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雲曦點了點頭,說道,“今天一早,我娘跟我哥去謝府送禮,我站在府門前送他們。這時,段輕塵的馬車從我家門前經過。
有一卷畫軸正好掉在我家門前。我好奇便撿了起來。
段輕塵這時走來說,畫上的人是他的未婚妻,還說未婚妻去了很遠的地方,段奕,你聽說過他的未婚妻嗎?”
段奕的眉尖微微動了動。
但很快,他微笑着伸手撫着她的臉頰,說道,“別人有沒有未婚妻,和咱們有什麼關係?不要多想,你只需要在家裡好好的待着,等皇上那兒的聖旨下來,本王就將你娶進府裡來。”
雲曦低着頭,神色有些隱憂,“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怪怪的。我是不是有其她的姐妹,而我不知道?”
“你沒有其他的姐妹,但,這事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沒有血親關係長得像的人大有人在,比如你的舅舅同我,不是很像嗎?”段奕安慰她輕聲說道。
“是嗎?”雲曦擡頭看他,他的目光中是滿滿是溫柔與包容。
的確,段奕同她的舅舅端木斐長得太像了,舅舅簡直是若干年後的段奕。
“當然。”他溫聲說道。
她凝眉想了想,也許有這種可能。
段奕伸手撫向她的眉尖,笑道,“再愁下去,額頭上就會長出皺紋了,本王可不想娶一個嬤嬤回來。”
雲曦馬上挑眉,脣角一撇,“段奕你敢嘲笑我變老變醜了?”
“沒有。”段奕伸手將她環在懷裡,脣角眼角都噙着笑意。
幾句調笑的話後,她臉上的隱憂已不見了,依舊是見一事忘一事。
又想起她小時候也是這般模樣,越發覺得有趣。
“還沒有?笑得賊兮兮的!”她跳起來去揪他的衣衫,忽然又想起這次來的目的。
段奕一直藏着掖着不給她看傷,她才偷偷爬牆進王府。
雲曦伸手過去雙手猛的一扯。
段奕沒想到她如此大力,外衫與裡衫一併都被她扯開了。
他慌忙伸手去護,揶揄笑道,“曦曦,洞房的日子還沒有到,你就迫不及待了?”
胡說什麼呢?
雲曦斜睨了他一眼,“快脫了給我看看!”
“不脫。”
“脫了!”
“好,脫了——,身子骨長圓潤了?這兒肉太少,一隻手掌還不夠捏捏呢,腰還是這麼細,沒見長肉,這兒骨頭都出來了,捏着手疼。”
“段奕,你脫我衣衫做什麼?你……你……你摸哪呢!快放手!啊——,疼——”
屋子裡,乒乒砰砰聲音不斷。女子一聲尖叫後,沒聲兒了。
周嬤嬤與朱嬸將僕人們趕走後,兩人在門外攏着袖子閒聊。
“周姐姐,你說屋子裡,王爺跟曦小姐這是好事成了沒有?後面沒聲兒呢?”朱嬸將耳朵貼在門上費力地聽着。
王爺的屋子又大,從裡間傳到外面,聲音太小。
周嬤嬤一張胖臉緊貼在門上都擠得沒了形。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我聽見曦小姐在喊,脫她衣衫了,又喊疼了,這八成是事兒成了。
太后吩咐我在王爺的屋裡點了合歡散。而且……還是大劑量的。兩人待上一柱香的時間,不成也得成。”
朱嬸望天嘆息一聲,“皇上的聖旨一直不下來,王爺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娶曦小姐,太后也是急了。”
周嬤嬤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說道,“誰說不是呢,但咱王爺又是個冷水壺,曦小姐都來了好幾回了,就沒見他將事情辦了。”
朱嬸上前拉着她往外走,笑道,“這回太后就放心了,我回廚房裡燉雞去。”
周嬤嬤也喜道,“兩隻,兩隻,一隻不夠!”
