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凌燁一臉驚色,終於明白爲什麼君傾的情緒突然變得這麼激動,“十七你聽我說!”
“滾!”君傾一指門外 ,“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出去!從現在起,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十七,這中間一定有誤會,你聽我解釋,我……”凌燁急着要去握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他心底一涼,知道剛纔那會兒她之所以由着他就是等着他解釋可他卻……
他被她推出門,房門闔上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她緊抿的脣角和一雙泛着血絲的溼潤眸子。
心裡頓時被狠狠一擰,原本想要再去敲門的手也僵住了。
院中夜涼如水,他背靠在牆上,擡手遮住眼睛。
心頭腦海都是一片雜亂,一向精明的腦子這會兒也弄出清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君傾會說……
周圍的空氣一陣波動,他移開手,發現是緋焰站在他面前。
凌燁自嘲一笑,“怎麼?你是想要來安慰我?”
“我本來是想要狠狠揍你一頓的,”緋焰臉色沉凝,“但看你這副模樣,我又感覺,可能真的是有什麼誤會。”
凌燁身子一僵,“她之前說,看到我……”
“那是真的,不止是她,我和桑華也都看到了。而且,”緋焰瞥了他一眼,“我清楚的嗅到你的氣息,那是你本人,絕對不是幻象。”
凌燁的臉色比那月光還要青白幾分,“但那不可能,我是今天早上才恢復了意識,之前三天,我一直在昏迷。”
“三天?”緋焰嗤笑一聲,“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到這裡已經有整整半個月了嗎?”
半個月?那浮香怎麼會說,只有三天?!
凌燁眯起眼睛,強迫自己仔細思考,“告訴我,這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緋焰眸光一轉,將他臉上的神情仔細審視了一番,半晌後才應了一聲,“好。”
從緋焰口中,凌燁這才知道,君傾爲什麼會動了這麼大的怒氣。
從神魔戰域出來之後,君傾被傳送到了鯤山上。那混亂的時空傳送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剛醒來的時候她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她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拿出玉鳳墜兒感應他的位置,可是根本就沒有反應。
“那笨女人明明自己身體都還沒有養好,卻一心的要找到你,因爲感應不到那金龍墜的氣息,生怕你是出了什麼意外。”
緋焰道,“山上幾乎被她掀了一層皮,卻沒有找到你的人影,她又下了山,遇到了陸祁安。想着你若是在這陸安城,一定會到主城來,所以就隨着陸祁安到了城主府。這期間,她還要陸祁安派人手出去找,卻還是沒能尋到你的下落。”
“直到三天前,她突然感應到金龍墜的所在,忙循着感應找了過去,”緋焰朝凌燁望去,笑道,“你能想象那女人那興奮的差點兒哭出來的模樣嗎?她當時找你都快要找瘋了。”
緋焰那平淡的近乎於是陳述的語氣卻讓凌燁的心都緊緊揪了起來。
他雙拳收緊指骨隱隱泛着清白,薄脣緊抿成一條線,卻始終沒有應聲,安靜的聽緋焰說着。
“後來,金龍墜兒是找到了,可卻是在當鋪裡找到的,那當鋪的老闆說,當東西的,是一個姑娘。”
說到這兒的時候,緋焰似乎都覺得有些可笑的輕笑出聲來,“那笨女人當時還擔心的跟什麼似的,一心想着你是不是出了意外,連金龍墜兒都給丟了。後來循着線索找到那當金龍墜兒的女人,到她的家裡就看到你們……”
緋焰攤了攤手,“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凌燁的聲音啞的像是沙磨一般,“上午的時候,陸祁安去找浮香,是她的意思?”
“陸祁安本來就喜歡浮香,聽說她帶回來一個男人,就想去看看,那個笨女人就一起也跟了去。”
緋焰笑了一聲,“她當時可能還想着,那天許是她看錯了,那人不一定就是你,或者是有什麼別的誤會,可惜……”
“我今天一直都在護着那個女人,”凌燁也低笑出聲來,“她說的沒錯,我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根本就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還自以爲是的以爲她只是醋了哄哄就好,卻不知道,他竟傷了她那麼深。
胸口處一陣陣揪疼,他擡手遮住眼睛,這會兒只想衝進去將她摟在懷裡告訴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的。
之前的事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識,那些事他都不知道,可,這話說出去有誰會信,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你打算怎麼辦?”緋焰問,“你該知道,原本今晚她引你來就是想給彼此一個機會把事情解釋清楚,可你自己把事情給搞砸了。她現在是鐵了心的不肯再見你。”
凌燁垂着頭,半晌沒有應聲。
桑華打開房門小心走到緋焰身邊兒,帶着敵意的眼神在凌燁身上掃過,在緋焰耳邊兒低聲說了句什麼。
緋焰聞言卻是笑了,“這倒像是那笨女人的風格。”
凌燁猛然擡起頭,“這話是什麼意思?”
