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香閣里人人跪成一團,下人侍衛們人心惶惶,大氣不敢喘一下。
陰鬱的天,聚滿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彷彿將整座皇宮,甚至整座帝都都籠罩在一座巨大的囚牢裡,雨未下,然而,衆人都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皇上,蘇貴人的病有些棘手,可能……也許……或者……應該……”太醫們躊躇要如何說話,身子瑟瑟發抖,因爲他們能夠感覺得出來,眼前穿着明黃龍袍的九五之尊,正用冷刀一樣的眼神瞪着他們,瞪得他們直打鼓。
“說。”
冷冷的一句話,讓太醫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惶恐道,“皇上,蘇貴人的身子看似挺好的,其實她身子骨差得緊,這次受了風寒,病來如山倒,微臣怕……怕她是很難醒過來了。”
“混賬東西,只是一個風寒,怎麼會醒不過來,來人,把他拉出去,砍了,朕要這個庸醫做何。”
“皇上,皇上饒命啊。”太醫驚恐的求饒,卻掙不開侍衛架着他的身子,只能被強行拖走。滿屋的太醫更加惶恐了,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瑟瑟發抖,就怕下一個便是他們了。
“你們說,蘇貴人的病到底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醒。”楚宇晨雙手負後,居高臨下,冷冷看着一羣太醫,薄脣緊抿,臉上聚籠着冷冷的寒意,負後的手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擔憂,握得咯吱咯吱響。
太醫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人人都不想當出頭鳥,已經被砍了幾個了,萬一一會皇上又把他們砍了怎麼辦?皇上的性子一直都是喜怒無常的,若是高興了還好,若是不高興,就算他們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太醫們互相推推嚷嚷,更加激怒楚宇晨原本就即將要暴發的憤怒,“把這羣庸醫全部拖出去,砍了,立即執行,一個都不許放過。”長袖一拂,楚宇晨怒而離去。
庸醫,庸醫,都是一羣庸醫,連個風寒也治不好,他要他們幹嘛。若是蘇沁出了什麼事,他要他們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太醫們臉色一白,身子無力的倒下。
砍了?砍了?皇上要把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有些太醫心如死灰,有些苦苦哀求,有些半天反應不過來,任由侍衛拖走。
其中一個較爲年輕的太醫趕緊往前跪了幾步,喚住即將離去的楚宇晨,“皇上,皇上息怒,微臣有一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這句話,成功將楚宇晨喊住,驀然回身,狹長的鳳眼直視年紀略輕,長相清秀的太醫,“所有人都退下,你留下來。”
“是是是是,微臣告退。”所有太醫下人們幾乎連滾帶爬的退出去,就怕楚宇晨一個反悔,他們的小命又要保不住了。
“蘇貴人的病到底是如何?爲何高燒不止?一個普通的風寒,爲何能讓她病得這麼嚴重?”他已經命人查過了,只是賢妃罰她掃了一天的落葉,就算她身子再單薄,也不應該如此脆弱。
年太醫沉吟幾下,似在躊躇着該如何回答,只是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意,有的只是對病情的困解,挺直的背脊不卑不亢,又謹守禮紀,淡聲道,“皇上,微臣不知道爲何只是一個風寒便讓蘇貴人病得如此嚴重,但是以微臣多年的經驗來猜測,蘇貴人的身上,想必……被人用藥物強行轉換脈博,所以,我們探不出她真正的脈博。”
此言一出,楚宇晨的冷意消了幾分,想過前些日子以來,太醫院院首也曾這樣懷疑過,而他也因此讓人去調查易書塵的所有事蹟,只是暗衛到如今,還沒有確切的給他消息。
“蘇貴人以前的身體想必是極弱的,她的身子曾經被人細心調養過,只是底子太薄,無論怎麼調養,怕是隻要一病,便會……有些棘手。而能夠有這等通天徹地,幫蘇貴人調養身子的人,必不是尋常醫者能夠做的事。”
“繼續說。”楚宇晨抿脣道。
“除了風寒,蘇貴人氣鬱於結,想來心中藏着不少事情,長期的積壓下,隨着風寒,導致病情更加嚴重。”年太醫頓了一下,補充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
“你現在只需跟朕說,蘇貴人的病能不能治好就可以了。”
“微臣醫術低微,怕是沒有辦法醫治蘇貴人,若是仙女峰少主易書塵易神醫在的話,蘇貴人定然有救。”
候在寢外屋的水凌撇撇嘴。
這不是白說嗎?誰不知道仙女峰易神醫醫術高超,甚至能夠起死回生,可仙女峰在風國,又不在楚國,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現在去請他過來,也來及了。
楚宇晨的臉色立即黑了,寒氣再次嗖嗖而上。
年太醫卻不嬌不燥,繼續道,“若是沒有易神醫的話,咱們楚國皇宮也有一個人,或許能夠救蘇貴人。”
“哦,是誰?”