“那是當然了。”兩個嬤嬤歡喜的走了。
段奕書房的裡間裡。
雲曦半光着身子坐在地上,伸手捂着腳指頭,擰着眉毛疼得淚花都出來了。
“看看你,踢東西也不看着踢,你踢那爐子做什麼?這可是銅爐。三十多斤重呢!”
段奕埋怨的說着她,也坐在地上,給她包着腳指頭上的傷。
“段奕,這夏天都快到了,你屋裡還生什麼爐子?我熱得汗都快出來。”
雲曦將頭髮挽了起來,反正衣衫被他扯破,乾脆脫了,只穿了一身褻衣坐在地上,拿着一本書扇着風。
段奕也是面色泛紅,額間溢出汗來。
他朝雲曦看去,只見她胳膊腿都裸露着,胸前只裹着一件桃色肚兜。
因爲隔得近,他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女兒香。
一張小臉更是熱得如早春的桃花瓣,白裡泛着粉紅,兩眼水瑩瑩,脣色櫻紅,整個人如一盤誘人的可口菜餚。
他喉間一陣發乾,飛快地包好了她腳指頭的傷,合上藥箱就走開了。
雲曦也一直盯着段奕在看,只覺得他今日看着比以往都要俊朗。
眉宇間藏着英氣,墨色劍眉微微斜飛,狹長鳳眸灼灼生輝,一線櫻色脣瓣,不知是不是被她吻過的原因,比前幾日更紅潤。
她不由得伸舌添了添自己的脣,從地上爬起來就朝他走過去。
段奕放好藥箱子,才一轉身,便見她的兩隻胳膊如蛇一樣的攀上他的脖子,仰頭看着他,兩眼迷濛,脣瓣豔紅。
他正要低頭吻下,不經意看到被雲曦踢翻的香爐裡滾出的香料塊。
然後,他的眉尖微微一皺,推開雲曦去看香爐。
雲曦被他大力地推開只覺得頭重腳輕,身子往地上一倒。
段奕只得轉身回來扶她。
“段奕,你跑什麼?”她惡狠狠的抓着他。
他擡腳將香料塊踩熄滅了,然後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揶揄笑着說道,“曦曦想洞房嗎?”
雲曦微怔,“那個……其實……”心中有無數頭小鹿在奔跑,一張小臉更是紅得如煮紅的蝦。
“曦曦知道怎樣洞房嗎?”他的聲音微啞,但臉上卻是笑意濃濃。
雲曦身子一僵,怎樣的?貌似……,她要不要先去問問娘?
要是鬧了笑話,會不會被段奕笑一輩子?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窘在當地。
趁着她發怔的當頭,段奕將她攔腰抱起,走進一側的淨房裡。
淨房的大浴桶裡裝着滿滿的涼水,段奕掬了一捧涼水抹在她的臉上。
雲曦凍得一個機靈清醒過來。
她發現身上有些涼,低頭看去,身上就只有巴掌大的布遮着,當下就冷了臉,“段奕,這是怎麼回事?”
段奕拿來乾布巾給她擦臉,脣角噙着笑,“我只脫了你的外衣,後面的可是你自己脫的。嗯,還有我的衣衫也是你脫的。”
“有……有嗎?”雲曦的頭有些暈,貌似,好像,她這麼幹過。
她有這麼猴急嗎?
段奕的衣衫都被她扯破了。
“曦曦。”他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雖然我們身邊的人是一番好意,但皇上一直壓着聖旨不發,你便上不了段氏的宗祠族譜。
我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而我不想你沒有名份。
還有,我更不想草率的與你洞房。我們的洞房夜應是大婚的晚上,有豔紅的喜字,有所有人的祝福。你鳳冠霞帔出閣,我十里紅妝相迎。”
“段奕……”她擡眸看向他。
段奕捧着她的臉深深的吻下。“等我……”
……
書房的門兩個多時辰後纔開。
“王爺。”周嬤嬤與太后的大嬤嬤瑞嬤嬤領着兩個太監候在門外,兩人都是一臉的喜色。
段奕往她們身後看去,一大桶水放在地上,正冒着熱氣。
兩個人,只有一桶水?
