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對安沁玥而言,註定是十分漫長的。獨自坐在黑夜之中,安沁玥始終望着漆黑的夜空發呆。今晚真是應景,天上沒有一顆星星。耳邊彷彿又響起君莫奕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卻原來不過是夢境一場。
安沁玥是個堅強的人,至少表面上如此。從知道那則消息到現在,安沁玥始終沒有落下一滴淚水。在她看來,淚水是弱者的標誌。只是她的心情,註定是充滿陰霾的。“真沒想到,原來我會那麼地愚蠢。天真地以爲,他的心裡只有我。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十分正常,或許在他的心裡,根本不曾想過,要爲她廢后宮吧。”安沁玥自嘲地說道。
今晚,君莫奕並沒有留在蕙草殿裡過夜。剛剛,在安沁玥始終避而不見之下,君莫奕便起身前往養心殿。無論他去哪裡,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如今,她並不是他的唯一。利用輕功,安沁玥一躍而上,身子輕盈地落在屋樑之上。雙手抱着膝蓋,安沁玥平靜地看着遠方。雖然總說不在意,可是一想到他,安沁玥的胸口便隱隱作痛。
黑夜裡寂靜得可怕,安沁玥感覺莫名地窒息。忽然,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緊接着,修長的身影落在她的身旁。擡起頭,注視着來人,安沁玥淡淡一笑:“冷大哥這麼晚,怎麼沒睡?”
冷傲天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注視着她。清晰地在她的眼底看到難以掩飾的落寞,冷傲天淡漠地說道:“你也是。”
對於冷傲天,安沁玥始終無法裝作很冷漠呢。望着遠處,安沁玥緩緩地說道:“有的時候,女人真的是種很愚蠢的生物。爲了所有的愛情拋棄所有,被天下人恥笑。可是換來的,卻是背叛。”在她看來,君莫奕的行爲就是一種背叛。
看着她的面容,冷傲天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很聰明。”冷傲天一直覺得,能夠讓君莫奕喜歡上的女人,一定不是尋常人。而安沁玥,並沒有讓他失望。
自嘲一笑,安沁玥嘲弄地說道:“如果我聰明,就不會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了。他說他的心裡只有我,我會相信嗎?呵呵……功成名就之後,與其他的女子廝守,這也算是愛?我不是傻子,還沒愚蠢到那種地步。”
她與孟靜嫺是朋友,站在孟靜嫺的角度,她爲她高興。可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她卻無法那樣從容。“冷大哥,你覺得我該離開嗎?”安沁玥側過頭,忽然詢問道。
迎視着她的眼眸,冷傲天撂下倆字:“不該。”
不該離開?緩緩地躺在房頂上,注視着夜空,安沁玥苦澀地說道:“不該離開,我該怎麼辦?我曾經告訴過自己,不會和別的女人爭奪一個丈夫。如果那樣,我寧可不要。”
看着她如此,冷傲天的心中莫名地有些難受。在他的眼裡,安沁玥不該有這樣的情緒。“直接離開,更像弱者。”冷傲天冷酷地說道。
是嗎?對於這個答案,安沁玥不置可否。側過身,看着筆直地站立着的冷傲天,安沁玥淺笑地說道:“冷大哥,我發現你還真是惜字如金呢。從認識到現在,你幾乎很少說過一段話。”要麼就是幾個字,要麼就是一句話。只是就算如此,安沁玥還是無法討厭他。
看了眼天色,冷傲天淡然地說道:“去休息吧。”說完,沒有給安沁玥回答的機會,冷傲天一個閃身,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感受寂靜的環境,安沁玥的心中一片複雜。離開,就是弱者嗎?
第二天,一則重大的事件,在整個後宮炸開了鍋。君莫奕頒佈聖旨,立孟靜嫺爲皇后,封安沁玥爲德貴妃。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孟靜嫺會直接從郡主,晉升爲皇后。只是當聖旨頒佈下的時候,朝堂中竟然沒有人反對。孟靜嫺本來就是郡主,這些年爲了嵐國更是委曲求全。朝堂之中的大臣本就對她心生敬佩。
慈寧宮中,孟靜嫺在大隊人馬的擁護下,前來向太后請安。瞧見她,太后面露喜色地說道:“靜嫺,免禮免禮了。”
話雖如此,但禮數還是不可廢。恭敬地朝着太后行禮,孟靜嫺的面上帶着笑意:“靜嫺參見太后。”
將孟靜嫺扶起,拉過她的手,太后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笑容,說道:“沒想到皇上會封你爲後,看來在皇上的心中,也是有你的。靜嫺,日後你就是一國之母了,一定要好好地輔佐皇上,打理好後宮之事,不要讓皇上有後顧之憂,知道嗎?”
