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容休只略略低頭瞧了她一眼:“你跟宗政璃說了那麼大一會子話,又在思量什麼鬼主意呢?”
“這個啊。【無彈窗小說網.baoliny】”唐韻眼睛一亮,立刻就支起了身子:“崔五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宗政如茵卻怎麼都不肯鬆口。我不過是想叫宗政璃幫幫忙罷了。”
樂正容休修長的手指悄無聲息襲上唐韻脊背,在女子線條優美的玉背上緩緩遊弋着:“你放了崔五回去,可有想過他的去處?”
唐韻:“……恩?”
這個還真就沒有想過,她當初幫了崔五,也並沒有想到他能有如此大的成就。
男子的聲音漸漸低迷了幾分:“你就沒想過將他收歸羽下?”
唐韻眨了眨眼,碰到崔五雖有那麼三分的刻意,更多的則是意外。
他那人看似不羈骨子裡實際上還是有那麼幾分傲氣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崔五大約與她一樣來自於異世。他的靈魂說到底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做任何事情說是有所圖,倒不如說是爲了叫自己方便。
所以,她當初想着。若是崔五僥倖能夠一鳴驚人的話,憑着自己給他的便利,到時候說不定能有用。而將他收歸羽下真真是從來沒有想過。
“如他那一般的人若是不能爲己所用,那麼……。”眼看着樂正容休酒色的雙瞳驟然間翻滾出濃烈的血腥,唐韻立刻就打了個哆嗦。
“師父,你該不是想……殺了他吧。”
樂正容休垂眸:“爲何不可?”
爲何不可?這問題可要怎麼回答?
因爲崔家是北齊皇帝的死忠粉?樂正容休雖然在極力維持着北齊江山穩固,但……絕壁不是因爲皇帝啊!
因爲他聰明?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比樂正容休更聰明的?說他長的帥?那不是扯的麼!
“崔家雖然不會背叛北齊。”樂正容休的眼眸漸漸眯了起來:“卻不怎麼聽話。”
“本尊一貫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崔五的爹忠義候說的好聽些叫做剛直不阿,說的難聽了就是茅坑裡的臭石頭。表面看上去他似乎並不醉心與朝堂中的朋黨之爭,但分明對太子宗政鑰會更加嚴厲一些。
這種嚴厲但凡是個明白人又有哪個看不出來,他實際上已經站在了太子的隊伍裡頭了。
而……
唐韻側目瞧了瞧身邊絕豔如妖的男子,這人只怕從來就沒有希望過宗政鑰有一天能登基爲帝的吧。
所以……他是打算拿崔五要挾忠義候?
“雖然崔昭並不是忠義侯府的世子,到底也是那老頭子最喜歡的兒子。若是有一日……”
樂正容休脣畔勾了勾:“若是有一日,叫那老頭子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膽子大的到了作出殺了蕭王府世子,然後自己去冒充的事情。你猜,他會不會氣的吐血?”
何止會氣的吐了血?會直接給氣死了吧。
唐韻看着樂正容休扯了扯脣角:“師父,你給崔五出了那個主意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在籌謀着這一天了吧。”
崔昭的事情若是爆了光,忠義侯府和蕭王府自然便成了仇敵。那兩個人,一個是太子的老丈人,一個是太子的謀士。他們若是打起來了,宗政鑰只怕要忙的焦頭爛額。
再加上後院起火……唐韻想想都覺得慎得慌。
“宗政鑰又做什麼死了?”唐韻砸了砸嘴:“師父要這麼折騰他?”
樂正容休酒色瞳仁便定在了唐韻面頰上,唐韻分明便看到他眼中有不明的怒火閃過,卻是一閃而逝。那樣的迅速叫她疑心自己跟本就是瞧錯了。
“你打定了主意要去南越,若是不叫楚京忙一些,亂一些。如何能叫爲師走的安心?”
唐韻:“哦……哦?”
叫爲走師安心是什麼鬼?要去南越的人是她,他爲什麼會走的不安心?
“師父您該不會是……”唐韻嚥了咽口水:“也要跟着韻兒一同到南越去吧。”
這問題方纔一出口她自己便已經信了八成。
如今的楚家千瘡百孔,全靠着樂正容休極力維持着纔能有表面的風光。這種時候他要跟着自己上南越去,他是瘋了麼?
“有何不可?”
唐韻噎了噎,爲什麼又是有何不可?問題這種東西明明是你自己拋出來的,幹什麼總要來問她?
樂正容休低頭,修長如玉的指尖在她面頰上輕輕掃過:“南越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所以……?