他微微挑眉,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擡進去吧。”
放好水,兩個嬤嬤帶着兩個太監飛快的跑掉了。
着在屏風後的雲曦叫了三聲周嬤嬤都沒人理她。
“不是有我在嗎?要嬤嬤做什麼?”段奕走進來將她抱進淨房。
“你放我下來,我能走路。你受着傷呢。”雲曦伸手推他。
“哪裡有什麼傷?瞎操心。”段奕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放進浴桶裡。“還有,這幾天,都只能這麼抱着你出門。”
雲曦挑眉,“爲什麼?”
段奕幫她挽着頭髮,以免被水浸溼,“哄太后開心,還有,你腳上有傷。”
“僅僅破了點皮,又不妨礙走路,哪裡就嬌氣了?但,這和哄太后開心有什麼關係?”雲曦不解地問道。
段奕俯身下來在她耳畔說道,“她在我臥房裡放了合歡散,以爲我們圓房了。”
雲曦:“……”
藥劑量有些大,雲曦沐浴後依舊昏昏入睡。
段奕將她從浴桶裡拎出來時,她也只撩了一下眼皮,仿若貓兒一般又耷拉下了腦袋,窩在他懷裡。
他咕咕笑起來,“你這般睡着,趁機和你圓房了你也不知道。”
“你敢說話不算話?你說過要十里紅妝相迎,要我霞妝鳳帔出嫁。”雲曦伸手擰着他的腰間肉。
只是她手上無力,段奕只覺得如撓癢一般。
雲曦睜開眼來。
剛纔她是腦中迷糊才揪起段奕不放,後知後覺發現,她過火了,要是她把段奕吃了,估計以後,他會一直笑她。
“記性倒是不差,記得晚上不要滾到我的懷裡。”段奕將她放在牀上,揚眉笑道。
布巾散開,露出她玉色肌膚。
她比去年時長得豐盈了不少,腰姿更纖細,一雙玉兔兒更挺然。
豔色的牀,襯得如玉瓷兒一樣的她,妖嬈極致。
段奕一時怔住了。
映象中,她一直是九歲半時調皮的小丫頭。
他沒想到,長大的她竟是這般極致的美,世間獨一無二的美。
雲曦正在睏乏着,沒去留意他的神色。
她翻了個身,扯過被子往身上一裹,滾到牀裡側去睡了,口裡還含含糊糊地說道,“記得晚上睡小榻,別來錯了地方。”
段奕將她的頭髮攏在被子外面。
他隔着被子摟着她,低低啞啞地說道,“終於等到你長大了。”
雲曦已經睡着了。
……
瑞嬤嬤一路小跑,在廚房裡找到了德慈太后。
她歡喜地說道,“太后,成了,成了,藥起作用了。”
德慈正忙着吩咐朱嬸等人備晚飯,又命人取來了老參命朱嬸放在雞湯裡一起燉着。
“文火熬着,到了晚飯時正好可以喝湯了。”
然後,她拉過瑞嬤嬤走到廚房的外面,小聲地問道,“可真的瞧見他們圓房了?”
瑞嬤嬤一臉喜色,笑道,“錯不了,太后,屋裡亂成一團,牀上都亂了,老奴帶着人擡洗浴水進去時,王爺還將人全趕了出來,他自己給曦小姐洗浴呢。”
“哦?他還是個貼心的人,那丫頭,不會嫌棄他了吧?”
“太后多心了,看起來,曦小姐同王爺關係很好呢。”
兩人邊說邊笑。
“只是……”德慈太后的神色忽然變得憂慮起來,“皇上的聖旨一下不下來,可怎麼辦?這孩子不是沒名份嗎?”
瑞嬤嬤安慰她道,“自有王爺操心呢,太后您就不要多想了。咱們又幫不上忙。”
德慈馬上說道,“誰說幫不上忙?你現在去一趟宮裡,命尚衣局的人多裁幾套衣衫給她!用王爺的名義。”
瑞嬤嬤眉眼一亮,喜道,“是,老奴這就進宮去。”
段奕換了身衣衫走出書房,關了門,快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的正廳裡,青一正候着。
“主子。”
段奕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皇上似乎不太着急啊。”
青一眨了眨眼,“主子的意思是……”
“吩咐下去,鬧得他心驚一場!”
