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賀夢麟睡得不是很踏實,感覺自己做了很多夢,最終不知道是因爲夢到了什麼忽然一個機靈醒了過來。
她睜着眼睛,感覺身後出了汗,卻無比清醒。黑暗中天花板上有一盞簡單的吊燈,擺設極少的空當房間,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更顯屋中寂靜。
賀夢麟側過臉看到近在咫尺的陳淵,他的睡顏與平時沉穩的他一樣安靜,看不出夢中起伏的情緒,睡姿也極歸整,只是手臂將她環抱,垂在她的側肩。賀夢麟怔怔的看了他一小會,額頭抵上陳淵的胸膛,她輕挪身體儘量再靠近他一點,用力抱了抱他。
原來他並不是完美到無懈可擊的神
。
或許他並不介意那些勝敗,不介意浮名虛榮,可是因爲他年輕的衝動畢竟導致了老師簡安林爲他而死。就算是爲了老師的遺願,他也不能說出自己的過去,從此也再不允許自己失敗。
“怎麼了。”
賀夢麟一怔,沒想到貌似熟睡的陳淵會忽然開口。她擡起頭,剛好看到他輕輕眨動着睫毛注視着自己,那樣的目光並無半點惺忪,好似他從未睡着。
賀夢麟沒說話,側臉貼着他,放在他背後的手收緊了一點。
她感到陳淵極輕的嘆息。
“這件事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他輕撫着賀夢麟的頭髮,聲音低低的,“自那一天起,我就不再爲自己。老師希望我成爲什麼樣子,我就必須要成爲什麼樣子。”
賀夢麟用力的點了點頭,她只希望陳淵把話說下去,有時候話藏的太久就不再需要安慰,理解向來無聲。
陳淵抱緊她,目光看向黑暗的某處,有些迷離,“說起來,到底是我害死了老師,是我對不起胡楊。”
“別這麼說……”賀夢麟用側臉蹭了他一下,雖然簡安林的死的確與陳淵脫不了關係,但他卻沒有必要將全部的懊悔揹負,畢竟,他的老師選擇爲他而死,也必定希望活下去的他能夠好好的。
“老師的意思,我都懂。”陳淵單手托起賀夢麟的臉,極認真的看着她,聲音低沉平緩,好似大提琴的夜曲,“我只是讓你明白,胡楊這個人對我很重要。如果那日真正的胡楊在趙魯南的手上,我確實會冒着極大地風險去救她,因爲我欠她。但我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你,卻是因爲我愛你。”
賀夢麟看着他說完,抱着他肩背的手臂猛一用力,整個人向上一動,吻住了陳淵此刻微涼的脣。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般的接觸,陳淵卻看着她笑了,深邃的眼睛裡帶着一點寵溺的神采。
“再睡一會,天就快亮了。”他低聲在賀夢麟耳際輕輕的說,“我都在這裡。”
凌晨四點,董青梨的辦公室裡檯燈還開着
。
“上校。”鄔琳將紅茶端進來,輕聲喊了一聲伏案看文件的董青梨。
“嗯。”董青梨頭也不擡,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將杯子順手放在材料旁邊。
胎質極細膩的描金線白瓷杯輕落在桌上,發出一點清脆的響動。
鄔琳看着杯子,的確是極好的杯子。再看執杯的手,白皙纖長的手。
“上校,請您休息一下。”鄔琳恭敬卻有些低沉的說。
董青梨聽出她語氣裡的不忍,擡頭竟然笑了。
“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戰事到這個地步,恐怕熬夜都是家常便飯。”董青梨看着她,燈光下,她的眼圈有些黑,連臉色都白的泛着一點青,“上次在‘三星聯盟’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擊,都沒能得手收復懸浮要塞,可見趙魯南這一次是不見母源不罷休了。”
“要麼拿到母源,要麼死,‘三星聯盟’從來不作第三種打算。”鄔琳說到此處,語氣生硬很多,而後她才低下頭,聲音又恢復了柔和,“非常時候,您也應當用非常手段,眼下桑棋的死是一個契機。”
“是這樣。”董青梨的目光望着天花板,有些散,喃喃的聲音像是自語,“終究是要走這一步險棋了。”
鄔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
“你覺得我實行計劃太晚。”董青梨再次拿起茶杯輕描淡寫的說,“並不是,他在感情的處理上的確讓我很憂慮……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唯有按計劃進行。”
“那麼您還在擔憂什麼?”鄔琳追問了一句。
董青梨將鼻樑上的銀邊眼鏡取下來,閉目輕揉着眉心道:“我並不想看到太多犧牲。”
鄔琳臉上露出決絕的神色,嚴肅道:“如果需要犧牲性命的話,我絕對不會拒絕。”
董青梨笑了,“也是,作爲機甲戰士,我想每一個人都應當有比你更堅定的信念
。鄔琳,你很好,我很欣慰,但還不需要。”
鄔琳低下頭,“是,我逾越了,抱歉上校。”
“沒什麼。明天下一個文件,林銳失職致使桑棋意外死亡,我方受到重大損失,禁閉三日,開除軍籍,強行退伍。”
