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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已經死了麼?當初三殿下宗政璃發配途中遇難的事情,整個天下有誰不知道?
“勞煩各位叔叔伯伯惦記,宗政璃還活的好好的。.org我回來了。”
男子半勾着脣角,臉上的笑容還如以往一般溫雅柔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笑容卻與從前再不相同了。裡面多了些沉重的東西,叫做滄桑。
“各位只管放心談話,聚義樓絕對安全。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唐韻微笑着招手命人搬了把椅子過來,舒舒服服坐了上去順手抓了把瓜子,眼睛卻分明眨也不眨盯向宗政璃這邊。
宗政璃早已經知道她的脾性,也不與她見怪,任由她瞧着。
“我今日以這樣的方式在這裡同衆位見面,實屬無奈,還請衆位叔伯莫要見怪。”
沒有人開口,宗政璃並不覺得意外。
“今日請各位來到這裡實際上是有一事相求。”宗政璃也不再客氣,打算開門見山。
“殿下且聽老夫一句話。”黃掌櫃搶先開了口,並沒有叫宗政璃將他的要求說出來。
“自打鸞喜宮失事以後,京城裡關於三殿下身亡的消息鋪天蓋地。我等找尋了許久,始終未曾得到任何有利的消息。”
“詐死之事實在情非得已。”
“殿下不必覺得抱歉。”黃掌櫃擺了擺手:“您這麼做實際上我們都明白怎麼回事。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殿下早已經是個不存在的人,我們雖然答應了老院首不遺餘力協助您成大業。但……並不是造反。只怕……”
“黃伯伯誤會了。”宗政璃說道:“我並不是要求各位來支持我奪權。”
他深深吸了口氣:“如今的楚京內憂外患,強敵圍攻。宗政璃只希望各位能夠伸出援手,幫助蕙義一同解了楚京之危。宗政璃答應各位,此間事了。我再也不會同各位有任何的聯繫。”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身材高挑白淨面皮的男子輕咳了一聲上前了幾步。
“殿下也說了楚京被圍困多日,所有人都已經隔絕了同外界的聯繫。即便是我們也沒有法子同楚京之外取得任何的聯繫,這事情只怕愛莫能助。”
宗政璃朝着說話那人瞧了過去,這人一把剪刀使的出神入化。樑家勢敗之後便在楚京裡面開了個裁縫鋪子度日,自此之後大家便都只記得裁縫沙漫天。再也想不起當初那個快刀手沙漫天了。
“沙掌櫃何必過謙?我相信只要你們想,一定能夠想出辦法來。”
沙漫天扯了扯脣角:“恕小人無能。”
這分明便是毫不掩飾的拒絕,宗政璃終於皺了皺眉頭。
“到底是人走茶涼,外公仙去不久,所謂的人情承諾都抵不過現實。”
衆人相顧無言。
“殿下也莫要將事情想的這麼不堪。”衆人之中唯一一個穿的破破爛爛,將上衣脫了一半別在腰間的男子擡起了頭。
“若是過習慣了安穩的日子,誰還想着刀頭舔血?”
宗政璃抿了脣,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說的不錯,這麼些年這些人早已經與樑家當權時的雲山書院脫離了關係。好不容易纔過了些平靜的日子,自己有什麼立場來毀滅人家的生活?
“呵呵。”唐韻將手裡面端着的半盞茶輕輕擱下了:“這些就是當初樑院首的高徒麼?真真是叫人開了眼呢。”
“你是什麼人?!”
唐韻的話極其刺耳,雖然這些人早已經混跡在三教九流之中,骨子裡面卻始終還維持着讀書人的清高。冷不丁被人一頓的譏諷,哪裡能就這麼算了?
“同你們一樣,北齊人。”唐韻半眯着眼眸慢悠悠說着。
一句北齊人說的大傢伙一愣。
“如今在這天台之上的,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鉅富商賈,亦或是天潢貴胄這些都不論。首先你得是北齊人。”
衆人抿了抿脣,有心要反駁她的話,卻偏偏那人說的半個字都沒有錯。
“如今大敵當前,眼看着楚京城就要被人給攻破了。等到國破家亡那一日,你們還想要平靜的生活?”
“呵呵。”她眸色一寒:“可笑!”
“你不要想着花言巧語騙我們來替你退敵。”黃掌櫃說道:“無論是什麼人當權,都是要吃飯睡覺穿衣的。我們這些人不過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家國興亡與我們何干?”
“普通百姓?”唐韻冷笑着說道:“你們是沒有聽說過定國公的名頭麼?”