“是!皇上想將主子一直困在那兒,實在太卑鄙了!”
……
雲曦睡了一會兒,發現屋中就只有她一人,而段奕不在。
她揉揉發暈的頭推被起牀,又在段奕的衣櫃中找出了一套女衫穿了。
依舊沒有走正門,而是來到側門附近的圍牆處,暗衛馬上跳了出來,“曦小姐,王爺吩咐了,你不能隨便出府。”
雲曦眨了眨眼,笑道,“我不出府,我只是……隨便走走,隨便走走。”然後,她一指暗衛的後面,“王爺來了。”
暗衛馬上回頭,雲曦拿出藏在身後的棍子用力朝他一劈,暗衛便倒在了地上。
她拍了拍手,嘆口氣說道,“本小姐不做金絲雀,不能事事由你們王爺操心着做完。所以對不起啦,待我事情辦好,一定給你多發賞錢。”
她腳尖在牆院上一點,輕快的跳出了院牆。
外面的青二與青衣早已離開了。
她悄悄走到街上買了一匹馬,快馬加鞭趕到了城外的臥龍山。
趙勝見她忽然來了,有些訝然,“大當家,您咋來了?”
不做山匪的趙勝又胖了不少,肚子看上去跟一個懷了六個月的孕婦差不多大了。
“讓你減減肥。”雲曦往他的大肚子瞥了一眼。
李安哈哈大笑起來,“表哥,我就說你整日除了吃啥事也不幹,一定肥得惹得厭惡,果然,哈哈哈,曦小姐嫌棄你了!”
趙勝怒目:“……”
他的胖不是吃的,是睡的好不?寨子裡得了二十萬兩銀子,不愁吃穿,可不就胖了?
雲曦笑了笑,說道,“趙大哥,這次我來,便是有差事找你們辦。”
兩人馬上來了精神,摸拳搓掌笑道,“大當家,什麼事?”
“繼續做山匪。最好是鬧得城外雞犬不寧。”雲曦狡黠一笑。
趙勝與李安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的詫異,“大當家,你說,怎麼做?”
雲曦從袖中取了一張紙鋪在二人面前,“照上面的樣式,馬上裁衣三十套,然後,跟我下山搶劫!只搶人,不搶錢!”
兩人看了一眼那張紙,頓時吸了一口涼氣,“大當家,這……”
“放心,不會有事的。”
趙勝與李安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是。”
……
段奕來到書房,屋中已不見雲曦的身影,只留了一張紙條,“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
他微微擰眉,揉碎了紙條。
只去去就回就好了,又不聽話的跑掉。
他在府裡走了一圈,發現院牆邊倒着一個暈過去地暗衛,臉色更加鬱黑。
……
臥龍山。
隱在樹叢間一身紅衣的趙勝戰戰兢兢地對雲曦說道,“老大,咱們可是冒牌的,萬一真的主出現了怎麼辦?前兩次搶人是運氣好,遇到兩個商人,這回要是真的紅衣門的人來了呢?”
“沒有真的!出現的都是假的。”雲曦面色不驚。
臨近黃昏時,山道上又來了一羣人。
五六個挑着行禮的僕人,中間有一頂轎子晃晃悠悠的走着,最前面是個騎馬的斗笠人。
雲曦手一揮,“搶了那轎子,別的人不管。”
“是!”趙勝應道。
他欲哭無淚。
他真的不想當山匪,以前乾的也是假的,這回冒充紅衣門,那可是一直被通緝的對象啊。
但,老大下了命令,又不敢不從。
一衆人衝下山坡來。
雲曦往臉上蒙了塊紅綢布也跟着下了山。
幾個僕人嚇得尖叫起來,“紅衣門的人來了,快跑啊!”幾個僕人丟了行禮一路往城中逃去。
趙勝等人去搶轎子。
只聽一個聲音說道,“不用搶,那轎子是空的。爺等的就是你們!”