“就是那日在宴會上,與蘇貴人伴曲的人琴師,葉鴻。”
“葉鴻?他會醫術?”
“會,他不止琴技厲害,醫術也厲害,微臣有幸能夠進宮入選爲太醫,就是受他提點,只是,一般人不知道他還會醫術罷了。”
“馬上去把葉鴻給朕找來。”楚宇晨想也不想,直接下令,一邊跨步,走到楊楚若牀邊,愛憐的摸了摸她柔順的髮絲,修長的玉指撫過她蒼白滾燙的臉頰,眼裡透着莫名的暗光。
“皇……皇上,葉琴師已經離開皇宮了。”下人唯唯諾諾的道,就怕楚宇晨一個不爽,又下令砍了他的腦袋。
“出宮?爲何會出宮?他不是琴師嗎?”
“皇……皇上,他……他是琴師沒錯,但他沒有編入皇宮,也不願留在宮裡,前些日子又得罪了馬公公,馬公公便將他與到了時辰放行的琴師一起放出宮了,這會兒,指不定已經快出宮門了。”
“水凌,馬上,去把葉鴻給朕追回來,若是不能追回來,朕要你腦袋。”
“是,屬下馬上去。”水凌臉色一怔,身子一閃,人已知去了何方。
楚宇晨喃喃自語。
葉鴻……葉鴻……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琴師嗎?
“你爲何與葉鴻認識?”楚宇晨一邊抱着楊楚若,一邊問道,對裡面的事情起了興趣。
“回皇上的話,微臣出生卑微,父母皆是本份的農民,十二歲那年不巧生了一場大病,家裡窮,沒有銀兩看大夫,適逢天降大雨,葉琴師遊歷江湖到微臣村子裡,便到微臣家借宿一晚,見微臣病得嚴重,主動幫微臣紮了幾針,此後微臣的病,立即好轉。葉琴師見微臣對醫術有些天賦,便教了微臣一些。”年太醫一一回答,提到葉琴師的時候,臉上不無感激。
若是沒有葉琴師的話,只怕他現在還是窮鄉僻壤裡一個村夫。根本無法名動家鄉,也無法進宮當太醫。
小的時候不懂,原以爲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長大後才明白,原來他的醫術竟是如此的出神入化,遠非他可以比擬的。也或許,是因爲崇拜他,所以他纔會拼命學醫,希望將來有朝一日,能與他切磋醫術。
“遊歷江湖?他是江湖遊子?”楚宇晨蹙眉,細細回想起他的琴音,似乎……與蘇沁的還有幾分相似,而宴會那日,他們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心靈相通。
莫不成?蘇沁與葉鴻認識?只是葉鴻如果真的只是一個琴師的話,又怎麼會認識蘇沁的?
