來慧王這是把自己的女兒當成了天上下凡的星宿,竟將這破敵之事放在了一個小丫頭的肩上。”
對於駱桐是靈木仙星下凡一事,雖然軒轅無咎一直封鎖消息,可是哪有不透風的牆,所以馮慎良對此事也多少有些耳聞。
聞言,駱桐並沒有反脣相譏,反而站起來朝馮慎良深深地鞠了一弓,拱手道:“義父,我一個小女子當然沒有那麼多的能耐,所以孩兒懇請義父能幫住孩兒破了那高昌十萬鐵騎。”
駱桐這話說的十分恭敬,說話時仍是彎着腰。
馮慎良眉頭微鎖,略帶吃驚地看着眼前的駱桐,此時她瘦削的身子在這一羣男子面前顯得格外微小,不再幹淨的衣服更給她平添了幾分可憐。
不知想到了什麼,馮慎良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後起身走下去將駱桐扶了起來。
“也罷,起碼我們破敵的目的是一致的。”馮慎良的語氣微微溫和了些,隨後他又給張天奎他們安排了一下職位。而駱桐則沉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夜,悄悄來臨。
駱桐在自己的營帳裡看着今天她剛畫得地形圖。此時,天封的軍隊駐守在寒江城外,後面是天封的國土寒江城,右面是一座連綿的高山,而左面則是東西流向的寒水江。高昌的軍隊駐紮在離他們數十里外的寒水江的上游。
枯黃的油燈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可是駱桐仍舊盯着那副地圖不放。
“駱郎,喝藥。”花千樹依舊一襲紅衣,從帳外飄了進來。正專注思考的駱桐倒也不吃驚,因爲這些天她吃飯喝藥的事一直都是花千樹在張羅。
接過藥碗,駱桐眉頭也不皺一下地便將那烏黑的藥汁灌進了自己的肚子。
“駱郎,駱郎。”
從駱桐手裡接過藥碗的花千樹好像並沒有走得意思。駱桐將地圖收了起來,看着依舊一塵不染的花千樹。
“駱郎,我覺得你應該洗洗澡了。”花千樹難得正經地道。
聞言,駱桐微微一怔,隨後看了看自己現在這一身邋遢的樣子,哪還像個女子。唉!好像真得髒了點。
…………
耳畔響起的淅淅瀝瀝的水聲讓花千樹覺得今晚的月色格外撩人。
站在駱桐營帳外,花千樹時而舉頭望月,時而低頭整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衣衫。爲了安全起見,花千樹已經將駱桐帳外的守兵都打發走了。
泡在溫暖的浴桶中,駱桐這些天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微微有些鬆弛了。想想自己來這這麼多天,好像也沒怎麼正經地洗過幾次澡。
“駱郎,我站在外面太無聊了,不如我進來,咱倆說說話?”說這話時,花千樹已經站在了駱桐的帳內。
見狀,駱桐只是將身子往浴桶裡挪了挪。站在門口處的花千樹故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駱郎,看來我在你眼中真的一點威脅都沒有了,你竟連叫都不叫一聲,這可一點也不像
你。”傷心地扶着額頭,花千樹緩緩地轉過身去,背對着駱桐。
“我幹嘛要叫,難不成你真的喜歡那頂喜好男色,有龍陽之癖的帽子。”駱桐的語氣雖然淡淡的,但是花千樹卻聽出了她其中的調侃之意。
“哦?這麼說那些傳聞你都聽說了?”雖然被調侃,可是花千樹的語調竟然歡快了許多。
“呵,你穿的就只花蝴蝶一樣,還整天圍着我轉,是人都會那麼想的。”駱桐嘴裡說着,手上也慢慢地動了起來。雖然花千樹已經轉過身去,可是這種跟人“裸聊”的感覺還是十分別扭。
“什麼呀!我看那些人就是嫉妒本公子的美貌,你看,那座冰山也整天跟着你,他就沒被人說是有龍陽之癖。”聽了駱桐的話,花千樹不無自豪地回道。
冰山?他也整天跟着我嗎?駱桐心中不由疑惑起來。
見駱桐再沒出聲,花千樹幽幽地道:“怎麼?駱郎不信?要不你現在大叫一聲‘非禮’試試,他保證立馬出現在你面前。”
誰知,花千樹的話還沒落音,他的穴道已經被不知何處飛來的小石子封住了。
“哎呀呀!我說張兄,你這沒日沒夜躲在暗處,我只是想讓你出來露露臉,你看你,把我點這兒了,這不明擺着送給我個與駱郎獨處一室的機會嘛!”
駱桐轉眼看了一下帳篷的氣窗,知道張峰此時正守在外面。
“這個人你自己處置吧。”並不陌生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聽着他的腳步漸漸走遠,駱桐匆匆洗了幾下,便起身穿上了衣服。
“呵呵,這次張兄倒是識趣,故意給我留下了單獨相處的機會。”花千樹笑眯眯地看着已經穿戴整齊,緩步踱到自己面前的駱桐,但當他那雙鳳眸落在駱桐胸前那朵雪蓮上時,眸子中一絲異樣閃過。
“駱郎你幹嘛還穿這件髒衣服,我不是拿了一套好看的朝霞紫衫給你嗎?”
聞言,駱桐眼神晃了晃,隨後便故意將話題轉開道:“我纔不要將自己打扮成一隻花蝴蝶呢!好了,我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
…………
又過了三天,駱桐通知馮慎良讓他召集所有將領到帥內議事。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駱桐帶領着衆人來到了軍營後方的一處隱秘的空地上。
看着衆人或期待或懷疑的眼神,駱桐用手中的火摺子點燃了她這幾日心血的結晶。
只聽“轟”的一聲,原本平整的草地上立馬出現了一個直徑大約三米,深約一米的大坑。
衆將領震驚地呆愣在原地,只有事先知情的花千樹和張天奎等人一臉得意。
“這是什麼?是冰?”
馮慎良撿起地上一塊碎塊,放在手掌裡一看,確是一塊佔滿了泥巴的冰。
“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冰雷,怎麼樣?將軍!可以按照我說的做了嗎?”駱桐的目光緊緊地鎖住了馮慎良。
馮慎良先是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被炸出來的巨大土坑,隨後將目光轉向了他的衆位將領,只見衆人眼中都閃爍着震驚後的亢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