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這麼說了,劉霆哪有不接茬的道理?
隨即將扇子一扔,扔就扔吧,還不忘示意下人去撿。
那可是一把古扇,光是上頭的字畫,就是千金之數。
乃是去年的生辰,皇帝送給他的寶貝,他一直隨身帶着,深怕把它弄丟了。
瞧着他一連串的動作,和下人似乎已經習慣的動作,冷沐真只覺可笑。
明明捨不得,卻還要裝蒜,真以爲自己能下菜麼?
並沒有注意到冷沐真輕慢的笑顏,劉霆只是轉向寧蠑,一臉奔赴戰場般的豪壯,“許久沒見識寧世子的武功了,今晚同爲難眠人,就切磋切磋吧!”
說話間,將綁在脖子上的披風繩子一解,又隨手將披風丟在了地上。
下人們會意,又跑去撿披風,還不忘跑去遠處拍拍灰。
冷沐真徹底無語,真是一派被寵壞的紈絝子弟作風!
今晚同爲難眠人........寧蠑只覺一身雞皮疙瘩,這話擱在他與丫頭身上,是無盡的甜蜜。
如今被劉霆擱在他們的身上,總有一種罪惡的感覺。
“楓影。”寧蠑啓脣,擡高了語調喚了一聲。
這個時候,楓影已經回房休息,雖然睡着,但耳朵還是靈的。
聽到主子的傳音,起身連忙穿上衣裳,以最快的速度向聲源而去。
到時纔看見冷沐真和劉霆,再左右一看,竟在御膳房門口,兩位主子又餓了?
沒等楓影反應過來,便聽寧蠑一聲吩咐,“順王想找人練練手,你陪他練吧!”
“啊?”楓影一怔,再看了劉霆一眼,他亦是一臉錯愕,“寧世子這是何意?”
找個下人打發他堂堂順王,豈非瞧不起他?
換了別人,起碼給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叫他好下臺階。
寧蠑輕慢慣了,連面色都懶得改,一眼不睨劉霆,而是轉向丫頭,“瞳靈,你可知戲臺子搭在何處?”
戲臺子?冷沐真迷糊的腦子,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兒才恍然,“你說六月十五的戲臺子麼?現在就已經搭起來了?”
寧蠑淺淺一笑,“可不是?搭了一方大高臺,一看就像要演大戲的排場!”
冷沐真亦是一笑,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劉霆,“那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寧蠑應聲而下,習以爲常地牽起丫頭的手,兩人施展輕功,一齊向禮佛大殿而去。
填飽了肚子,四處逛一逛,逛累了就可以睡覺了!
兩人愜意得很,劉霆卻看得一愣,“寧世子?”
居然就這麼跑了?吃了他兩頓夜宵,就這麼悠然走了?
楓影亦是一愣,看了看兩位主子離去的方向,又看了劉霆一眼,微微向他一拜,“屬下告退!”
說罷,向兩位主子的方向追去。
三人離去,劉霆立時換了一副嘴臉,奸色伴着怒色而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竟敢無視本王?!”
奕天這才上前,將新做好的夜宵呈了上去,“屬下失職,還請王爺息怒!”
他們二人一向難纏,劉霆心裡明白,遂擺了擺手,“不怪你!”
意外的大方,叫奕天驚訝,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王爺回宮歇息麼?”
劉霆並沒有回答,沉默的眸子,突然生出幾分算計的笑意。
注意到主子的眼神,奕天剛鬆的一口氣,不由又提了起來。
每每出現這個眼神,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主子又有了什麼主意?是針對寧世子和大小姐,還是針對他?
奕天只覺全身發毛,直到劉霆恢復常色,才緩過來一些,“王爺回宮歇息麼?”
劉霆搖了搖頭,神色悠然,“他們再甜蜜,終也不是夫妻,本王原不想介入他們,如今恐怕不行了!”
奕天一驚,“王爺想要大小姐?”
聽到“大小姐”三字,劉霆的臉上,明顯多了一分嘲笑,“廢物女子,本王纔不想要!”
那他的意思是?
奕天摸不着頭腦,卻也不敢多問。
不知默了多久,劉霆才起步,“去淑合宮找母妃,寧蠑不是想及冠麼?本王這就成全他!”
這時,寧蠑與冷沐真已經到了禮佛大殿,戲臺子搭在正殿,是今日剛剛搭好的。
火紅的戲臺子,在月光之下,顯出一分暗色,整個大殿有着專屬於夜晚的寂靜。
寧蠑幾步上前,一躍坐上了戲臺子,向冷沐真伸手,“你也上來?”
“嗯。”冷沐真應了一聲,藉着他手的力,一躍上了戲臺。
坐上的一刻,突發奇想地一笑,“若是能坐在戲臺上,聽戲子唱戲,與他們親密互動,應該挺有意思的!”
互動一詞,寧蠑並沒有聽過,只是聽得親密一詞,突然有些不高興,“你想與他們親密什麼?”
冷沐真無奈一笑,“不是親密,而是互動。比如他們變個臉,就送一個面具給我,或者乾脆在我臉上變臉。”
有些不能理解這種互動的意義,寧蠑依舊一臉彆扭,“那你豈不也成了戲子?”
在古代,這些服務行業都沒有什麼地位,貴族怎麼可能親自做?