福了福身,是孟靜嫺面頰上帶着羞澀,微笑地回答:“是,靜嫺遵旨。”
郭貴妃走上前,來到孟靜嫺的身邊,恭賀地說道:“是啊,郡主……你看我這記性,如今應該喚皇后纔是。郡主品行出衆,賢惠大度,臣妾相信,皇后一定可以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理,成爲國之表率。”
她能夠有如今,郭貴妃功不可沒。雖然誰都沒有言明,可是孟靜嫺對她還是多了一份的感恩。看着她,孟靜嫺笑着說道:“靜嫺會多向貴妃娘娘學習,以前在貴妃的打理下,後宮也是十分和睦的。”
說起這個,郭貴妃輕嘆一聲,面露憂色地說道:“哪有,臣妾一直未能處理妥當,這才導致兩年前發生妃子們鬥爭之事。那個時候,有幾個妃子因爲嫉妒青妃,而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來。在青妃入宮之前,後宮一直相當和睦,皇上恩澤六宮,雨露均沾,姐妹們之間並未有什麼矛盾。只可惜自從青妃入宮之後……”
聞言,太后面露慍色,叮囑地說道:“那安沁玥就是佔着皇上的寵愛,纔會獨霸皇上。皇后,待你主持六宮之後,這些事情都要處理妥當,知道嗎?”
如今,安沁玥被封爲德貴妃,放眼整個後宮,只是居於孟靜嫺之下。想起昨日與君莫奕的約定,孟靜嫺在心中苦澀一笑。他對安沁玥的情意,如今她是更加明瞭。
“太后,靜嫺覺得,無論是皇上還是普通百姓,對於心愛的女子,總是會寵一些,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們這些作爲妃子的,如果硬要強迫皇上對每個女子都很公平,那對皇上反而就不公平了。靜嫺覺得,恩寵何人,這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孟靜嫺從容地說道。
聽到她的話,郭貴妃只好止住這個話題。孟靜嫺的意思明白,再繼續爭論,亦是沒有意義。如今,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靜嫺,哀家在你的冊封典禮結束之後,就會離開皇宮。到時,你可不要讓哀家失望。”太后慈愛地說道。
福了福身,孟靜嫺的面上始終帶着從容的笑靨,緩緩地說道:“是,靜嫺遵旨,靜嫺不會辜負太后的一番心意。”
從坤寧宮走出來,孟靜嫺與郭貴妃並肩行走。瞧着孟靜嫺,郭貴妃不經意地說道:“皇后娘娘是一人入宮的嗎?那一日皇上應該是匆匆地前去見皇后吧,不知道結果如何?”
孟靜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這裡人多,她也不想提起一些事情來。想起君莫奕的警告,孟靜嫺只覺得心裡一陣失落。“是啊,只有靜嫺一人入宮。有些人,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夠公開。”孟靜嫺苦澀地說道。她的孩子,如今正被好好地照料着。但是現在,她卻無法帶着他,光明正大地出現。
驚詫地看着她,郭貴妃的眼中閃爍着吃驚:“莫非這是皇上的意思?皇后,容臣妾多嘴一句。皇上如果是真爲自己還要那……着想,一定要設法留住皇上的心。要不然,只怕將來在這宮中的,只有皇后一人。”
倏地側過頭,孟靜嫺驚愕地看着她。郭貴妃朝着她點頭,眼神中寫着什麼。孟靜嫺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某處。會那樣嗎?君莫奕,真的會那麼狠心嗎?
走着走着,兩人來到一處人工湖那。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只見一個纖瘦的身影,正坐在巨大的岩石上,右手僵硬地舉起,將所有的花瓣,全部灑入湖中。見此,孟靜嫺停住腳步。看着那人影的方向,郭貴妃輕笑地說道:“皇后與德貴妃是舊友,皇后要去打個招呼嗎?”
輕嘆一聲,孟靜嫺邁開步子,朝着安沁玥所在的位置走去。如今她貴爲皇后,而她貴爲德貴妃。同爲後宮的主宰,日後恐怕無法再恢復從前的日子。但孟靜嫺曾經應允過他,不會與安沁玥爲敵。瞧見兩人,彩兒等人紛紛下跪,恭敬地齊聲喚道:“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參見郭貴妃。”
聽到聲音,安沁玥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卻彷彿沒有聽見,繼續在那灑着花瓣。而藍依則是直直地盯着孟靜嫺,眼中閃爍着怒火。“大膽藍依,看到我們皇后娘娘,還不下跪!”小玉提高音量,大聲地說道。
聞言,孟靜嫺責怪地看了小玉一眼,不悅地說道:“小玉,閉嘴。”
藍依走上前,惱怒地看着孟靜嫺,生氣地說道:“藍依心中有氣,爲何要跪!靜嫺姑娘,枉費我們賈小姐一直將你當成朋友看待,卻沒想到,你會與我們小姐爭搶皇上。以前是藍依錯看了你,一直將你當成小姐的朋友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