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麗君便出了月子,緊接着就搬回賢王府居住。
此時京城衆人自認爲已經摸着皇上的心思了,所以來賢王府做客的人絡繹不絕。
賢王也有心重新進入大家視野,順便試探一下皇上的心思,便藉着爲兒子擺滿月酒,大宴賓客。
程秀梅也隨母親一起前往賢王府做客,卻沒看到沈秋君,她問沈夫人:“怎麼沒看到扶玉?”
沈夫人笑道:“家裡事情太多,我如今出來躲清閒,她便不得出門了。”
程秀梅忙笑道:“那也是扶玉的一片孝心。”心裡卻暗自猜疑,後來留心看着,見沈秋君果似沒有送小外甥禮物,而沈麗君也一臉的泰然,她心裡不由越發的好奇。
沈麗君長相出衆,身材也沒有因爲生產變了形,說話待人親切有禮,處事從容老道,八面玲瓏。
或許是因爲先見了沈秋君和沈惜君那兩個傻乎乎的貨,如今再看到精明能幹的沈麗君,程秀梅心裡便怎麼也對她親近不起來。
而且一想到沈秋君那樣天真善良的主竟與處事滴水不漏的沈麗君起了嫌隙,程秀梅心裡便不由偏向了沈秋君。
程夫人聽了女兒之語,笑道:“那是她姐妹之間的事,到底血脈相連,你可不要瞎摻和,免得裡外不是人。”
程父卻自妻女的談話中,敏銳地發現了沈父的態度,不由暗暗與賢王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這日沈秋君正陪着程秀梅去別家做客,她看着滿園子的奼紫嫣紅,嘆道:“本來想着你進京時間太短,馬上就要與我二哥訂親,以後便不好再出來走動了,還想着儘儘地主之誼。好好陪你玩耍,多認識幾位朋友呢,哪知你總與我一起,倒是拖累了你。”
春日裡陽光明媚百花盛開,各家夫人小姐們便相互做東道玩耍,不至於辜負了這大好風光。
沈府自然也在邀請之列,不過今年大家都覺得有些棘手。
沈秋君再是無辜,可名聲還是壞了,待要不請她去,一來似是對她不公。二來則是不免得罪了沈家。
原本都還指望着沈秋君經此一事,無顏出來見人,哪裡想到人家竟沒事人一樣。次次不落下,本來還同情的人,心裡便不由輕視她的不知羞恥。
程秀梅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自然也看出衆人對沈秋君的疏離,不由對沈秋君生出幾分疼愛之心來:正是因爲沈秋君心胸坦蕩。心思純潔,這纔不把這事往心裡去。
程秀梅聽了,忙說道:“我倒沒覺出來,我本來就是來看景色的。況且天災人禍,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我倒是覺得那些小姐們還是不要出來玩的好。免得以後被人硬沾上,那纔是打了嘴呢。”
不想這時趙琦過來尋沈秋君說話,程秀梅忙迴避了。
趙琦細細看着越發美麗的沈秋君。不由恨道:“如今看來,你倒是過得自在舒坦!”
沈秋君本還以爲她是來勸慰自己的呢,聽到這話,頓覺不象,忙笑道:“你這話是何意?”
趙琦便一屁股坐在沈秋君對面。說道:“那日金家的事情一出來,我哥哥便求祖母去府上求親。結果被打了一頓,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沈秋君怕自己說出難聽的話來,便低下頭不吭聲。
趙琦便埋怨道:“我哥哥可是爲了你,你怎麼連句話都不說呢。”
沈秋君擡頭笑道:“那你回去告訴他,我對他從來都沒有什麼心思,讓他死了心,以後一切便會好起來的。”
趙琦怒道:“你的心怎麼就硬成這樣,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沈秋君冷笑:“以妹妹之見,我該如何?是爲了報此情私相傳遞,還是回去讓我母親上趕子去府上提親?你是嫌我的名聲還不夠臭嗎?我早就說過了,我與你哥哥無緣,你不去勸着你哥哥,倒來尋我的不是,妹妹的心倒是好,只希望向你提親的人不要太多,不然你可該如何是好啊!”