佳人傾城起步,冷沐真已經親手了一把,如今再做了戲子,一定淪爲笑柄。
寧蠑是這麼想,冷沐真卻無所謂地笑笑,“戲子又如何?豐富豐富無聊的生活嘛!”
她總是有這麼多不安生的想法,寧蠑一笑,突然向她一撲,將她壓倒在戲臺上。
冷沐真嚇得臉色一白,笑容一瞬成了驚嚇,“你做什麼?”
寧蠑則是笑臉燦燦,居高臨下感受着她的性感,“豐富生活有許多法子?不必做戲子!”
“這就是你說的法子?”冷沐真也是一臉難以理解的神情,小手下意識抵在他的胸口,小臂護着自己的身子,儘量與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一束月光,自窗縫打了進來,正好打在戲臺一角,點亮了兩人的親密接觸。
他健實的身子步步逼近,有力叫她難以反抗,最後防備的小手,也被他緊緊抓住,“這個法子不好麼?”
咫尺之距的言語,伴着一股熱氣,輕輕拂過她的耳垂。
忽而一陣酥麻,原堅持在小手上的力氣,一瞬消逝於無形。
不知爲何,這一刻,竟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彷彿中了催情之毒,她的臉頰羞紅,於月光一片銀霜下,嬌若鮮豔的芍藥。
寧蠑亦是呼吸加促,眸光一垂,在她身子的某處凝了許久,才迎上她的眸子。
雙脣一落,所有熱情在此刻迸發,冷沐真胸口一擡,一口氣堵在了嘴邊。
“世子、小姐!”外頭突然傳來楓影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他的腳步聲,快步向禮佛大殿靠近,“屬下瞧見順王去了淑合宮,說要商議世子及冠的大事!”
到了正殿門口,只見兩人無聊地坐在戲臺上,冷沐真故作一臉泰然,寧蠑卻是一臉黑線。
怎麼看,兩人的神情都是怪怪的,像是被打擾了什麼好事。
楓影沒有經歷過女子,哪裡懂得這些,只一心彙報情況,“世子、小姐,順王一臉奸色,像是有了深謀,此事不可小視啊!”
冷沐真不自在地假咳了幾聲。
感覺到丫頭的尷尬,寧蠑伸手攬過她的肩,安撫般輕輕拍了拍她,向楓影一個點頭,“除了商議及冠大事,順王還說了其他沒有?”
原想發怒,但考慮到丫頭會更尷尬,寧蠑只好耐着性子,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夜色暗暗,楓影並沒有注意到兩位主子的異樣,一如平常地彙報,“還說了什麼介入世子與小姐之間,屬下離得遠,聽得並不清楚,總之順王有所動作。”
寧蠑點了點頭,“本世子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楓影卻不離開,“屬下受寧國公之命,務必護世子周全。還是等到世子與小姐累了,再由屬下護送你們回宮吧!”
護送.......他是好心,寧蠑卻不高興。
好不容易丫頭不反抗,他倒好,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早知如此,就不喚他來了,都怪劉霆!
聽到護送二字,冷沐真做賊心虛般更加尷尬,捂了捂留有餘溫的臉頰,“我有些困了,咱們還是回宮吧?”
有楓影盯着,他們也做不了什麼,寧蠑遂點了點頭,“那我送你回房?”
冷沐真點了點頭,兩人由楓影護送,回了後門的宮殿。
只有一牆之隔,寧蠑還是送冷沐真到門口,原想順勢陪她進屋,怎料楓影跟得緊緊的。
剛邁出一步,寧蠑又收回了腳,睨了楓影一眼,又是一臉的不自在,“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跟着本世子做什麼?”
楓影恭敬頷首,“回世子的話,屬下實在不放心,務必保證世子安全回房,才能安心睡覺。”
寧蠑欲哭無淚,就爲了自己的安心睡覺,便不讓主子安心“睡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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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一臉苦色,冷沐真掩嘴一笑,“來日方長,咱們有的是約會的機會。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寧蠑勉強點了點頭,卻還不忘囑咐,“你若睡不着,或者遇上什麼危險,儘管喚我來!”
今晚是莫殤值夜,正好巡邏至此,聽了寧蠑一句不安好心的話,他亦是一臉黑線,“小姐有危險,自有屬下保護,寧世子儘可安心!”
真是撞黴運了,好好的一個約會,來了一個第三者還不算完,又來一個第四者!
寧蠑只覺忍無可忍,正要爆發,卻被冷沐真壓下,“行了,晚上沒個安生,快回去睡吧!”
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再生事了,寧蠑遂壓下怒意,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那你也睡吧!”
轉身之際,冷冷睨了莫殤一眼,他們的仇怨就算是結下了。
處處跟他作對,好你個莫殤!
一刻鐘後,燭光熄滅,合宮恢復了該有的平靜,唯有淑合宮燈火輝煌。
母子倆一邊下棋,一邊商議着及冠大事,神情如出一轍!
“當日的屈辱,兒臣絕不會忘記,必以十倍還之!”劉霆落下一字,棋局應了他的話,一下吃了淑妃十個棋子,不多不少。
淑妃不怒反笑,“你的主意,本宮會找機會向皇上提議,你只需悶聲不響,一如平常即可!”
一如平常,做一個父親眼中的好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