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如果不說出來,一直藏在心中,由着它發酵,後果只會不堪設想。趁着它還未生根發芽的時候說出來,對安沁玥與君莫奕來說,或許會更好一點。
兩人彼此對視,但卻誰都沒有說話。注視着她的眼睛,君莫奕的心中不停地起伏着。夜十分安靜,安靜得都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沉默良久,安沁玥再次說道:“問吧。”
凝視着她的眼眸良久,君莫奕終於問出那個令他十分介意的事情:“沁玥,這兩年來,他對你好嗎?你們倆……可否同牀共枕。”在說出同牀共枕那幾個字的時候,君莫奕不由加重了語氣。
呵呵,原來他還是在意着。淺淺一笑,安沁玥不答反問:“你說呢?我和他是夫妻,你覺得……我們倆可能會躺在不同的牀上嗎?你更想問的,應該是……我和他之間,是否有更親密的接觸吧。莫奕,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在淮城的時候,上官睿鴻曾經做出的承諾?”
對於那個承諾,君莫奕自然記得。但記得是一回事情,是否相信又是另外一事。“面對着心愛的女子與自己生活在同個屋檐下,又有誰會不動心,不動情。他雖然保證過,可是你們倆卻十分……朕知道,朕問這些是朕的不對,可是朕卻還是在意。朕希望,朕是沁玥你唯一的男人。”他不用丈夫二字,只因與她拜過天地的,是上官睿鴻。
早在逍遙王府的時候,安沁玥便在那想着,當她再次回到君莫奕的身邊,要面對怎樣的目光?現在不要說別人了,君莫奕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別人。嘲弄地笑了笑,安沁玥側過頭,迎視着他的眼睛,說道:“如果我說,上官睿鴻始終不曾碰過我,你信嗎?”
不曾碰過?聽到這幾個字,君莫奕的眼中閃過驚愕。可是他依然記得,若虎與若豹當初的稟告。恩愛親暱,這是她與另外一個男人之間的事。注意着他神情的變化,安沁玥頓時失笑。“你不信,對吧。既然你從一開始便不信,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君莫奕,上官睿鴻是個守信之人,無論有多難,他都會遵守約定。要信不信,隨你。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冷冷地說完這番話,安沁玥直接躺下,將被子蓋過頭頂。
感覺到她的怒意,君莫奕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正如安沁玥所說,他的心中還是有絲毫的懷疑。欲言又止地看着牀上的人兒,君莫奕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在他離開之後,安沁玥緩緩地伸出腦袋。蒼白的月光下,一行清淚在安沁玥的面頰上流淌着。兩年來,她一直告訴自己,君莫奕不會懷疑她。卻原來,只不過是癡人做夢。
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無論心中多疼,安沁玥始終一言不發。“呵呵,原來他一點都不懂我。”安沁玥在心中苦澀地笑着。或許真是兩人相處的時間太短,還不夠彼此瞭解。安沁玥是個固執的女人,雖然是現代人,但她同樣不會一女侍二夫。可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君莫奕卻不知道。想想,便覺得自己十分悲哀。
看見君莫奕從寢殿中出來,藍依氣憤地走上前,怒着說道:“皇上,藍依有些話想問你。”
心情壓抑,若是其他人這樣攔着,他早已發怒。但因爲是藍依,他格外開恩。“嗯,什麼話。”君莫奕淡淡地說道。
嘟着嘴,藍依憤憤不平地說道:“皇上,你不覺得你好過分嗎?當初明明是你逼迫小姐去了青國,做了她不喜歡的逍遙王妃。爲了你的江山,小姐和那些人勾心鬥角,設計挑撥。小姐這麼做,只是因爲對皇上的承諾。可是現在大功告成,皇上就嫌棄小姐,將她一腳踹開嗎?皇上,原來你是這麼無情無義的人,藍依真的是錯看你了!”剛剛因爲擔心,藍依便去偷聽,沒想到會聽到那些內容。
君莫奕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某處。若風拉着藍依的手,提醒地說道:“藍依,別鬧,這是皇上和娘娘之間的事情。”
“娘娘?呵呵,是青妃娘娘,還是王妃娘娘?”藍依慍怒地說道,“明明是皇上害得小姐面臨今天這樣尷尬的境地,卻又不管小姐死活。就像今日麗妃娘娘嘲笑小姐,明日恐怕會有更多的娘娘們取笑小姐。皇上,這就是你對小姐的真心嗎?”
