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一早,蔣琪藉着讓陸文龍開車跟自己去上學,纔在副駕駛座上,收起長腿,把尖尖的下巴放在膝蓋上,有些出神的看着前面:“田恬這種情況算不算是利用阿竹?”
陸文龍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最後給同樣喝了點酒的四嫂給弄回去收拾了,雙修過後的精氣神其實也不錯,誰叫這小兩口那啥還搞點虎勢猴勢呢,所以現在腦子也算清醒:“不是吧?這種事情我不是很能分辯,但是田恬真心實意喜歡阿竹,阿竹也會待她好,那就成了,好比我沒有利用你學法律吧?你是因爲想幫我才學法律的,兩口子不就應該相互幫助麼?阿竹幫田恬,田恬也在幫阿竹,對不對?”
蔣琪有點鑽牛角尖:“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反正跟咱家這種比不太一樣。”
陸文龍真的有些敏銳:“我覺得可能問題就出在蜜蜜那裡,一對比她就真的少根弦,你得勸勸她,我倆帶她們來這裡,可不是讓她變成飛妹的。”他也聽說這姑娘經常泡在夜場。
蔣琪轉頭表揚:“嗯,好像是有點因爲對比蜜蜜就覺得不對,你真棒!”
陸文龍大清早的得了表揚,做個怪怪的表情:“沒阿光他們帥吧。”
蔣小妹才笑:“爲啥不讓你騎摩托車,就是那種有點痞痞的味道最迷小女生了,不行,老老實實開個車送我去學校纔是正事,而且我們學校隔壁就是外語學院,漂亮姑娘太多了,我可不想你每次騎個摩托車招搖過市,昨天回家我就感覺到了。”
陸文龍看看這輛灰撲撲的二手面包車,不禁撇嘴:“怪不得早上他們給我什麼車鑰匙你都不幹,非要跟送貨的崽子換麪包車,我有這麼讓你不放心麼?”
蔣琪認真的轉頭:“你比幾年前更好了,不是你的原因。總有女孩子會打你的主意,而且你這種耐看的,可不是阿光那種樣子貨,真識貨的就不是一般女孩子,你又是個重感情的,所以大嫂跟她們都叮囑我要注意,我覺得也有道理。而且現在我也要好好提高自己,不然老覺得在仰望你,追趕你,就不驕傲了。”
陸文龍反省:“嗯,那是我沒做好,以後好好表現。你也別學習得太高,全家就你正兒八經的念大學,以後跟我這實際上的文盲說不到一塊兒了。”
蔣琪懷疑:“會麼?”
陸文龍裝老練:“你這麼漂亮,文化又高,在那麼個大學,那麼多才子,應該是我擔心你纔對。”
蔣小妹嗤之以鼻的哼哼:“他們的小飯館都開張了。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就跟個惡霸似的,把我給霸住了!”
陸文龍就嘿嘿嘿,兩人把車停在政法學院外面一家很有點熱鬧的小食店門口,坐進去就跟幾個在這邊的小崽子點頭,本來就是田螺哥的人到處開食店,大點的飯館倒是隻有兩三家,每開這麼個小食店。就能解決幾個弟兄的生計,有什麼不好,還方便拍二嫂的馬屁呢,所以倆人都不用點菜,就有個小崽子從後面把單獨煮的蛋花粥用小鍋給端上:“早上院子裡就打了電話,說你們沒吃飯就走了,熬了這麼會兒。正好!”
陸文龍也不說謝謝,樹個大拇指表揚一下,就拿小碗分出來,桌上有泡菜隨便吃的。蔣琪就很喜歡這種氣氛:“以前我們一起吃飯……”一下就被旁邊的人打斷:“憑什麼他們來就插隊能吃東西!”
帶着棒球帽遮住臉的陸文龍莫名其妙看看,沒興趣跟年輕學生鬥氣,不做聲。
結果另一邊還有個女生更不高興:“爲什麼不能點這個蛋花粥,他們就能吃!”