“恭喜,你的話應驗了,”緋焰站起身來,“聖皇雲洛秋給君傾留了信邀請她和他一起回北冥國都。本來那信她一直扔着沒搭理,但看來你今兒的反應讓她下定了決心,她似乎已經答應了。”
和聖皇一起回國都?!那他呢?她這算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不是再明顯不過了麼,”緋焰這會兒的神情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那女人的性格你還不瞭解,你既然選擇了別的女人,那她自然也可以跟別的男人。換句話說,她不想再和你糾纏了,你和浮香愛咋咋地,她以後和你沒關係了,就這麼簡單。”
不得不說,緋焰這話煽風點火的目的太明顯了。可凌燁原本就被一團亂的現實攪亂了腦子,再聽緋焰這一番話,立刻就變了臉色。
想也不想,直接暴力的踹開門衝進了屋裡。
桑華張大了小嘴,“我可不是這麼和你說的。”
緋焰聳了聳肩,臉上滿是奸計得逞的笑意,“不澆點兒油,這火怎麼能燒得起來。”
屋裡,君傾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那繁複的首飾也都卸下了。
此時她身上只穿着一身雪白的單衣,長髮散在身後,在窗邊兒坐着,手裡拿着一封信。凌燁眯起眼睛,清楚的看到信封上落款的雲洛秋三個字。
君傾擡眸瞥了他一眼,眸光淡淡的不帶什麼情緒,將那封信摺好了收起起來。也不看他,目光靜靜投向窗外,完全就是無視他的存在。
凌燁原本滿腹的火氣在看到她這模樣的時候霎時被澆滅了。
窗外的月關灑照進來,落在她臉上,桌案上晶石瑩亮的光芒將她臉上的肌膚映照得近乎透明,凌燁卻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一層青痕。
緋焰的話閃進腦海,“那笨女人明明自己身體都還沒有養好,卻一心的要找到你。”
心底像是被蟄了一下,澀澀的疼着。
他喉結滑動,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許和雲洛秋一起走,不許放棄他,不許……
可,他現在有說這話的資格嗎?
君傾半斂了眸子,手中端着一杯酒,手腕一晃,酒香氤氳。
她的目光還是望着窗外,卻突然開了口,聲音很淡,也不知是在說給他聽,還是在自言自語。
“我小的時候,有一個很喜歡的玩具。那時候我是真的喜歡它,每天吃睡都要抱着它,別人想要碰一下我都不讓,生怕給弄壞了。那是我東西,就容不得別人動。那時候,孃親還笑話我,說讓我抱着那玩具過一輩子好了。”她的脣角勾着淺淺的弧,“我那時候就想,本來就是要過一輩子的,我的東西,自然要一輩子跟着我。”
凌燁站在一旁安靜的聽着,一動不動,眸光深暗的如一汪深潭。
“後來有一次,爹爹帶我出門,我把那玩具留在了家裡,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個玩具被親戚家的一個表姐抱在懷裡。”
君傾的語氣依舊是那麼平淡,卻讓凌燁的身子瞬間緊繃起來,他突然明白,她這些話,都是對他說的。
“我當時真的是氣急了,爲了把那玩具搶回來,就和那表姐打了起來,最後雖然受了傷,但我還是贏了。當時我是開心的,”君傾抿了一口酒,“但後來我就發現,我再也不想碰那個玩具了。每次看到它,我就想起我的那個表姐,想起那玩具曾經被我表姐抱在懷裡,成了她的東西。只是想起來,就讓我感覺噁心。”
“再後來,那個玩具我一次都沒有再碰過。孃親又送了新的玩具給我,我就懂了,玩具,不過是玩具罷了,舊了,膩了,就可以換新的。”
說完這話,君傾的目光轉過來,落在凌燁的身上,“親眼看到你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的覺得你髒。但後來我告訴自己,不會的,你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所以我又跟着陸祁安去找你,可還是親眼看着你把她當寶一樣護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