雲曦一驚,馬上扭頭朝馬上那人看去。
心道糟糕,他怎麼來了?這世道可太小了。做個賊也能遇到熟人。
她閃身往後退,但還是慢了一步,馬上的人腳尖在馬背上一點,伸手一撈便將她捉住了。
反手鉗着她的雙手,將她的臉湊近他。
“蒙了面就以爲爺不認識你了?段奕家裡窮得沒銀子了嗎?要靠你打劫來貼補家用?
那你還嫁給他做什麼?還是日子過得太無聊?再玩刺激的?”那人微微勾起脣角,揶揄一笑。
因爲雙手鉗着她的雙手,他便俯下身用牙齒咬掉了她臉上的蒙面巾。
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她趕緊將身子往後退。
“顧非墨,怎麼會是你?”她驚訝的看着他。
“怎麼就不是我了?我不止一次說過,技藝不精亂惹事會喪命的,你爲什麼不聽?纔出手幾招便被我捉住了,居然還想着打劫?”他依舊諷笑道。
“老大!”趙勝幾人見她被捉,紛紛提刀來相救。
“都退後,你們打不過他的。”雲曦嘆了口氣。
“可是大當家……”
“大當家?”顧非墨挑眉一笑,“謝雲曦,你究竟有幾個身份?居然還是土匪頭子?我想入夥,還收不收人?做小嘍囉也行。”
趙勝與李安同時怔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情況?
顧非墨的神色忽然一凜,對衆人喝道,“不想死的話,全部都藏起來!最好滾回你們的寨子裡去!”
趙勝看向雲曦。
雲曦點了點頭,“藏起來吧。有不少人騎馬朝這裡來了。”
趙勝的神色也是一變,朝衆人一揮手,雙龍寨的人全都快速的往臥龍山而去。
顧非墨鬆開了雲曦的手,飛快地去脫她的一身紅衣。
雲曦伸手去護,怒道,“顧非墨,你想幹什麼?”
“不想死就快點脫掉!”他低喝一聲。
然後飛快地扯掉了她的一身紅衣,脫了他的一身墨色披風裹在她的身上。
又撕了一塊布條蒙在她的臉上。將紅衣捲包了兩下塞進自己背後的行囊裡。
不多時,幾十個騎馬的黑衣男子到了他們的近前。
當先一人着一身月牙白長衫,披着墨色披風,神色冷俊。
雲曦袖中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隔得如此近,她卻不能一刀宰了他。
南宮辰,南宮辰,他改了一副容貌,她知道是他,這氣息,錯不了!
她低下頭,不再看他。
顧非墨馬上將她的胳膊摟緊,再看向南宮辰便是一臉的諷笑。
南宮辰看了一眼雲曦後對顧非墨道,“原來是顧公子,顧公子這是要出城嗎?”
“本公子去哪兒,連家父家母都不操心,唯一操心本公子的是一條大黑狗,它一直追着本公子跑了許久。
大約擔心本公子將他甩了,沒狗糧吃會餓死。琸公子,你又操心本公子什麼呢?”顧非墨揚眉,聲音淡淡。
話裡含針在辱罵,南宮辰的臉色迅即一變。
“你們有沒有看到紅衣門的人?山民們在傳言,說這一帶有紅衣門的人出沒。”
顧非墨的眼皮撩了撩,嗤笑一聲,“琸公子簡直是在睜眼說瞎話,像本公子這等玉樹臨風京中第一美男遇到紅衣門的人,早被對方抓了去,但如今琸公子見到完好的本公子在此,可見這裡沒有紅衣門的人出沒。”
南宮辰忍着一肚子的火,打馬正要離去,猛然又發現坐在顧非墨馬前的蒙面女子。
女子剛纔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一指雲曦,“顧公子,這位是誰?”
“和你有關嗎?這是本公子的未婚妻。”
南宮辰有些訝然,“不曾聽說顧公子有未婚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顧非墨忽然呵呵一聲冷笑,“琸公子,本公子好像跟你不熟悉吧,什麼時候取媳婦,與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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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辰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了兩個字,“告辭!”
