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着已經快步朝霽月宮而去了,我心中不解,皇上好好的怎麼去了霽月宮呢?
等到了霽月宮,宮內有些冷清,連一個通傳的宮女都沒有。還有一個太監正靠在柱子上打盹。但能看到屋內燈火通明,藺蘭芷正背對着外面坐着,不知在忙些什麼。
皇上示意我不要通傳,我便跟在皇上身後走了過去。
等到走近了,皇上纔看見藺蘭芷正在剪紙。皇上站在那看了片刻,道,“朕果然沒記錯日子。”
那突然出現的聲音讓藺蘭芷嚇了一跳,也讓手中的剪刀直接剪到了她的手指,很快流出血來。
“蘭兒……”皇上一急,便立刻將藺蘭芷的手抓住,湊到了跟前。
藺蘭芷站起身,忙將手抽了回來,然後將手指放進自己嘴裡吸允了一下。然後抽出來,對皇上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你不必行禮了,手指怎麼樣了?是朕沒有提前讓小蕭子通傳,倒是把你嚇了一跳。”皇上說着,就伸手要去拉藺蘭芷的手,可卻看到藺蘭芷很防備的退後了一步,與皇上保持着安全的距離。皇上的手垂在半空中,有些尷尬。隨即他順勢將桌上藺蘭芷的剪紙拿了起來,道,“你這剪的是一個壽字?”
藺蘭芷回道,“回皇上,是一個壽字。”
皇上道,“朕如果沒記錯的話,今日是你爹五十歲的大壽吧?”
藺蘭芷回道,“皇上記得沒有錯。”
“可今日在朝堂之上或者之下,朕都沒有聽說藺相要辦壽誕的消息啊?難道是故意瞞着朕?”
藺蘭芷道,“皇上多慮,爹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爹說不想鋪張浪費,這壽誕便不辦了,是以皇上並不知曉這件事。連着其他的官員也都不知道的。”
皇上點頭讚賞道,“藺相如此廉明,朕很欣慰。你可是也在想着你爹,所以特意剪了這個壽字?”
藺蘭芷回道,“臣妾身在宮中,不能陪在爹身邊,此時閒暇無事,便在這裡剪了打發時間。”
“你身在宮中,的確不能與藺相相見,這一點朕也能理解。藺相一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是朕的肱骨之臣。這樣,今日朕就破例,讓你遂了心願,朕正好也給朕的這位老丈人去過個壽。”
藺蘭芷愣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與你一同出宮,去藺府。”
“皇上這……”
“不必說了,朕已經決定了。難道你不想在今日去給你爹祝壽?”
藺蘭芷咬了咬脣,有些猶豫。
“好了,小蕭子,你去準備下,我們立刻出宮。去遲了,怕是藺相就歇息了。”
“嗻!”
我退了下去,很快就準備好,對皇上道,“皇上,娘娘,請!”
皇上扶着藺蘭芷上了一輛馬車,問道,“你的貼身宮女初蝶呢?”
藺蘭芷道,“前幾日她突然身子有些不適,臣妾就讓她出宮休養幾日,過幾日再回來。”
皇上道,“朕過來時,見你宮裡實在太過冷清,連伺候的奴才都沒有,帶回宮,朕就命裘榮海給你安排幾個太監宮女過去。”
藺蘭芷婉拒道,“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領了,可臣妾習慣了人少些,日子便過得清淨些。”
“你這性子啊,朕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可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面對皇上溫言,藺蘭芷卻沒有任何迴應。
馬車在藺府跟前停下,我替他們掀開車簾。皇上從上面下來,要扶藺蘭芷的時候。藺蘭芷卻沒伸手,只道,“臣妾可以自己下來。”說罷,便自己下了馬車。
皇上與藺蘭芷要上前的時候,卻看到旁邊有一頂轎子在等着。
皇上道,“看來,不僅是朕和蘭兒你記着藺相的壽辰。”說罷,便舉步進了藺府。
管家看到藺蘭芷回來,卻沒認出皇上,就已經高興的去喚道,“老爺,是三小姐回來了。”
藺滄瀾從大廳內出來,一看到皇上,便趕緊跪下,“微臣見過皇上。”
一時間藺府裡的奴才都跪了下來。
“好了,朕今日也是突然到訪。藺相,你這個老壽星,趕緊去起來吧。”
藺滄瀾起身,道,“皇上竟是記得老臣的壽辰,所以今日特地過來的?”說着,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皇上道,“一直惦記着你的不僅只有朕,還有你的好女兒。”
藺滄瀾看着藺蘭芷,臉上頗爲滿意,道,“好,好,是老臣的好女兒。快,皇上請裡邊坐。”
我跟着皇上進去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門外,卻看原本停在門口的那頂轎子已經從門口匆匆而過。那裡面坐的是什麼人?竟是知道皇上來了之後,那麼快的就離開了?
