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順着脖領和袖口往裡灌,凍的君婉約渾身直打哆嗦。
最讓她感到絕望的是,明明她是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越走周圍的景色就越陌生。
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她迷路了。
好幾個小時滴米未進,再加上體力消耗過度,君婉約被餓的頭暈眼花,渾身無力。
偏偏老天不開眼,在這時下起了雪。
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到她的臉上,手上,冰冷的已經麻木,她揚起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心中不免生出一絲蒼涼感。
難道,就要這麼死在這裡了嗎?
雪花越下越大,君婉約心底的悲涼也越來越重,可是求生的本能,卻還是讓繼續挪動腳步,不停的往前走去。
好在老天開眼,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山洞,暫時可以讓她躲避風雪,君婉約咬了咬牙,一頭鑽了進去。
跑馬場很大,白梟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先前還能順着馬蹄印追蹤到君婉約的蹤跡。
可是當大片的雪花覆蓋住了原野,就連神仙也難尋匿。
“白將軍,雪太大了,如果再這樣找下去,我們也會被困在深山裡。”身邊的副將提醒道,他們進來時並沒有帶多少乾糧,如果一千人都被困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看着眼身後的將士,白梟的眼中也現出一絲不忍,可是君婉約找不到,他如何跟風無邪和君夜離交待?
又如何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副將聽令。”白梟擰了一下眉,對着副將命令道:“本將軍命你帶着衆將士回馴馬場等待,把身上的乾糧和水留下。”
意識到白梟要做什麼的時候,副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可啊將軍,這場風雪極大,別說是人了,就是野獸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來,這麼做,太危險了。”
“廢什麼話,這是軍令。”白梟怒吼一聲,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副將撕扯。
每浪費時間一分,君婉約就多一分危險。
副將見白梟主意已定,又看了看身後的將士,只得咬了咬牙拱手道:“末將聽令。”
隨後轉過身,對着身後的將士道:“把身上的乾糧和水,都統統解下,迅速撤回馴馬場。”
衆將士紛紛解下身上的糧袋和水袋,一併交到了白梟的手上,副將又將身上的酒袋取下,也交到了他的手裡,沉沉的看了一眼白梟道。
“將軍保重。”
白梟將東西全都掛到了馬背上,翻身上馬,又繼續往前追去。
雪大的迷住了人的眼,很快白梟的身上就落滿了雪花,漫天的大雪幾乎將他凍成了雪人。
摘下腰間的酒囊,白梟灌下一大口,白酒刺激血液流動,身上有了幾分暖意。
“婉約,婉約……你在哪兒?快回答我?”
醇厚的內力穿透萬物擴散出去,白梟站在原地靜靜等待,如果君婉約聽到,一定會應他。
哪怕她的呼救聲音再小,他也能聽得到。
可是等了半天,白梟也沒有任何發現,他只好翻上馬背,又往前奔去。
如果不是大雪迷住了他的視線,白梟就能發現在他的不遠處,一條紅色的衣片就掛在那裡。
而離他不足百米的山洞裡,君婉約就在那裡。
白梟騎在馬背上,又往前跑了一段,突然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傳了過來,他的眼前一亮,急忙拍馬往前奔去。
“婉約,婉約?是你嗎?”
前面不遠處,一匹棗紅馬正在小跑着,大雪落下,它居然也迷了路,正焦急的四處亂躥。
在看到馬背上空無一人時,白梟的心臟猛的收縮了一下,君婉約沒有了馬,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該是多麼害怕。
將棗紅馬牽住,白梟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如果馬在這裡,就說明君婉約一定就在附近。
暴雪夾着狂風,將人吹的幾乎站不住腳,打在臉上生疼。
好在白梟跨下的這匹馬久經戰場,這纔沒有被這暴雪給嚇的亂跑,在白梟的指揮下,馬兒低着頭,艱難的往來時的路走去。
嗷嗚……
一聲狼哞突然從四野響起,白梟不由的打了一個激靈,如果狼羣在此時盯上了他們,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看着身邊的棗紅馬,白梟突然明白了過來,爲什麼它又往回狂奔了,指定是它闖入了狼羣的居住地。