楚宇晨不查還好,越查越覺得蘇沁身份重重迷離。
“皇上,葉琴師到了。”水凌有些喘,心裡卻是鬆了一口大氣。
還好,還好把人給追回來了,只差一點點兒,就只怕最後一點點兒,葉琴師便徹底離開了。
想到剛剛發生的情景,水凌還是捏了一把汗。險些找不到他就算了,這個葉琴師脾氣怎麼那麼怪,說不進宮,便不進宮,侍衛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進宮,倒是一聽說,要給蘇貴人治病,馬上就轉了態度,與他一起進來了。
“草民葉鴻,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葉鴻雙手作揖,行了一禮,聲音清淡好聽,如金玉相撞,一身白衣儒雅飄飄,只不過,他並沒有跪下去,只是半彎着腰行禮。
下人們一見,想提醒他下跪行禮,可皇上根本沒有糾結於這些,而是直接道,“朕聽說,你醫術頗高,現如今朕的貴人受了風寒,你且來幫她看看。”
“是。”葉鴻淡淡道,擡起一雙清冽的眼,看向牀上面色蒼白,閉目昏厥的楊楚若,眼裡的心疼一閃而過,緩緩走到楊楚若身邊,以醫線爲搭,細細幫楊楚若把脈,半晌俊眉緊緊蹙起,看得楚宇晨心裡一沉。
葉鴻鬆開醫線,拿出藥箱裡的醫針,對着她的天池穴,靈臺穴等穴位緩緩紮了下去,面露安詳細心,一雙清澈的眼裡,沒有驚豔,沒有垂涎,有的只是醫者的細心。
楚宇晨將葉鴻的一舉一動盡數收在眼底,側頭,對着水凌使了一個眼色,水凌瞭然,立即退下。
楚宇晨腳步難以控制的來回走動,一擡頭,看到楊楚若那張蒼白的臉,心裡便止不住的心疼。
心病,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她的身子怎麼會那麼差?
幾乎半柱香後,葉鴻才緩緩取出紮在楊楚若身上的醫針,面色清冷,眼神幽暗,雙手不知是不是因爲憤怒,有些發抖,只是臉上依舊清冷一片。
“怎麼樣了?”楚宇晨見他面色不是那麼好看,急急的問道。
葉鴻淡淡看了一眼楚宇晨,心裡有着疑惑,嘴裡卻是風輕雲淡的道,“蘇貴人風寒嚴重,好在發現及時,好好休息便可。但她身子骨不好,不能輕易着涼,更不能受刑,否則,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草民先開幾幅藥給她服用吧。”
年太醫激動的看着葉鴻,眼裡閃着崇拜的光芒,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只要有葉琴師在,蘇貴人便不會有什麼事。看來,他的醫術真要好好學了,否則永遠都無法成爲一名出色的大夫。
“以後你們兩個便留在沁香閣照顧蘇貴人,務必要把蘇貴人的身子調養好。”
“是。”
楚宇晨疲憊的擺擺手。
“幾位,外邊請吧。”公公立即會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衆人都請了出去。
“等一下,帶葉琴師去書棋宮,也去看看喬美人吧。”
葉鴻身子一震,聽到楚宇晨說的喬美人三字時,眼裡劃過一抹痛楚,很快又被他給掩飾了,擡步繼續離開。
葉鴻等人離開後,屋子裡只剩下楊楚若與楚宇晨的兩人,楚宇晨疲憊的坐到寬大的牀塌邊上,靜靜看着楊楚若那張精緻傾城的小臉,那張臉太美了,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美得隨時都可能羽化飛仙,美得楚宇晨摸捉不透。
修長的手,撫過她額前的碎髮,撫過她高挺的瓊鼻,撫過她飽滿的嘴脣,撫過她臉上每一寸肌膚,想着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臉上有着笑容,也有着痛苦。
到底……你心裡藏着什麼秘密?爲什麼不跟朕說?是因爲不相信朕嗎?不管你想要什麼,你可知,只要朕能做到的,便會爲你做到,哪怕,你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你想要這個天下……
楚宇晨的手,撫過她緊皺的眉。
他不知道她昏迷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事,但他知道,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否則,她的臉上也不會這麼痛苦……也不會有這麼深的傷痛……
“裳兒……裳兒……裳兒……”楊楚若不知道想到什麼,痛苦的皺眉,一雙手,無助的緊攥着被褥,嘴裡喃喃自語着。
楚宇晨卻是一怔。
裳兒……?是那天出宮他們救的那個孩子嗎?她還在想着那個孩子?她很喜歡孩子?
