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溫穆颺的神情,花非樓雙眼之間帶着幾分冷意,他轉過身,面對着溫穆颺,道:“想辦法讓她離開你,否則,她只會死路一條!”
溫穆颺面上一頓,接着雙眸之間寒意逐漸升起,感覺心頭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有種很沉重卻很空的感覺,雙手也緊跟着有些麻痹。
看着自己的雙手,溫穆颺緊緊地攥了幾下,他臉色鐵青,雙齒緊緊地咬着,良久才漸漸鬆開,轉過頭看着花非樓,道:“你能確保她母子平安?”
花非樓聽着溫穆颺的話,面色一怔,帶着滿臉的詫異在溫穆颺面上停留片刻,終於恢復常色,點了點頭。
“還是小看了你!”花非樓脣角挑起,一雙桃花眼眯起看着溫穆颺。
溫穆颺面上動了動,卻沒有接着花非樓的話說,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看着前面高掛的月,片刻道:“鬱凝……你要照顧好她!”
花非樓原本眯着的桃花眼突然瞪大,看着溫穆颺良久,似乎難以相信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雖然明知道他心裡沒有鬱凝,可是畢竟是從他的地盤偷了他的女人,從面子上,應該不會有男人會忍得了。
似乎是看透了花非樓的想法,溫穆颺面上勾起一抹笑,只是這笑粘了夜的寒涼,帶了幾分生硬,他轉過頭看着花非樓,道:“這麼多年,她的付出我應該感謝她,同樣,也對不起她,與其在我這裡做一隻囚禁在籠中的鳥,倒不如將她送到能疼惜她的人身邊,你,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花非樓一怔,看着溫穆颺面上平靜的表情,他心裡動了動,轉而面上帶起一抹笑,看着溫穆颺,片刻,他輕哧一聲,道:“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你們能在一起了,果然兩個人都這麼怪!”
溫穆颺看了花非樓一眼,並沒有理會他的輕佻,翻身一個爽利的飛跳上了馬,隨着一聲馬嘶,那一抹幻紫漸漸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王府,墨瀲已經睡下了,溫穆颺悄悄地走到牀前,看着墨瀲卷長濃密的睫毛撲在眼瞼上,他心裡一動,原本還脫衣服的手便停了下來。
墨瀲呼吸平穩,如櫻的脣上帶着淡淡的月色,她似乎睡得不是很踏實,眉頭微微的皺起,隔着眼皮,眼睛時不時的動一下。
溫穆颺伸出手,將指腹輕輕地貼在墨瀲皺起的眉間,輕緩地幫她舒平,她的面色依舊是那般精緻,這是老天的一件藝術品,讓他忍不住想要觸碰,卻又怕碰壞。
月光相應之下,墨瀲的臉色依舊是透着幾分蒼白,溫穆颺看着,眼睛漸漸地感覺有些乾澀,勉強的抑制着,眼眶還是紅了。
“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許是墨瀲感覺到了溫穆颺的觸碰,也或許是她睡得原本就不踏實,濃密長卷的睫毛如同翩飛的蝶一般掀開,墨瀲先是一驚,隨即面上神色平復下來。
溫穆颺一怔,迅速地別過頭不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神情,他繼續將沒有脫完的衣服換下來,走到牀邊,這才說道:“剛回來,你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墨瀲被溫穆颺樓進懷裡,輕輕地點了點頭,故作輕鬆道:“已經好多了,這一日吃了三位補藥,明日估計就能下牀了。”
聽着墨瀲的聲音似乎還有一絲遊離,溫穆颺的長臂將墨瀲摟得更緊,他的氣息顯得更濃,下巴磕在墨瀲的脖頸上,他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你……”就感覺到脖頸之間噴出的熱氣,墨瀲心裡一顫,也感覺到了溫穆颺的不對,她想要回頭,卻無奈他抱得太緊,根本挪動不得。
“對不起,對不起沁兒……”溫穆颺的聲音帶着一種極力的壓抑,從墨瀲的而後穿過來。
墨瀲身子一抖,她能聽出來溫穆颺聲音裡的顫抖,但是卻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片刻,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攬上他的腰,輕輕地拍了幾下。
“這不是你的錯!”
墨瀲輕輕嘆了一口氣,響起之前的一幕,她似乎也有些後怕,如果沒有提前的準備,如果真的是摔掉了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溫穆颺沒有應聲,只是緊緊地摟着墨瀲,雙手貼在她的後背,帶着幾分顫抖。
也不知道多久,墨瀲似乎在溫穆颺懷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許是真的身體有些虛弱,墨瀲依稀能記得墨瀲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話,可是想要去記憶的時候,卻一片模糊,什麼都記不起來。
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沒有了溫穆颺的身影,墨瀲伸手摸着他睡過的地方,心裡升出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總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王爺何時離開的?”