鄔琳微一點頭,關門出去了。
董青梨靠坐在寬大舒適的椅子上,美麗的手把玩着瓷杯,她的確很疲憊,疲憊到有點失神,卻最終無聲的笑了。
林銳的處理通知在機甲戰士之間產生了巨大的震動,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
“我簡直不敢相信。”蕭小純無比失落坐在沙發上,愁容滿面嘟着嘴,看起來極失望,“怎麼會有那麼重的處罰,上校平時不是那麼偏愛他麼。”
蕭小純此刻情緒低落,因爲林銳的事情她連賀夢麟昨晚未歸的八卦都懶得扒了。
“說起來,不至於開除軍機這樣嚴重。”賀夢麟嘆口氣,她一早得到這個通知的時候,心裡也覺得很沉重。
雖然早就知道林銳這一次遇到了大麻煩不過也不曾想竟然到了開出軍籍的地步。要知道這是抹殺一個軍人最大榮耀的處罰,幾乎否定了他所有的軍旅生涯,受到這樣的處分通常都是終生恥辱。
“林銳就算有過,念在他那麼多戰功的情面上,上校也不能那麼絕情啊。”蕭小純搖着頭,一副難以置信又想不通的樣子。
事實上桑棋之死的確給基地帶來了很大的損失,一天不能夠將核心間諜逮捕,基地就會一天不得安寧。若是換做旁人,因爲這個錯誤開除軍籍,這樣的處罰確並沒有問題,可是換做是戰功顯赫又常年受到器重的林銳,大家就難以接受了。
“現在正是用人是時候,戰事吃緊,後方不寧,上校的做法確實太過嚴厲。”賀夢麟說完擡頭看了一眼立在窗邊的姚染。
她從得知這個消息後便保持着孤立的站姿,站在窗口,望着遠處出神,直到現在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阿染。”
蕭小純蹙眉叫了她一聲,姚染沒有應
。
賀夢麟走到她身邊道:“林銳出了這事,你要不要見他一面?還是我們一起聯名請求上校對他減輕處罰?”
姚染回過頭神色如常,她看着賀夢麟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笑,“我爲什麼要見他?我們爲什麼要給他求情?他自己犯下的錯誤本應當受到懲罰。”
“但是這懲罰太重了!”蕭小純不想姚染的話說的如此絕情,當即就有些惱火。
“換做是別人,也是這樣,唯獨在他身上你們覺得處罰太重?”姚染的口氣絲毫沒有退讓,還有些涼涼的諷刺意味。
“你不想辦法幫他就算了,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林銳對你怎樣,你自己摸摸良心。”蕭小純性子直,這一次真的生氣了。
“他對我怎麼了,那時候他……”姚染也莫名的變得激動起來,只是話還沒說完鄔琳就禮貌性的敲了敲開着的門走了進來。
“鄔秘書。”本想勸阻姚染和蕭小純爭吵的賀夢麟先對鄔琳打了招呼。
鄔琳微笑點頭,“上校的命令,姚染接替林銳,立刻到四號停靠倉與機甲‘銀翼’進行試通感。”
她話說的輕緩溫和,本又是極有城府和分寸的人,對於剛纔進門時聽到的爭吵隻字未提。
“是。”姚染說完立刻就出了門。
蕭小純看在眼裡更是怒火中燒,要不是賀夢麟拉着,她恨不得衝過去跟姚染再理論理論。
“另外,”鄔琳朝賀夢麟笑了笑,“大夢,你和白杏,黃薇以及一隊的陳淵、姬靜宇,明天一起乘坐航天飛機前往‘黃金之城’太空要塞。”
蕭小純微怔,半天才道:“那我呢?”
“應該是留守基地吧,畢竟這裡也需要機甲守備。”鄔琳說完,微一鞠躬便轉身離開了。
見鄔琳出門蕭小純憋屈的一拍桌子,“氣死我了!”
賀夢麟上前勸道:“阿染和林銳自己的事情,你別抱不平了,她應該心裡有數
。”
蕭小純蹙着眉不屑道:“她是個白眼狼就算了,上校還不許我出戰!”
“上校……總是有道理的吧。”賀夢麟想了想,長出一口氣。
蕭小純坐在山發上沉默了一會,仰頭問賀夢麟,“你和陳淵在一起了吧。”
賀夢麟一愣,沒想到她的話題如此跳躍又說到了陳淵身上,半天沒反應過來。
“愣什麼神啊。”蕭小純看着賀夢麟傻呆呆的站着,繃着的俊俏小臉忽然笑了,“昨天你在他那裡吧?哎呀咱們這關係沒什麼難爲情的。”
賀夢麟想了想,覺得喜歡陳淵確實不是難爲情的事情,雖然臉紅了,但還是點點頭道:“我喜歡他。”
“他也喜歡你吧?”蕭小純的眼睛裡又閃出了探究的光彩。
“喜歡。”賀夢麟想起陳淵昨晚跟她說過的話,篤定的笑了。
蕭小純單手撐着額頭看她笑的很清朗,語氣裡有些感嘆有些羨慕,“好呢,真好。等這一次的戰事結束,徹底打敗那些噁心的侵略者,你們就在一起吧,嫁給他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賀夢麟看着她,心底忽然略有傷感,蕭小純應該是真的羨慕她,可惜她曾經的愛人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要是我的話,我還真的很盼望……”蕭小純失神說到一半,忽然不說了,看着賀夢麟笑起來,“那你們明天一路順風,注意安全,要好好的,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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