如果她真的那麼喜歡孩子,他很願意跟她要一個,只是……那會是她想要的嗎?她連他同房都那麼害怕……
“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裳兒……求求你……”夢魘中的楊楚若儘管緊閉着眼睛,淚水依舊一顆顆的滑下,既是無助又是惶恐更是害怕,身子也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楚宇晨緊緊將她抱住,“別怕,裳兒沒事,如今裳兒在尚書府呢,等你好了後,朕便讓人把裳兒帶過來給你瞧瞧好嗎?”
“裳兒……不要,啊……”楊楚若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冷汗嘩啦啦而下,面色慘白,牙齒咯咯作響,全身緊繃着。
“是不是做惡夢了?沒事了。”楚宇晨拍了拍她的後背,爲什麼她總是那麼讓人心疼呢?她到底夢到了什麼?爲什麼他一直都走不近她的內心?
楊楚若大口喘息,條件性的縮到一邊,警惕的看着楚宇晨,見他擔憂的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什麼,楊楚若緩緩壓下心裡的害怕,儘量讓自己放輕鬆一些,懦懦道,“皇上。”腦子裡迴響的,還是裳兒慘死的那一幕。
“只是夢魘,小的時候,朕也時常夢魘,喝杯溫水就好了。”楚宇晨一邊說着,一邊幫她倒了杯水,噙着淺淺的笑容,遞到她面前,“喝點兒吧,不燙的。”
楊楚若顫抖的接過,接連喝了好幾口,這才稍稍好轉。
夢魘了嗎?她又夢魘了嗎?那她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葉琴師果然厲害,才紮了幾針,你的燒都退了不少。”楚宇晨養尊處優的手摸了摸楊楚若的額頭,見她不再滾燙的嚇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葉琴師?”是葉鴻嗎?他不是說要出宮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她怎麼會在這裡的?是他把她送回來的嗎?
“是啊,就是那天與你伴曲的琴師,想不到,他還有一身精湛的醫術。”楚宇晨笑了笑,倒是十分感激他,若是沒有他的話,蘇沁這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握起冰涼的,還在顫抖的手,楚宇晨臉上一片溫暖,“是朕對不起你,竟然不知道你在後宮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楊楚若有一瞬間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跟她說什麼了?他跟她說對不起嗎?他貴爲九五之尊,朝中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此次出宮多日,朝中想必壓着更多的事吧,後宮妃子又有那麼多人,他一個哪能兼顧那麼多。
只是一個帝王,跟她說對不起,這是何等天方夜譚的事,可他說了,還說得一臉認真,一臉無畏。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是隻對她一個人這麼說,還是對所有人都這麼說?
不管如何,楊楚若都惶恐的低下了頭,“皇上言重了,臣妾不敢當。”
“以後你我兩人在一起,不需要如何客套,先躺下吧,你這次風寒挺嚴重的,莫再着了涼纔好。”
“嗯,咳咳……”楊楚若突然咳了幾聲,順着她的攙扶,乖乖的躺了下去,腦子裡一陣昏昏沉沉的,躊躇的問道,“皇上,剛剛臣妾夢魘了,可有說些什麼話?”
“有啊,你說了裳兒。”
楊楚若臉上陡然一白,手心緊緊攥着被褥。
“裳兒那個孩子確實挺可愛的,朕也甚是喜歡,等過兩日,你身子好些了,朕便讓人把他接過來,在你宮中住個幾日,如何?”