看着錦嬤嬤進來伺候洗漱,墨瀲隨口問了一句。
錦嬤嬤身子一頓,將手裡的臉盤放在洗漱架上,看着墨瀲面色依然有些蒼白,道:“王爺天還未亮就被宮裡的曹公公喊去了,說是有急事。”
墨瀲面上一怔,隨即恢復了平靜,所謂的急事她似乎能猜出來,如今真的是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頭。
“沁側妃,今日王爺吩咐將厲雨接回來。”錦嬤嬤一邊收拾着,一邊對墨瀲說道。
墨瀲正接過錦嬤嬤遞過來的茶,她頓了頓,將茶遞至脣邊,淺淺的漱口,將口中的污穢吐出,才轉過身,道:“是啊,這些日子厲雨的傷也應該養的差不多了,讓驚雷將她接回來吧。”
錦嬤嬤點了點頭,指揮着屋子裡的丫鬟將東西收拾出去,也跟着退了出去。
用過早膳,墨瀲依舊是如往常一般來到書房,陰涼遮蔽的書房,如今顯得很涼爽,強光透不過來,偶爾吹來一絲風,顯得十分的靜謐。
片刻,書房的叩門聲響起,墨瀲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對着門口輕輕地喊了一聲:“進來!”
書房的門打開,一道強光透過門縫照進了屋內,在地上留下一道光亮。
墨瀲擡起頭看着門口一襲黑衣緩緩走進來的厲雨,她的面上動了動。
“厲雨參見沁側妃!”
走到墨瀲跟前,厲雨單膝跪在地上,如今已經沒有了武功,平日裡隨身的劍便放起來了。
墨瀲低着頭看着厲雨,原本就精瘦的她,如今經過鬼門關一圈,更顯得瘦了,甚至臉上也稍稍有些凹陷出臉部的骨頭了。
“你的傷可是養好了?”墨瀲將手裡的樹放在桌上,對着厲雨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厲雨點點頭,依舊是平常的習慣,雙手抱拳道:“會沁側妃,厲雨已經無礙!”
聽着厲雨說這句話,墨瀲面上動了動,她自然是知道武功盡失對於一個習武之人意味着什麼,更何況,這四大護衛一直都是以守護溫穆颺爲自己的生命價值!
如今聽到厲雨說這句話,墨瀲自然是清楚的,她脣角動了動,起身走到厲雨身邊。
“起來吧!”
居高臨下的審視着厲雨片刻,墨瀲叫她站起來,就在厲雨起身的一刻,墨瀲從袖中抽出一根銀色長鞭,遞到了厲雨手中。
“這……”
觸摸道手心裡的長鞭,厲雨的面上頓時變了,那長鞭閃閃發光的銀色外皮,厲雨再清楚不過,那是青巖水蛇的皮,當時跟着墨瀲煉毒的時候,她們好不容易捉到了兩條青巖水蛇。
原本青巖水蛇就是稀少得動物,就算是獵蛇夫也很少有人見到過青巖水蛇,如今她卻將之前費盡心思捉到的蛇皮做成了軟鞭子送給她!
看着厲雨面上的表情,墨瀲脣角稍稍勾了起來,她將鞭子往厲雨手裡一塞,道:“蛇膽已經用來煉毒了,這蛇皮留着也沒什麼用,如今我請人做成了一條長鞭,你沒有了內力,使劍恐怕是不行了,但是甩鞭應該沒有問題!”
厲雨面上一怔,看着墨瀲風輕雲淡的表情,心裡猛地一顫,感覺到眼眶的溼熱,厲雨悄無聲息的轉過了身,將眼眶中快要溢出的淚水擦了去。
“做鞭子的師父是個名家,當時給我的時候已經取好了名字,叫冰寂!”墨瀲刻意不去看厲雨的臉,她將冰寂交到厲雨手中之後便回到了剛纔的桌前。
手裡握着閃着銀光的冰寂,厲雨面上動了動,擡起頭看着墨瀲面上一如往常的平靜,她心裡翻滾着情緒,久久平靜不下來。
從錦嬤嬤那裡知道了長公主大鬧清越小築的事,厲雨沒想到墨瀲現在是這樣的一副神情,沒有想象的要死要活,反而在無聲無息地安慰她,她脣角動了動,卻沒有將要問的話說出口。
墨瀲也不去理會厲雨的糾結,她將手裡的筆放在筆案上,看着眼前已經做好的畫,她的面上帶出了幾分恬靜。
還沒來得及將壓紙的龜石拿起,卻見無意飛進屋子裡的一直鳥雀快速地飛到了畫上,爪子落下的地方將剛完成的畫抓出了幾道印子,又快速地飛到了書架上。
墨瀲面上一怔,眉頭皺了起來,她擡起手卻見一道銀光閃過,剛纔飛過的鳥便被冰寂捲住。
“將它放出去吧!”墨瀲看着那鳥周身淡黃色,顯然是一隻雛鳥,看着冰寂就要染血,墨瀲似乎是想到什麼,制止了厲雨。
厲雨一怔,伸手將那鳥拿在手裡,打開窗子將它放了出去。
墨瀲將目光移到書桌上時,目光掃過書架,或許是剛纔冰寂碰到書架的原因,裡面一卷賬目一樣的冊子便露出來。
伸手拿過那冊子,墨瀲的目光落在有些發黃的之上,只是看了前幾行,她的眼睛猛地瞪大,身子不由得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