衆人:“……。”
“元隆十三年,定國公戍邊第一年收復荊夏,屠城三日。元隆二十一年,收復寧遠,屠城兩日。元隆二十五年定邊失守,定國軍繞道入敵軍駐地懷義大肆屠殺,大火燒了五個日夜。”
唐韻低低一笑:“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但凡定國公參與的戰爭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
她的聲音越發的冰冷:“屠城。”
簡簡單單兩個字便如一把利刃,一下子便刺入了人心。眼看着所有人的眼中都染上了那麼幾分沉重。
“你也……不要危言聳聽。”沙漫天摸了摸鼻子:“那是因爲他對上的都是敵國,楚京到底也是他的家。”
唐韻微笑:“衆位莫非沒有聽說過麼?定國公的愛女——良娣柳明萱難產而亡,那可是他最最疼愛的女兒,沒有之一!”
所以,連最在乎的人都已經沒有了,哪裡還有家?
半空裡響起了清晰的吞嚥聲,唐韻半斂了眉目。
“這些日子,死在城門樓上的人還少麼?”
“今日這一場宴席是我央求三殿下設下的。”唐韻一雙妙目朝着滿當當的紅薯看了過去:“不要看不起這些玩意,只怕再過幾日,就連身價最賤的紅薯,大傢伙都吃不上了呢。”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明白,唐韻說的是對的。但……他們真心不想參與到這種權利的傾軋之中。
“不瞞各位,我的確需要你們的幫助。但是……。”
她眸色一寒:“若是大家執意不肯幫忙的話,我便只能採用些非常的手段。這個局面我想並沒有人希望看到。”
“你想怎麼樣?”
唐韻聳了聳肩:“打仗麼,最最要緊的便是糧食。到時候少不得要各位花大價錢來買眼前這些個不起眼的紅薯了呢。”
宗政璃皺了皺眉,忍不住便朝着唐韻瞧了過去。你……是不是瘋了?誰會花大價錢來買紅薯?眼前這些個人哪個是沒有吃過紅薯的?
眼看着衆人混不在意,唐韻微笑着說道:“也許現在這些玩意不起眼,但是餓上了個四五日,只怕就成了人間美味了呢。”
“當然。”她聲音一沉:“這些紅薯的價格一天一個樣!”
“我就不信你這女人還敢扣下我們!”沙漫天冷笑着說道。
“爲什麼不敢?”唐韻眨了眨眼:“有人知道你們去哪了麼?”
衆人:“……。”
說起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在什麼地方,又都是怎麼來的。
“如今兵荒馬亂的,有什麼人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一點都不奇怪。”
唐韻眯了眯眼。非常之時,能用的人自然要用,不能用的就不需要客氣了。
“殿下就瞧着我們被這女人如此折辱麼?”有不死心的,惡狠狠瞧向了宗政璃。
宗政璃索性閉上了眼睛,半個字也不肯說。
“你們瞧宗政璃做什麼?連他都是我綁來的。”
衆人:“……。”居然連皇子都敢綁?這女人真真是……
“開個價吧。”黃掌櫃緩緩開了口:“只要價錢合理,我等不是不能接受。”
“這種看誠意的東西,若是明碼標價只怕不大合適。”唐韻招手吩咐秋彩給她去換了一杯新茶。
“五十擔。”黃掌櫃咬了咬脣說道。
唐韻只憨笑不語。
“六十。”
唐韻端起茶盞。
“八十,不能再多了。”
唐韻撥了撥水面上的茶葉末子:“原來,黃掌櫃一條命就值八十擔糧食呢。”
黃掌櫃皺眉:“你這女人到底懂不懂農事,八十擔的糧食已經不少了!”
“我當然不懂農事。”唐韻慢悠悠說道:“我只知道等到城門上的官兵沒有糧食吃餓的沒了力氣的時候,楚京叫人給拿下了之後,定國公什麼都不會給你剩下。”
黃掌櫃咬了咬牙,緩緩伸出了一根指頭出來:“一百。”
“好!”唐韻點頭,這些人將來都是有大用處的,也不能逼得太緊了。
“秋晚帶着黃掌櫃去立個文書,務必要有黃掌櫃的親筆簽名。”
秋晚答了聲是,黃掌櫃心裡頭卻不淡定了。居然……還要立文書麼?
“你們到底也是讀過聖賢書的,該是聽說過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心思也最重。若是我手裡頭沒有點什麼有分量的東西,怎麼能放心叫你們回去呢?”
唐韻微笑着說道:“所謂先小人後君子就是這個道理。”
“當然,這一次也不會叫你們白白付出。”唐韻慢悠悠說道:“等到這一次危機過去,我自然會依着各位的功勞全都折成了銀子補償給你們。想要做官的也不是不可以。”
“怎麼個補法?”立刻有人忍不住問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