楊楚若緊繃的心鬆懈了幾分,蒼白的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好。”
楊楚若萬分感謝,那日出宮,碰到另一個叫裳兒的孩子,否則……如今的她,如今去圓這個謊。
裳兒……裳兒……
想到裳兒,楊楚若心裡陣陣難受。也不知道他在另一個世界過得怎麼樣了?那個世界,肯定比這個世界好的吧。
“別想那麼多了,睡吧,睡醒了,明天就好了。”楚宇晨體貼的幫她蓋好被褥,坐在牀邊看着她入睡。“皇上不歇息嗎?”
“朕還不困,看着你睡就好了。”楚宇晨笑了笑,摸了摸她略微發燙的額頭。
楊楚若本能的不想入睡。一來,她怕又夢魘了。
二來,她怕她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三來,她又豈敢讓楚宇晨在一邊看着她入睡。
可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頭重腳輕,楊楚若的眼皮根本撐不開,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的便歇下了。
楚宇晨握着她蒼白的手,這才發現,她瘦得那麼厲害,連骨頭都烙得慌,看來,她是需要好好補一補了。
楚宇晨撫平她再次緊皺的眉,掖好被褥,輕手輕腳的離開,反手把門也關了起來,走到沁香閣另一間安靜的屋子裡,冷冷看着水凌。
水凌低頭,抹了把冷汗,惶恐道,“主子,葉……葉鴻的身份查出來了。”
“說。”
“葉……葉鴻乃是天鳳國,南宮家族的人。與咱們作對的人神秘人,也在調查葉鴻的身份,不過,線索都被咱們的人砍了,如今他們還沒有查出葉鴻的真實身份。”水凌絕對相信,若是今天他沒有把葉鴻的身世背景查出來,這條小命肯定要葬送在這裡。
“天鳳國?南宮家族?南宮家不是在七八年前都毀了嗎?”楚宇晨豁然轉身,這個消息,有如晴天霹靂。
“是,南宮家族,無論男女老少,九族全被抄了,一個人活口也沒有。這個葉鴻乃是南宮大人在外的私生子,自孃胎裡,便與南宮家斷絕了關係,所以軒轅皇帝並不知道,南宮家還有這條血脈。”
水凌頓了頓,再一次補充解釋道,“南宮大人有一年外出巡視,曾在青樓與一頭牌有染,意欲將頭牌妓子納爲小妾,但那頭牌性子倔強,寧死不願當小妾,南宮大人當時已有正室,身份又尊貴,自然無法給她正室身份,所以,所以那頭牌便青衫一身,決然離去,自此後十幾年,隱姓埋名,再未與南宮家任何接觸,世人也鮮少有人知曉他是南宮家的血脈。”
楚宇晨點點頭,心下了然。難怪,難怪他能逃出軒轅錦澤的魔爪。難怪,難怪他身上的氣度如此與衆不同,原來是南宮家的後代血脈。
“葉鴻隨母姓葉,名喚葉歸,在其五歲的時候,其母親病故,輾轉顛簸,四處流浪。仙女峰掌門人見其可憐,又見其天賦極強,便破格收爲徒弟,誰料,葉鴻一心想要尋父,不顧仙女峰掌門人的挽留,離開仙女峰,踏上尋父之路,從此便去了天鳳國。”
“葉鴻生母從未告訴他父親是誰,只給了一塊玉佩,憑着玉佩,葉鴻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在天鳳國帝都尋得生父,他礙於生份低微,怕生父不肯相信,所以參加科考,一舉考中狀元,與當年盛極一時楊家少爺感情甚厚,當年一度名揚天下,天下女子不無爭搶相嫁。”
“那一年,葉鴻特意到風國,取出母親靈位,欲與南宮大人相認,誰料,等他回去的時候,楊家與南宮家,九族皆被抄斬,無一活口,葉鴻憤怒之下,離開天鳳國,發誓此生再不入朝堂,從此化名葉鴻,四處流浪,此次屬下也不知,他爲何會突然進宮當琴師,還在調查中。”
“葉鴻,葉歸?原來當年以一曲傾城之戀名滿天下的葉歸,便是葉鴻,難怪他的琴技這麼高超,只是,那跟蘇沁又有什麼關係呢?”楚宇晨看着窗外的皎潔的明月,喃喃自語。
蘇沁的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而楊家與南宮家大劫,已經過去八年之久,當時的蘇沁還是個孩子吧?她斷然不可能摻與到此事裡。
蘇沁的琴聲與葉鴻的琴聲,爲何又會如此相像呢?