顧非墨下巴一擡,淡淡說道,“不送!”
南宮辰手一揮,帶着幾十人浩浩蕩蕩的朝城裡而去。
一羣人走後,雲曦馬上從顧非墨的馬上跳下來。
她扯掉身上的披風扔給他,將手一伸,“我的衣服還我!”
顧非墨脣角一撇,從背囊裡取出她的外衫扔給她。
“當然還你,不然啊,段奕那廝還不得將我顧府的墨園再次掀個底朝天?”
雲曦穿好外衫,挑眉問道,“他掀過你的墨園?”
顧非墨哼了一聲不說話。
雲曦望向漸漸西沉的太陽說道,“剛纔多謝你,我得走了。”
“你想見死不救?”顧非墨打馬過來跟上她的腳步。
雲曦回頭,眨了眨眼問道,“難道南宮辰想殺你?”
“他有那個本事嗎?”顧非墨輕嗤一聲,他指了指西邊天際所剩不多的夕陽餘暉說道,“現在回城,只怕已經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了,我幫你解了圍,你不收留我一晚?想我被野獸吃掉?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雲曦低頭默了片刻,“跟我走吧!”
趙勝一行人已先一步回了臥龍山,見雲曦將那個他們打劫過的人帶回山上,驚得個個睜大雙眼,“老大,他是外人,怎麼也帶到山上了?”而且這人還好凶。
“外人嗎?”顧非墨齜着牙,伸手一拎將趙勝拎離地面。
趙勝如今胖得沒有二百五也有二百三十斤,顧非墨只單手便拎起,一衆人嚇得臉色都白了,紛紛跑開,再不敢招惹他。
趙勝嚇得都要哭了,就說了,就說了,大當家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還是趕緊躲起來吧。
雲曦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沒什麼表情的走開了。
顧非墨伸手一撈將趙勝又抓了回來。
“公子,您吩咐。”趙勝很想哭,他今年一定沒有燒好香,打個劫還能打個祖宗回來。
顧非墨望向雲曦離開的地方,拍了拍趙勝的肩頭說道,“你們老大住哪處院落?我要住她隔壁,否則——”
他臉色一沉,又將趙勝提離了地面。
“沒……沒問題,她住後山一個獨立的小院,有兩間屋子,有一間空着的原先是她大哥楓公子住着。”
“楓公子?”顧非墨忽然笑了,伸手拍拍趙勝的肉臉說道,“所以說是一家人嘛,楓公子是本公子的師兄,住你們大當家隔壁,理所應當,對不?”
“對對對。”趙勝連連說道。
說不對會不會被打死?你又不是她親哥啊,楓公子知道也不會饒了他們。
算了,過了這一關再說,大當家對不住了,你就犧牲一點色相吧。
月色太亮,從窗外照進屋裡一地雪銀,刺目得讓雲曦怎麼也睡不着。
她正合衣躺在牀上,數着一條魚兩條魚……三百六十一條魚,忽然聽到隔壁屋子裡有聲響。
她眉尖一擰,誰這麼大膽敢住在她的隔壁?
她冷着臉擡腳將隔壁屋子的門踢開了。
屋裡的男子正在脫衣,赤着上身,月光照在身上閃着瑩瑩的光,眉目如畫,一臉的驚訝,但也微微帶着驚喜。
雲曦怔在當地。
顧非墨也一時怔住了。
她轉身便走,顧非墨大步追來。
“顧非墨!”她忽然說道,沒有轉身,“你若再跟上來,我便不認識你。你我君子之交應淡如水知道不?”