剛吃了一口粥的蔣琪撲哧一下,差點噴出來,使勁忍住了,小肩膀有點抖,陸文龍還是擡頭解釋一下:“這是我們自己家裡的食店,自己來吃早飯的。”
周圍的學生纔有點恍然大悟不禁就多打量了一下,主要是蔣琪這的確是穿得秀麗漂亮,陸文龍灰撲撲的,無論哪個姑娘給他買衣服都是這種風格,再看看兩人下來的破爛麪包車上飯館送貨車字樣,也配得上,就是這姑娘太不合襯了。
蔣琪纔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兩人獨處,又有點回到校園的感覺,高興時候還用小勺舀點粥加泡菜喂陸文龍,讓周圍的男生們真是覺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過來過往看見的學生真不少。
等最後蔣小妹吃完心滿意足的給陸文龍擦擦嘴,才從麪包車副駕駛座上拿出自己的雙肩布書包,實在是覺得湯燦清給自己的名牌書包是個二手貨,這樣樸素的包包是師詠琪在縣裡買的,在大城市就真的有點落伍,做個可愛的張張手指再見:“晚上還是來店裡等哦!”然後頗有點蹦蹦跳跳的走進旁邊那所氣勢恢宏的重點政法學院,而陸文龍十足的打工仔模樣轉身開了破面包車離開,更是讓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覺得匪夷所思,頗有些美女跟野獸的反差。
幾乎所有相鄰兩所學院的學生今天回去上課時候,都會跟自己的同學談到這怪怪的一幕。
其實今天就是在軍訓以後各專業班級相互召開課前班會,整理學務之類,明天就開始放國慶假。
在軍訓連隊就以新一屆最搶眼師妹著稱的蔣琪,到教室的一路上接受了無數眼光,不過從小被矚目慣了,理所當然加不在意,但同班男同學主動打招呼的,還是能迴應。
大多數漂亮女生高傲而做作的習慣不會在她身上出現,當慣了班幹部的經歷讓她能如沐春風的處理好跟同學之間的關係,只是對男生過於熱情的表現就有點皺眉,雖然能駕輕就熟的利用女生女伴不動聲色避開,但是大學生顯然更像發春的公牛一般熱烈,比之前的中學生可主動多了,心裡就禁不住尋思還是回家找老湯問問怎麼解決問題好了。
華國真是個講關係的神奇國度,原本蔣小妹是打算學習律師向的專業,可袁哲卻難得的伸手幫她做了調整:“一句話,他真出事,不是一個律師就能解決問題的,你還是全面攻讀法理學,以後做我的學生,不然就浪費了你這塊璞玉。”
蔣琪問過陸文龍的意見,文盲陸也是一句話就肯定:“聽袁老師的,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所以蔣琪當之無愧的就成了漂亮女生極爲稀少的法理學專業系花,去年剛被破格提拔爲副教授的青年教師袁哲也破天荒的打招呼,這個學生是他很看好的新生,要不是看他那個法醫太太跟他一起,指不定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跟這個漂亮得出奇的女生有什麼特殊關係了。
於是蔣琪在這一批新生中,不光是學生矚目,老師也對她另眼相看,原本要指定蔣琪當個什麼班幹部,這姑娘一婉言拒絕,就同意了。
不過中午艱難的跟同學在食堂裡嘗過點難以下嚥的飯菜,就匆匆忙忙的把新的課本之類東西放到寢室,收拾一下東西,出校門去了。
所以關於早上在校門外看見的那朵牛糞平民鮮花,和法理學專業那個頗有點富貴氣質的系花,成了很難重疊起來的兩個姑娘,更添神秘色彩。
蔣琪居然一出校門就拐到相鄰的外語學院去了!
政法學院是有外語系的,但全都是英語授課,這所學院可以接納俄語,畢業時候也必須要參加相應的俄語過級考試,但是卻沒有俄語教學!
這種事情其實在這個年份的華國,並不少見,因爲和前蘇聯的特殊關係,這個國家在五六十年代其實是普遍學習俄語的,但是到了八十年代以後全都學英語,而當年僅僅也許就是某個縣裡面教育局領導,試驗性的搞了兩個俄語班,蔣琪純粹是隨機的被選擇學了這門語言,現在也不得不必須延續這條路,原本在師範學校的時候,開始她還打算把俄語當成一個比較取巧的語言專業,可袁哲告訴她,華國的法律體系基本全都是英語向,這有個法理來源和取向的原則,是很重要的,所以蔣琪已經在師範學校時候開始自學英語,只是考大學的時候,還是選擇了更有把握的俄語來考,但進入大學以後,這就必須當成一個嚴肅的事情來處理。
袁哲的意見還是肯定要學英語,至於俄語能不丟最好,所以蔣琪探頭探腦的來外語學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類似陸文龍讀的那種培訓班,能夠把這兩門語言都同時學下去。
可縱然是在以漂亮姑娘著稱的外語學院,她還是很醒目的被學生們看見,特別是早上看見過校外那一幕的男生,在她揹着布書包站在布告欄全面仰着頭挨個查看各種培訓廣告時候,接二連三的就有男生來搭訕。
這種情況下蔣小妹多半是充耳不聞,裝聽不見,可直到一把頗有些好聽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呱噪:“小地方來的?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別傻了,他能帶你去高級餐廳,買高級衣服麼?能不能讓我陪你去逛逛,買點名牌衣服?只有見識過那些,纔會覺得那副窮酸樣好傻的!”
蔣琪頗有些好笑的轉頭,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不少,梳着波浪頭的白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