葉鴻師從仙女峰,一身琴技也在那兒所學,仙女峰素來收徒嚴謹,外人更難以踏入,想來,蘇沁不可能去過仙女峰纔對,那蘇沁的琴曲又是跟誰學的?
“繼續查吧,把這些年他的一舉一動都調查出來。”
“是。”水凌險些栽倒,哭笑不得。
若是別人還好查。葉鴻這麼多年來,到處遊浪,走遍天下各國各個城鎮,他如何去調查?又怎麼可能查得完。
蘇貴人啊蘇貴人,你到底是誰?直接跟主子說一聲不就可以了,主子難道還能害您不成?再查下去,他的命都要掛掉了。
“蘇沁的身份還是沒有消息嗎?”
水凌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些日子隨侍在主子身邊,他最怕的就是主子問起蘇貴人的事。
水凌將頭低低埋下,底氣不足的道,“沒……沒有……”
“那易書塵與葉相宜呢?”
“也沒有。”水凌巴不得馬上逃出此地,也不敢再伺候主子了,他根本不敢擡頭去看主子的臉色,這麼長時間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別說他不相信,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們真的盡力了。
“龍騰軍都是廢物嗎?朕給你半個月時間,要是半個月後再查不出蘇沁的身份,你給朕刷一輩子馬桶去。”楚宇晨一記眼刀子狠狠瞪向水凌。
水凌身子一顫,聳拉着臉,欲哭無淚。
半個月時間嗎?他怎麼查?一點空破口都沒有,能找到的突破口也被層層砍斷了。
刷一輩子馬桶?他不要啊……
“給朕查出上次在宮外刺殺朕的那一批殺手,朕要知道他們的所有據點,但凡查出來,給朕剿了它,一個活口都不許剩。還有那神秘阻織,也給朕查出來,有多少殺多少。”
“主……主子……是……是整個楚國一起查嗎?他們的勢力遍佈天……天下……”水凌懦懦的問道。如此一來,便是要大興天下了。
“廢話,通告天下,但凡在我楚國發現他們的任何行蹤,都給朕派出軍隊剿殺了。”
“是。”水凌身子一震,趕緊應道。他算是知道了,這次主子是真的動怒了。
“姓周的既然活得不耐煩了,那麼朕成全他,去,通告下去,隨時準備收網。”楚宇晨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窗櫺,冰冷的眼裡,綻放一抹攝人的殺氣,脣間勾起一抹冷笑。
水凌打了個寒顫,有些後怕的問,“主……主子,那……那不等徹底掌握太后手裡的兵權再動手嗎?”如今太后手上還有十幾萬兵馬,不容小看,且朝中多數人效忠的都是太后,若是……若是一個不好,楚國必將發生一場血的暴亂。
“她們既然敢動朕,又敢動朕的女人,就該想到後果。擺駕賢良宮,朕要去看看朕的賢妃娘娘是如何的賢良淑德。”
水凌抹汗,爲什麼他感覺今晚賢妃定不會好過的?