男人幽幽嘆了口氣出來:“爲師也許久不曾踏上那一片土地上去了,着實……有些想念了呢。”
眼看着他緩緩拖了腮,如玉長指滑過自己顏若玫瑰的脣瓣,酒色瞳仁中翻滾出一抹沉思。那眼眸中似乎藏了千般情緒,卻獨獨沒有那種叫做思念的玩意。
“聽說。”樂正容休身子一軟,順着唐韻的身子躺了下去:“南越帝的身子最近有點不大好,大約容安城裡最近也會有一番熱鬧。本尊不去瞧瞧,哪裡能夠甘心?”
唐韻微微一愣:“韻兒並沒有聽說南越立了皇太子呢。”
樂正容休那人說話一向務實從不誇大其詞,他說南越帝身子不好那便是真的不好。一國皇帝駕崩,首當其衝的便是先選好了繼承人。
容安城中卻半絲動靜也無,怎麼可能?
“呵呵。”樂正容休手指一縮便緊了幾分。他手指中正勾着她幾縷髮絲把玩,手指這麼一縮,女子如緞的髮絲便給勾緊了,將人扯得生疼。
唐韻吸了口氣,便聽到耳畔名琴般柔糜的聲音撩撥着人的心絃。
“那個男人,一輩子都在研究着怎麼弄死旁的人,好將人家的東西佔爲己有。這種人鑽營了一輩子,偏又貪戀女色,耳根子也是極軟的。”
“呵呵。”唐韻耳邊男人的低笑帶着無盡的嘲諷:“這樣的人若是死的慢了,天理都不能容。”
唐韻莫名的便從他的笑聲中聽出了那麼幾分淒涼,樂正容休口中的男人到底是他的父親。他這般隨性的說着他生身父親的的風涼話,而那人就要死了。他的心裡實際上……也很是淒涼的吧。
這麼想着,唐韻的眼眸中便染上了那麼幾分悽然。然而此時的樂正容休卻是半絲未覺。唐韻便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得對了。憑着樂正容休的敏銳,身邊人這般劇烈的神色變化,他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那便只能說明,他的心已經亂了。
“爲師問你,南越的事情你瞭解多少?”樂正容休突然緩緩開了口:“或者換個說法……”
“若你是那老頭子,會選誰來做繼承人?”
唐韻愣了那麼半瞬:“聽說二皇子容時是個有大智慧的,加上他與關澤秋的關係。南越的皇儲只能是他。”
樂正容休卻冷笑了半瞬:“容時是不錯,他的確聰明有魄力,她的母妃段皇貴妃在南越也是極其受寵的。”
男子擡手,修長如玉的指尖緩緩摩挲着拇指上青翠欲滴的扳指:“但,皇貴妃畢竟是皇貴妃。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妾。”
妾室所出的庶子,即便再怎麼討人喜歡也終究是個庶出。庶出就是庶出,到底難登大雅之堂。
“但是……。”唐韻眸光一動:“這種事情在皇家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皇族講究的一向是立賢!”
樂正容休屈指在她鼻尖上刮過,很用了幾分力氣,刮的唐韻鼻尖生疼。這一刮分明便帶着幾分懲罰的味道。
“韻兒說錯了什麼麼?”唐韻揉了揉痠痛的鼻樑,帶着幾分不解。
“若是旁的地方倒也罷了,但南越可是還有一位皇后所出的嫡子呢。”
樂正容休的聲音越發低沉了幾分,唐韻側目朝着他瞧了過去。男子顏若玫瑰的脣瓣旁分明帶着無盡的嘲諷。他是南越皇帝和北齊長公主的親生子。南越最尊貴的嫡皇子原本應該是他。
可是他如今卻只能窩在敵國這麼忍辱負重的活着,南越卻已經有了新的嫡皇子。
“師父。”唐韻心中一澀,眼底便有着些微的氤氳。
“爲師與你說過。”樂正容休屈指在她額角用力一彈:“不要用那種看待蠢貨的眼神來看着爲師,你就是不長記性。”
“感情……。”他聲音頓了一頓:“只會叫人變的軟弱。我對南越永遠都不可能有什麼感情。”
唐韻緩緩斂了眉目,心中對與南越的痛恨卻更多了幾分。這一次……
寬大衣袖下的粉拳緊握,清美少女眼眸中閃過絲不易覺察的冷芒。這一次到了南越,她若是不能替師父好好出一口氣,她就不姓唐!
“徒兒聽說,南越大半的朝堂幾乎都靠着容時撐着。若是不叫他做了皇帝,只怕羣臣不能答應。”
“呵呵。”樂正容休冷笑:“你可是忘記了當今南越的皇后是誰?”
“是……。”眼看着樂正容休眸光一暗,唐韻立刻就將那個沒出口的誰字給吞了回去。
“林家。”她腦中突然有靈光一閃:“沒錯,就是林家。”
後族之家林氏,手握上古傳奇之物千夜韻祥珠。世世代代統領後宮,護佑南越江山永固。故而,南越建國以來近千年,歷代皇儲皆出自林氏。
“是林家又如何?”唐韻譏笑着說道:“南越在這一代已經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