目光中閃過冷冽,君莫奕的眼裡帶着警告的意味。可是今天,藍依是真心爲安沁玥所不值。“王爺對小姐那麼好,可是小姐卻爲了皇上,而親手殺了王爺。難道皇上還不知道,小姐對你的心意嗎?皇上,你真是太讓藍依失望了!”藍依氣惱地說完,便氣呼呼地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裡跑去。
看着藍依遠去的身影,若風作勢追上前,卻還是忍住了。“若風,連你也覺得,朕的懷疑是可笑的嗎?”
瞧了眼君莫奕的神情,若風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是站在娘娘的立場,應該會挺傷心的。雖然與娘娘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屬下覺得,娘娘是個有情有意之人。而且逍遙王,屬下也相信他會遵守承諾。”
“這麼說來,就朕最不是人了。沁玥如此爲朕,朕卻還要懷疑她。只是這兩年,誰知道朕的心裡有多不甘,有多苦。”君莫奕苦笑地留下這句話,便面露憂傷地往前走去。見此,若風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古多情,最是傷人。
這一夜,註定許多人無法安眠。
第二天,看着鏡中憔悴的自己,安沁玥的心中像是被人傷了一劍,始終隱隱作痛。坐在流理臺前,看着牀上寂寞無人,安沁玥取下發簪間的那隻白玉簪子。這兩年,雖然與君莫奕鮮少見面,但爲了不忘記他,安沁玥便每天戴着簪子,好提醒自己。只是現在,這簪子恐怕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如瀑的長髮隨意地垂在身側,安沁玥爲自己穿上嫩綠色的裙裳。
彩兒走入寢殿之中,瞧着安沁玥的衣着穿戴,連忙呈上手中托盤裡的衣物,說道:“娘娘,讓奴婢爲娘娘穿上宮裝吧。娘娘回宮之前,皇上曾命人送來新的綾羅綢緞與宮裝。”在後宮裡,每個嬪妃的衣服款式都是不同的。
淡淡地掃了一眼,安沁玥平靜地開口:“不用了,這些衣服,都留着吧。今日天氣不錯,我四處走走。”說完,安沁玥便步履平穩地往外走去。
總覺得今日安沁玥的神情有些不對,彩兒微笑地說道:“娘娘,您這髮髻還沒梳好,就讓奴婢爲娘娘梳洗打扮吧。時隔兩年,奴婢好想再爲娘娘梳洗。”
終於露出一抹很淺的笑容,安沁玥擡起手,落在彩兒的肩膀上,笑着說道:“彩兒,你是個好姑娘。我的肚子有些餓了,可否爲我去準備早膳?”
聞言,彩兒眯着眼睛,笑得燦爛:“原來娘娘是餓了,娘娘稍後片刻,奴婢這就去通知膳房。”說完,彩兒便快速地往外走去。
走出寢殿,回過頭,看着面前的建築,安沁玥的神情是冰冷的。對於感情,安沁玥依然固執。如果兩人之間連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那彼此之間也就沒有在一起的必要。與其那樣,不如瀟灑放手。邁開步子,剛準備離開的時候,藍依急促地跑過來,焦急的說道:“小姐要丟下藍依嗎?小姐,無論你去哪裡,藍依都要跟着小姐。”
望着她的面容,安沁玥溫和地說道:“藍依,和若風的兩年之約已經到了。如今你們倆好不容易纔再見面,一定不要再錯過。藍依,你就留在這裡。若風看起來是真誠的人,我相信,他一定會善待你。藍依乖,別跟着我。”
用力地抱着安沁玥,藍依使勁地搖晃着腦袋,眼眶中閃爍着水花:“不要不要,小姐在哪裡,藍依就要在哪裡。既然皇上不要小姐,那藍依也不要若風了。小姐是藍依的親人,藍依不要離開小姐。”這三年的相處,藍依與安沁玥的感情已經十分深厚,彼此密不可分。
輕嘆一聲,有些時候,真不知道該如何勸勸藍依纔好。撫摸着她的頭,安沁玥擔心彩兒會早回來,於是只好妥協:“那好吧,咱們走吧。”她不相信,偌大的天下,沒有她安沁玥的容身之所。毅然轉身,安沁玥往前而去。
御書房內,君莫奕剛結束了早朝,有些疲憊地揉按着太陽穴。昨夜在御書房內,他徹夜未眠。仔細地迴響着安沁玥的那些話,君莫奕的心中有些歉疚。其實他不是不相信,只是需要時間去淡化某些事情。就在他剛準備閉上眼睛休憩的時候,若虎與若風一同出現。“皇上,大事不好,娘娘似乎要離開皇宮。”若虎行色匆匆地說道。
“什麼?沁玥要走?這是怎麼回事!”君莫奕倏然張開眼睛,面露凝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