顧非墨默了默,扯脣冷笑道,“誰要跟着你了?我是去關門,難不成你會替我關門?這門的插軒可在裡面,你想好心也幫不了忙。”
雲曦眼睫閃了閃,沒再說話,很快回了自己的屋子裡上牀睡下了,睜着眼數到五千多條魚才睡去。
顧非墨披了件外衣,坐在院子裡擡頭看着月亮,一直到月兒西沉。
……
東平侯的二公子安昌隨以以龍寨的人回了京中後,跟着醉仙樓的名號一起名聲大漲。
他也由曾經的夫子舉薦到了翰林院做編修。
雖然安夫人還是沒有同意他回東平侯府,但比剛出府時,過的日子寬裕多了。
他買了一座小院,自力更生的過着日子。
鄰近二更天的時辰了,院中忽然來了幾人。
他驚訝着丟棄書本推門來到院中。
來人一身玄色斗篷,遮着面孔,不知是誰。
但跟着斗篷人身邊的一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青一嘿嘿一笑,“昌公子,好久不見。”
“你……你們……你們想幹什麼?”安昌神色有些緊張,他記得清清楚楚,奕親王身邊的這個婪寵拳頭着實厲害,打得他鼻子痛了許多天。
斗篷人忽然說道,“進屋說話吧,昌公子!”
安昌一下子睜大了雙眼,“奕……奕……”
青一捂着他的嘴巴,沉聲說道,“都說了進屋再說。”
真是個書呆子,大半夜的他一聲尖叫,好麼,左鄰右舍都聽見了,王爺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安昌被青一與青峰拖進了屋子。
段奕隨後跟着走了進去。
安昌喘了口氣對段奕行了一禮,問道,“王爺半夜三更來小臣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段奕上下看了他一眼,說道,“曦小姐曾經救過你,還給了你不少幫助,你是不是到了該報恩的時候了?”
安昌直起身子來,冷聲說道,“王爺,昌要報恩,也只能報曦小姐的恩,也不是王爺來過問。”
這書呆子,青一朝安昌直翻白眼。
段奕也不惱恨,繼續說道,“因爲本王已請旨,求娶曦小姐。所以,本王與她,你可以當一家人看待了。”
安昌一臉的驚訝,“你……你要娶她?”
“沒錯。”段奕點頭。
安昌低下頭,嘆了口氣,“她當得你娶她,我配不上。”
當然配不上了,書呆子,青一繼續翻白眼。
段奕又道,“可是本王卻無法回京。昌公子難道不幫上一幫曦小姐,讓本王回京好迎娶她?”
安昌搖搖頭,“王爺說笑了,昌只是個翰林編修,手裡沒什麼權,怎麼幫王爺?”
段奕擡腳緩緩地踱着步子,說道,“你也知道,如今紅衣門的人在京城附近鬧得人心惶惶,而這紅衣門,也只有本王才熟悉他們的詭計。
但是,皇上卻一直將本王困在青州,不讓本王回京,所以,才導致紅衣門的人越發的猖獗。”
安昌低頭想了想,“王爺的意思是,借除紅衣門的機會回京?”
“沒錯。”段奕點頭,“只是皇上做事太慢,本王想請昌公子幫個忙,發動你的同窗們來行事。”
安昌眨眨眼,“王爺,怎麼行事?昌一直想報小姐的恩,既然曦小姐要嫁王爺,昌幫王爺也是一樣的。”
段奕微笑道,“昌公子還記得曦小姐說的話吧,她說文人的筆可勝過武士的劍,你只需……”
……
次日,宮中的早朝炒成了一片。
“皇上,紅衣門的人搶了微臣的一個莊子的財物啊。”
“皇上,紅衣門的人綁架了我侄子,家中洗劫一空啊。”
“皇上,我兒顧非墨從昨日出城到現在還未歸,僕人們說是被紅衣門的人捉去了。求皇上派的援救啊。”顧老太師顫顫巍巍的跪下求旨。
援救,援救,到哪兒援救?
元武帝氣得直拍桌子,找人找了這麼多天,一點消息也沒有,一羣廢物!
顧將軍都被捉了,這紅衣門是猖獗到了什麼地步!
“皇上,甘霖學院的學子們都跪在宮門前,請求皇上召回奕親王來除紅衣門!”
“皇上,下旨吧,青州的旱情也解決了,奕親王在那兒可是大材小用了呢!”