剛剛這聲狼哞,肯定就是狼羣進攻的信號。
“駕……”白梟在馬背上狠狠一拍,顧不得漫天的暴雪,只想先離開這裡再說。
馬兒也明白此地非常危險,非常配合的跑了起來,可是剛跑兩步,棗紅馬就突然痛苦的嘶鳴一聲。
白梟望去,只見兩頭大黑狼一左一右,緊緊的跟在它的身側,一口咬住了棗紅馬的肚子。
鮮血的腥氣刺激的周圍的狼不停的撲到了馬肚子上,很快棗紅馬就倒在了地上。
白梟忙鬆開了棗紅馬的繮繩,拔出長劍狠狠的劈在一頭襲擊過來的惡狼,一夾馬腹,如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身後的狼羣緊追,白梟拉弓搭箭,一連擊斃了三頭大狼,這才把狼羣嚇住,不敢再追隨。
騎着馬跑了一陣兒,前方突然飄過來一條紅色布條,白梟伸手抓住,頓時欣喜起來。
這布條用料昂貴,是江南有名的錦緞,只有皇室的人才有資格穿,肯定是君婉約身上的。
“婉約?婉約?”白梟喊了幾聲,仍是不見有人應他,爲了更好的找人,他只好下馬徒步而行。
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在一處山路上,白梟發現了一個淺淺的血跡……
君婉約找到山洞以後,情況並不樂觀,她的身上沒有帶着火摺子,雖然找到了避風雪的地方,可是仍是凍的瑟瑟發抖。
更加恐怖的是,外面不時傳來狼哞的聲音,這讓她更加膽寒,腳上的傷口雖然不流血了,可是狼的鼻子又是何其靈敏,再加上她這一路都在流血,如果狼尋了過來,那還不是死路一條。
撐着疼痛的身子,君婉約扶着牆壁又站了起來,往洞裡摸去,山洞不大,但卻有一處高臺,可以讓她藏身。
搬來好幾塊石頭,君婉約踩着爬了上去,縮着身子躲在上面,將手中唯一的一根木棍,握的死緊。
果然,沒過多久,山洞外面就傳來沙沙的聲音,隨之一股子騷腥氣,傳入了君婉約的鼻子裡。
看着突然衝進來的惡狼,君婉約嚇的花容失色,小臉兒煞白,只能祈禱那兩條惡狼,沒有看見她。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狼能循着血跡找到她,又豈會這麼容易就放了到嘴的食物。
兩頭惡狼一個飛撲,就撲到了君婉約躲着的這個高臺上,看着突然冒出來的狼頭,君婉約嚇的尖叫一聲。
揮着手裡的木棍,就朝狼眼紮了過去。
可是她滴米未進早已經沒有力氣了,那一棍打在了狼頭上,更加激起了狼的野性。
兩頭狼輪番朝着君婉約撲咬過來,如果不是手裡還有這根木棍,說不定就爬了上來。
君婉約嚇的連喊叫也不敢了,只能胡亂的揮舞着木棍,不讓狼近身。
這山壁本就是泥土和碎石,兩頭惡狼不停的抓刨着高臺,很快就下去了一大塊泥土。
君婉約尖叫一聲,挨着牆壁站了起來,看着腳下的泥土紛紛掉落,死亡的恐懼瞬間將她包圍。
難道她今天就要葬身在這惡狼的口中嗎?
腳下的高臺已經開始裂縫,君婉約害怕的小聲啜泣起來,突然,她的腳下一空,身子朝下栽了下去。
而下方,正是兩隻惡狼的大嘴,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迎接她的不是疼痛,而一方溫暖的懷抱,面前的男子正緊張的看着她:“婉約,婉約?你有沒有事?”
男人濃眉大眼,鼻樑高挺,臉上佈滿了血跡,頭髮上灑滿了雪花,君婉約一時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你,你是?”
白梟看她出了聲,總算鬆了品氣,笑道:“我是你白大哥。”
“白大哥?”君婉約喃喃的道,隨後睜大了眼睛,後知後覺的道:“你是白梟?你是白梟?”
“對,是我。”白梟見她灰頭土臉,身上被凍的冰涼,不由的心疼起來,將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快穿上,女孩子着不得涼。”
寬大狐裘將君婉約嬌小的身子包裹住,上面還帶着白梟的氣息,君婉約不由的紅了臉。
“謝謝白大哥。”
“說什麼傻話。”白梟將兩條狼屍,扔到了最裡邊,又從四周撿來一些乾柴,開始點火。
“外面的雪太大了,今天我們只能在這裡過夜,等到明日雪停了,再下山。”
將身上的乾糧袋子和水解下,遞到了君婉約的跟前,柔和的一笑:“現在只有這些乾糧,你先湊合着吃一點。”
能有吃的就不錯了,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君婉約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急忙取出一塊乾糧,就着水大口的吃着。
火堆生起來了,映得整個山洞都暖和起來,幾口乾糧下肚,君婉約的身上有了一絲力氣。
看着坐在火堆另一側的白梟,目光落到他的胳膊上,殷虹一片,君婉約驚呼一聲:“呀,你受傷了。”
這麼長時間了,傷口還在流血,看來傷的不起呢,定是剛纔爲了救自己,被狼咬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