趙琦氣得跺腳走了,其實她也不知該讓沈秋君如何做。只是想到自己哥哥爲了她,被打得都不了身,她竟毫不知情,還天天過得快快樂樂的,便忍不住過來說說哥哥受的委屈,可是就如沈秋君所說,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倒是自己白白過來討個沒趣。
程秀梅已經走過來,看着趙琦的身影冷笑道:“小小年紀就懂得保媒拉縴的,要真做媒也該去攛掇他哥哥纔是,過來撩撥女方,其心可誅。我看她家哥哥也不是個有擔當的人。”
沈秋君倒沒想到程秀梅竟然會偷聽二人說話,不由挑眉看了她一眼。
程秀梅這才知自己失了言,方纔她分明看到那姑娘過來時,對自己敵意十足,便擔心她說自己的壞話,所以只在旁邊的一處花從中隱着,沈秋君的話隻影影綽綽地聽到點星,那趙琦因爲發怒,並沒曾注意聲調,倒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程秀梅忙笑道:“我看她來者不善的樣子,不放心,所以站在那裡不曾走遠。”
沈秋君便起身走到花叢中,見那裡倒也幾個繡墩,看着也乾淨,笑道:“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咱們就在這裡說說話,順便觀賞滿園的鮮花嫰柳。”
程秀梅臉上去了尷尬,也走了過去,正要說話,卻見沈秋君正目轉睛地看着園子裡的一位小姐,便也不由看了過去。
卻見那女子嫋嫋婷婷站在那裡不時張望,一身清淡春裝,卻似輕盈纖弱,身不勝衣,水汪汪的大眼,一點櫻桃小口,許是因爲太過瘦弱,顯得下巴尖尖。
程秀梅心中不喜,這麼一幅我見猶憐楚楚可人的病西施模樣做給誰看,估計是哪家沒規矩的庶女在那裡拿張做喬。
因爲程秀梅顧忌那女子是沈秋君相知的,便笑道:“莫非是你的舊識,你去打個招呼吧,我也在此歇息一下。”
沈秋君卻搖頭笑道:“我只是覺得她與尋常世家小姐好像略有不同,故纔多看了一眼,一會筵席上便能認識了。”
程秀梅便笑道:“你到時直管去認識,可不要拉着我,我可看不上她那個輕狂樣兒。”
沈秋君笑而不語,心裡卻納悶兒:李瑤琴怎麼就瘦成這般模樣了,左右顧盼莫非是在找尋自己嗎?
沈秋君倒還真是猜着了,李瑤琴今日來還真是來看沈秋君的,她要看看這個剽竊自己智慧的女子,在面對自己時該是何等神態。
話說自從李瑤琴知道賢王妃平安產子的消息後,一下子陷入前路如何走下去的迷惘中,越想越心灰意冷,整個人便漸漸消沉下去。
倒是李夫人身體漸好後,看到女兒如此,不由咂摸出點味道來,過來逼問女兒:可是與那賢王有了私情,這才聽聞賢王妃平安生子的消息,被打擊到了?
不然爲何過往大夫都診不出病症來,只道心中鬱結,若是能放寬了心思,這病便能不治自愈,可不就是少女懷春嗎?
李瑤琴瞭解母親的秉性,如何敢承認,反哭道:“母親這是要逼着女兒去死嗎?我身邊的人,母親也都一一拷問過了,我統共只見過賢王爺一次,還是因爲去打聽哥哥的消息。至於那次吐血,女兒又不是大夫如何得知,想是我不好了,現在病弱成這般模樣,莫非是沒幾天好活了?”
李夫人本也不相信自己教導出的女兒會不守規矩,如今看女兒委屈成這般,不由心也軟了,忙勸道:“是母親錯怪了你!我知道你定是因爲擔心兄長,以致於如此。你只管放心,我前日裡在菩薩面前卜過卦,道你哥哥乃是有福之人,若是有個不順,也能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的。你只管好好將養,你兄長不在,你又一病不起,你讓母親以後可怎麼活啊。”
李瑤琴見母親如此暗鬆一口氣,忙勸着母親道:以後定好好保養身體,決不讓母親擔心。
自此後李瑤琴果然有了些精神氣,她認爲老天總會給自己一條活路的,穿越後再重生,怎會是讓自己早早抑鬱而終呢。
然而沒過幾天,李瑤琴發現,老天是給自己活路,可沈秋君卻打算走她李瑤琴的路,逼得她無路可走,不由心裡極度氣憤,倒是激起了她的鬥志。
話說有一日,李瑤琴的兩個丫頭跑來幸災樂禍道:“二小姐和三小姐被夫人關到小佛堂裡思過呢!”
沒等李瑤琴詢問,她二人便倒了豆子出來,說道:“兩位小姐說京城新開了家脂粉鋪子,做的胭脂水粉極好,如今也只供着有身份地位的人的使用,便想央着夫人去讓人去採買,夫人卻道,長姐尚且病着,不說憂心,還整日想着調脂弄粉的,便讓她二人思過去了。”
李瑤琴便笑道:“什麼好脂粉,就值得這樣,明知母親心情不好,還往上面撞。等哪日我身上好了,咱們採些花來自己制,管保比外面的強百倍。”
話雖如此說,但是前世沈秋君怎肯讓一個側妃出風頭,自然是將方子要過去,交給專門的人去調製,所以具體細節把握,李瑤琴連紙上談兵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李瑤琴正沮喪時,她驚聞那家新開的脂粉鋪子,竟可能是沈家的,聽着耳熟能詳的“紫粉”、“迎蝶粉”等香粉名字,李瑤琴直氣得差點咬斷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