元武帝氣得咬牙,“傳旨,召奕親王回京。”
八百里加急,早上傳晚上便到了。
接旨的是裝成段奕的青隱。他彈了彈聖旨,對傳旨的人道,“本王覺得青州的事宜還未處理好,不急!”
八百里加急又回覆元武帝段奕的話。
元武帝氣得將御書房的桌子都掀翻了,“他倒是賴上那裡了?呵,敢抗旨?”
福公公在一旁說道,“皇上,依老奴看,奕親王這是堵着一口氣吧,他在那裡待了這幾個月,想必心中有怨言,
纔會這麼說吧,太后不是給他請了旨求娶謝副指揮使的妹妹嗎?皇上不如就答應了,這娶媳婦的大事,他還能不回?”
元武帝哼哼了兩聲,“你說的有理,就這麼辦了。兩道聖旨,一道賜婚,一道催他快回京,另外加上一句,讓他早日完婚,看他還耍不耍賴!”
“是,奴才這就傳旨下去!”
……
賜婚的聖旨傳到夏宅,夏玉言半是欣喜半是憂的接了聖旨。
喜的是婚事總算是定了,憂的是,女兒跑哪兒去了?
拿賞錢打發走了太監,夏玉言忙叫府裡的人繼續尋雲曦,兩天不見女兒的人影,她愁得不得了。
“白虎!快,再帶幾個人出門去找小姐!聽說有什麼紅衣門的人在搶人呢,這都兩天了怎麼還不回家?都是你們這些人護的她,才讓她的性子越變越像男子了。”
白虎眨了眨眼,曦小姐出門還用得着找?多少人盯着她呢。
還有紅衣門,要不要說實放話?
玄武拍拍他的肩膀,“英明神武的大管家,夫人讓找就找啊。”
白虎嘆了口氣,好歹他也是堂堂暗衛一名,咋當起了管家了呢?
兩人硬着頭皮只得吩咐人去尋。
青衣回了夏宅直奔雲曦的園子。
夏玉言聽說青衣回來了,馬上從夏園來到曦園。
卻見青衣與吟霜還有青裳三人正在屋中忙着收拾物品。
她一臉驚異,“你們這是做什麼?”
“小姐搬家啊。”
“搬家?搬哪兒?”夏玉言心中一慌,“她舅舅接她走?”
青衣回頭一笑,“夫人,小姐是去奕王府。”
“王……王府?”夏玉言鬆了口氣,但旋即,她臉色一沉,“這……這還未出閣,住在那兒只怕不好。”
“夫人。”青衣扶着夏玉言坐下,笑嘻嘻說道,“太后娘娘吩咐下來的,奴婢們也沒有辦法啊?
反正早一日住在一起晚一日住在一起,有什麼關係?婚都賜下了,您還擔心什麼?”
“關係大着呢,女孩子會吃虧,你們丫頭不懂!”夏玉言依舊沉着臉,“不行,我去同太后說說。”
“夫人!”青衣扶額,“王爺天天擔心曦小姐,才留曦小姐住下的。”
“家裡不好嗎?王爺還擔心?”夏玉言不解的問。
青衣望天,擔心隔壁有個睿世子好吧,還擔心神出鬼沒陰魂不散的顧非墨吧。
但說多了又擔心夏玉言胡思亂想,青衣遂說道,“聖旨下來後,王爺說,百日內會迎娶曦小姐。”
“這麼快?”夏玉言驚得站起身來,“我們還沒有準備呢,這,嫁妝,嫁衣,還有……”
青衣笑道,“王爺和太后都說了,您什麼都不用操心,最多日子選好後通知您,曦小姐會回家從夏宅出閣。”
夏玉言吶吶說道,“哪有這樣嫁女的?孃家什麼都不管?”
但三個丫頭又將她丟開了,各自忙着收拾物品去了。
……
雙龍寨。
雲曦來到寨中的正廳,見滿滿的站了一屋子的人,卻是鴉雀無聲,她一臉驚訝。
拉着一人問道,“出什麼事了?”
哪知所有人都跪下了,“奕王妃金安!”
雲曦一時怔住。
“王妃,一定要本王親自來接,纔回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