伸手,還想說些什麼,楚宇晨已然離開,只能懊惱的跟上。他甚至不敢再多說一句,就怕自己也要被調去刷馬桶。
賢良宮。
這裡如同往日一般,無論皇上有沒有駕到,燈火皆是亮如白日。
如今已是二更天,按以前來看,皇上是不可能再來了,可她們依舊不敢擅離職守,就怕賢妃一個不滿,拿她們出氣。
尤其是今日。
今日賢妃娘娘處罰了蘇貴人,原本是一件開心的事兒,可誰料蘇貴人竟然病倒了,還差點倒了一條性命,更重要的是,被軒轅皇子拖到御書房,當衆告訴皇上,賢妃娘娘無理處罰她,朝中幾個大臣皆親眼目睹此事,弄得後宮,朝堂甚至宮外都人人知曉,賢妃也被掛上一個善妒陰毒的罪名。
不就是掃了一天落葉嗎?不就是受了點兒風寒嗎?至於差一點兒丟了小命嗎?蘇貴人分明就是在裝可憐,博同情,也難怪賢妃娘娘會生氣,怒砸賢妃宮。
更讓賢妃娘娘生氣的,想必是皇上得知蘇貴人生病了後,便一直呆在沁香閣守着蘇貴人吧。同樣身爲妃子,娘娘生病,皇上從未守在塌前相伴,她一個小小的貴人憑什麼?
剛剛娘娘的生母更是親自進宮一趟,狠狠訓了一頓娘娘,以娘娘的脾氣,沒有衝到沁香閣把蘇貴人亂棒打死,已經算不是錯的了。
下人們背脊挺直,心裡籠罩着一層陰影,就怕賢妃娘娘會拿她們出氣。每次娘娘生氣時,便會拿她們出氣,讓她們不得不害怕,如今,她們只盼早點兒換班,這樣便能躲過一劫。
屋外靜悄悄的,屋內怒砸的聲音也安靜了,只有宮女們惶恐的收拾着被砸碎的物件,魚貫退出。
突然,一聲拉長的聲音,把賢良宮的衆人都給嚇到了。
“皇上駕到……”
皇……皇上駕到?這麼晚了,皇上怎麼會來的?下人們亂作一團。
賢良宮裡賢妃娘娘也嚇了一跳,怎麼都沒有想到,皇上會這個時候來,更沒想到,皇上這麼長時間沒來看她,今晚這種狀況下會來看她?
皇上莫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吧?
賢妃娘娘着急了,命人趕緊屋子打掃一番,又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臉蛋,也不知道剛剛那一通生氣,有沒有把臉上的妝容給弄花了。
“青兒,你看,本宮穿這身衣裳好看嗎?戴這些髮釵好看嗎?皇上會不會不喜歡?本宮要不要梳妝打扮一下?”賢妃娘娘急了,趕緊整理着身上的宮衣。
青兒一邊幫忙收拾着被摔壞的東西,一邊笑道,“娘娘,您已經非常好看了,皇上一定會被娘娘迷住的,娘娘不用擔心,只要把寢宮收拾好就可以了。”
“對對對,趕緊收拾,別讓皇上看到寢宮亂成這樣。早知道皇上要來,本宮就不砸東西了,青兒,你說,皇上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青兒收拾東西的動作一緊,心裡有一陣陣的不安,臉上卻笑着安慰,“娘娘胡說什麼呢,娘娘是什麼人,蘇貴人又是什麼人,皇上怎麼捨得因爲一個蘇貴人便跟您興師問罪呢?皇上多日沒有來賢良宮,定然是想娘娘了,娘娘快別亂想了。”
聽到青兒的話,賢妃娘娘心下安心了不少,只是依舊很是擔憂。
誰知道皇上對蘇貴人到底是什麼態度?如果不寵愛,爲什麼不把蘇沁送給天鳳國的軒轅皇帝?如此還能得到一座圖安城呢。
還有喬書棋那個賤人,從她來了後,皇上就再也沒有來過她的寢宮,每次都圍着她們三個狐媚子轉,也不知道皇上對喬賤人是個什麼樣的態度,或許又會不會因爲喬賤人來訓斥她的?