我沒多想,便跟了進去,站在了皇上的身後。
皇上道,“藺相,朕今日也是一時興起,想起了藺相你今日過壽,便專程來了一趟,但來的匆忙,並沒有準備什麼賀禮,藺相你可不要責怪。”
藺滄瀾忙擺手道,“皇上這話老臣怎麼承擔的起?皇上能惦記着老臣,老臣已經感激不盡了。老臣年紀大了,便想着不過壽了,也省的這一大家子圍着老臣一個人忙活。沒想到,今日皇上竟是來了……”
“藺相,你是功臣,這壽就得大辦。朕不知道你今年沒有辦。這樣,朕在這裡給你承諾,等你六十歲的時候,朕給你大辦,給你辦個千叟宴。”
藺滄瀾笑着玩笑道,“等老臣活到那個時候再說吧。”
“藺相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一定是能長命百歲的。”
“哈哈,那老臣就借皇上吉言了。”
正說着話,此時就看一個下人進來道,“老爺,外面有個人,說是給老爺送賀禮的。”
藺滄瀾皺眉道,“我不是說了不過壽,也不收禮嗎?我已經和同僚好友都打過招呼了呀?”
那下人回道,“小的也這麼說了,但那人說,那不是平常的同僚好友送的,務必要送給老爺你。”
皇上道,“這壽禮都已經送到門口了,藺相就不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了。畢竟是別人的一番心意。”
藺滄瀾道,“皇上說的是,那你將那人請來吧。”
“是,老爺!”
不多時,就看一個面目冷硬的男子走了進來,將一個木盒子舉過頭頂奉上,道,“藺大人,這是我的少主給藺大人的壽禮。”
“少主?你的少主是何人?”藺滄瀾問道。
那男子回道,“我家少主是匈奴的王子呼延頓。”
皇上在一旁來了興致,問道,“你家王子專門讓你給藺大人送禮的?”
那男子回道,“其實是替我家王子的老師送的。那位老師已經去雲遊四海,王子得知老師與藺大人關係匪淺,便替老師想着這件事。特意讓我在一個月前就出發,務必在藺大人生辰當日將賀禮送給藺大人。”
“替我謝過你家王子。請你現在府中歇息一晚吧?”藺滄瀾道。
“不必了,我將東西送到,使命便完成了。那我就告辭了。”那人說完,也不拖沓,直接轉身走了。自始至終,也沒有意識到和他說話的是大晉的皇帝。
“那那位老師是……”等那人走後,皇上好奇的看向藺滄瀾。
藺滄瀾回道,“那位老師便是他們匈奴有名的大才子渠季。皇上可還記得,老臣曾經代表大晉出使過匈奴?”
“朕當然記得。你可是功臣。匈奴一直在邊境滋事,讓邊境的百姓過不安生。當時主戰和主和分成了兩派。朕也想主戰,可惜那時候朕才登基沒多久,國庫空虛,根本無法一戰。是以派了你出使匈奴,與他們進行和談。”
藺滄瀾點頭道,“當時接待微臣的就是這位渠季。他精通大晉文化,與微臣相談甚歡,也是他極力勸服他們的單于接受我們的和談。”
“原來是這樣。”
“後來微臣與這位渠季多有書信來往,不過後來微臣事情繁忙,而他也想着去雲遊四方,書信便逐漸的少了。卻不想,他竟然是匈奴王子的老師。”
“看來這位渠季也定然是一位滿腹詩書,又瀟灑自在的人,朕倒是對他有些好奇了。估計他與朕的安平王更有共同語言。”
藺滄瀾笑道,“微臣也這麼覺得,在信中,微臣還曾開過這樣的玩笑,說日後若是有機會就引見他與安平王見面。”
“不錯不錯。對了,你讓朕瞧瞧,這匈奴王子給你送了什麼禮?”
“嗻!”
藺滄瀾便命人將那木匣打開,卻看到裡面是一把長劍。
皇上極爲驚奇的道,“藺相,你可知道這是把什麼劍?”
藺滄瀾搖頭道,“微臣不知。”
“這把劍是把名劍,名叫軒轅劍。”
“軒轅劍?”
“真是把好劍啊!”
藺滄瀾道,“皇上若是喜歡,就帶回宮中吧。微臣也不懂欣賞這些。”
“朕怎麼能奪人所好?這可是匈奴王子送你的賀禮。今日怎麼沒看到你的公子?”
藺滄瀾道,“許是白天裡玩累了,今兒個早早的就睡了。犬子不爭氣,微臣也是沒辦法。”
皇上道,“年輕人嘛,還得多磨練。你也看看,什麼地方適合他,就給他安排一下。屆時,你與朕說一聲就好。”
“微臣多謝皇上。”
“好了,時辰不早了,朕的心意已經到了。蘭兒,你可還有什麼話與你的爹說。若是沒有,便隨朕回宮吧?”
“皇上,臣妾想……”
藺蘭芷的話還沒說出口,似是已經被藺滄瀾知曉,他直接打斷藺蘭芷的話道,“皇上,微臣與蘭兒時常能見到面,倒也沒有那般難捨難分。蘭兒不懂事被微臣慣壞了,若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煩請皇上一定要多擔待。”
“藺相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將自己的女兒交到朕身邊,朕自然會好好待她。既然如此,那朕就先回宮了。”
“微臣恭送皇上。”
“藺相不必遠送。”
藺蘭芷站在原地,微微的咬了一下嘴脣,看了自己的爹一眼,便跟在皇上身邊離開。
剛回到宮中就聽到傳來消息,龔舞萼晚上突然肚子不適,很快羊水破了,已經誕下一名女嬰。當皇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特意去看了看他的表情。只看他在燈光下的神色不明,竟看到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