賢妃娘娘顧不得多想,整了整衣裳後,率領青兒等幾個婢女,走到院子,恭候楚皇到來。
見那抹明黃的身影由遠及近,賢妃娘娘的心撲通撲通的跳,既是歡喜,又是擔憂,恭敬的行了一個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賢妃依舊沒底,因爲那繡着龍紋祥雲的龍靴,此時就在她面前,可他沒像以前那麼親切的喊她起身,只是居高臨下看着她。
她似乎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迫使感,彷彿被籠罩在一團巨大的陰影裡。
冰冷的眼神掃在她的身上,凍得她全身打了幾個寒顫。
好冷……皇上是在生氣嗎?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皇上這麼晚來看她,不會只是單純的來看她。
“愛妃起身吧。”淡淡的聲音,有着暖暖的笑容,只是笑容有點兒冷。
“愛妃這麼晚了還沒歇息,莫不是在等朕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讓賢妃的不安掃淡了不少,緩緩起身,看向丰神俊朗,美如神仙的楚宇晨,眼裡的愛慕無法掩飾,甜甜欣喜道,“皇上……臣妾自然是在等皇上的,臣妾每天都在等着皇上,就怕皇上後宮佳人太多,把臣妾給忘記了呢,臣妾看到您來了,實在是太開心了,臣妾……臣妾一直以爲皇上不要臣妾了。”賢妃說着說着,擠出了幾滴眼淚,輕輕拭着手絹兒。
看着她做作的模樣,楚宇晨的眼裡,閃過一抹嫌惡,很快一閃而過。笑道,“賢妃待朕那麼好,朕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整個後宮,就屬你最貼心,朕最愛的妃子也只有賢妃一個,快別哭了,哭得朕心都疼了。”
賢妃娘娘大喜,綻泣爲笑,“那皇上不怪臣妾嗎?臣妾不是有意要處罰喬美人與蘇貴人的,臣妾只是……”
“朕知道,賢妃貴爲四妃,妃嬪做錯了,自然是要懲罰的,朕不怪你。”不等賢妃娘娘說完,楚宇晨便打斷她的話,淡淡的說着,腳步卻往寢宮走去。沒有人看得到,他的眼裡掩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殺氣。
“真的?”賢妃一顆心徹底放下,趕緊跟上楚宇晨,想挽起他的胳膊一起進入,想到他不喜歡女人靠近,便也只能作罷,心裡盤算着,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皇上離開了,她必須要把清白身子給了皇上,好爲皇上生下龍子,榮登後位,將來母儀天下。
“賢妃,你進宮多少年了?”楚宇晨淡淡掃了一眼寢宮,便也能看得出來,這裡的花瓶,茶具,各種古玩珍玉都消失一空,是被賢妃給砸掉的,不過他冷笑一聲,並未提出。
“皇上,臣妾進宮已經四年了。”四年了,皇上都還沒碰過她,誰能相信,她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四年啊,四年不短了。”楚宇晨淡淡的說着,讓賢妃娘娘有些摸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能故意松下半邊肩帶,挑逗性的媚笑一聲,“皇上,今晚您便不走了,在臣妾寢宮裡歇息好嗎?”
“好啊,朕不僅要歇在愛妃的寢宮,今晚還要好好品嚐品嚐愛妃的味道。”楚宇晨眼神清冷一片,戲謔地看着賢妃娘娘半露的素胸,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賢妃聞言,臉色刷的一下紅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着,欣喜若狂。
皇上……皇上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皇上今晚終於要寵幸她了?
------題外話------
親愛的們,領養榜只能榜養一個哦,你們想好了要哪個再留言。神馬我要這個可以,那個也可以,這樣都不算數哦,全部歸零,嘿嘿,所以親愛的們要哪隻,重新留言一下!今天是第二天了哈,還有一天的時間。
你們喜歡哪隻的,趕緊抱回家吧,看要小皮鞭招待,還是要細心呵護溫柔的都可以噠,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