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梓芊能一下子想到是皇后,便正中我下懷,那我接下來的話就更好說了。
我道,“娘娘聰明,這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娘娘,誰還能有這個本事?娘娘應該知道,這些年來以後,後宮之中有多少妃嬪是能順利誕下皇子公主的?說句大膽的話,皇后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她會忍受多少妃嬪產下皇子公主?娘娘你跟在皇后身邊最久,應當最清楚這些。”說起來,蔣梓芊怕是也和皇后配合了不少次,來除掉異己,我說的這些話,蔣梓芊一定有感受。
“怎麼會是她?我對她那麼忠心,她爲什麼要害我的孩子?”蔣梓芊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我道,“因爲娘娘的出生,因爲皇后娘娘她沒有皇子,而你卻先有了。”誰知道呢?也許當年真的是皇后害了蔣梓芊的孩子,又或者是蔣梓芊的孩子真的先天身體不足,就夭折了。但我只能利用女人的嫉妒心來說服蔣梓芊,身爲女人,她應該能理解。
蔣梓芊愣愣的看着我,然後道,“當真只是因爲這樣?我一直以爲,當年我被皇上看中,她與我說的話都是真心話。她說她拿我當姐妹,以後共同服侍皇上,不分彼此。所以我一直忠心在她身邊,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幫着做什麼。不,我不相信,我要找她去對峙。我要問清楚到底是不是她殺了我的皇兒,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眼看着蔣梓芊要出去找皇后對峙,我趕忙攔住她道,“若是皇后鎮的願意告訴你實情,又怎麼會到現在都不說?若是讓她知道你知道了這些,娘娘你難道不怕自己有危險?”
蔣梓芊冷靜下來,問我道,“難道皇后對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嗎?這麼多年來,她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傻子,天天陪着自己的仇人。哈哈龔楚月,你真是好樣的。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道,“娘娘大可以想一想,若是皇后娘娘真心待你,緣何這些年,一直不曾再受寵。她身爲皇后,若是替你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娘娘又何愁皇上不來娘娘宮中,那娘娘就可能還會誕下皇子公主,也不至於一個人在這裡住着。”
蔣梓芊頹然的往椅子上一坐,道,“是她,原來真是她。呵呵,我對她那麼好,她竟然這麼對我。皇后,你好狠的心啊!”
我站在一旁暫時沒有說話。
蔣梓芊擡頭看向我,道,“蕭公公,你爲何現在告訴我這件事?別告訴我,你一點目的都沒有。”
我道,“奴才的確知道了這件事有些日子,卻沒有告訴娘娘。不瞞娘娘,奴才一來不想讓娘娘再想起傷心往事,二來奴才與娘娘其實都得罪不起皇后娘娘,所以便沒有將這件事情告知娘娘。可如今,奴才卻不得不說了。因爲皇后剛剛把奴才喊過去,給了奴才這個。”
我從袖中將那包毒藥拿出來,給蔣梓芊看。
蔣梓芊不解,問我,“這是什麼?”
我道,“這是一包毒藥,混入飯菜之中之後,便無色無味,不會有人發現。”
“毒藥,這是用來毒誰的?”
“十四皇子!”
“什麼?她她怎麼會對姜賜做這種事呢?如今十四皇子可是在她那裡,喊她母后啊!”
我道,“娘娘不妨想想,十四皇子說到底是誰的孩子?皇后怎麼會真心待他呢?奴才有次聽照顧十四皇子的嬤嬤說起,說以前十四皇子經常生病,可皇后娘娘從來不宣太醫給十四皇子去看。後來有一次,是真的瞞不過去了,這才請了太醫。可是太醫開了藥之後,皇后也沒讓人給十四皇子按時煎了吃。今兒個奴才來的時候,還看到十四皇子額頭上有傷,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似是很懼怕皇后娘娘。奴才料想,那是皇后所爲。”
“怪不得,怪不得”蔣梓芊咬着牙道,“我三番五次的想要主動去照顧姜賜,可是皇后都不準。她這是故意將姜賜留在身邊,然後這麼殘害這個孩子。她好狠的心啊可是再怎麼心狠,她怎麼能心狠的殺了姜賜呢?姜賜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我扯謊道,“這個奴才猜不透其中緣由。或許是十四皇子頂撞了皇后娘娘,但也有可能是因爲太子一事,皇上有次無意間提了,想讓十四皇子認蕭貴妃爲母妃,所以皇后才其實奴才知道皇后找奴才這件事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先聽了皇后娘娘。倘若奴才不聽,皇后娘娘說就將這包毒藥直接送入奴才的口中。但奴才實在不能對一個孩子下手,思來想去,奴才覺得這世上便只有娘娘你最關心十四皇子了,所以才今日過來,將這些事都和娘娘說了。”
說到這裡,我便跪了下來,道,“還請娘娘,救奴才一命,也救十四皇子一命。”
蔣梓芊道,“皇后她果真好狠的心啊!她讓你動手,就算事情敗露這事情也牽扯不到她的頭上。爲了一己之私,她在這後宮的殺伐還少嗎?可憐我的皇兒,可憐我的皇兒啊”
蔣梓芊說着,便顫抖的哭了起來。
“娘娘莫要太過傷心了。”我出言寬慰道。
蔣梓芊突然眼神一狠,直接從我手中奪走了毒藥。
“娘娘,你這是做什麼?”
蔣梓芊道,“我不能再讓她害人,尤其是不能再讓她害了姜賜這個孩子。姜賜這個孩子,我早已拿他當成自己的孩子,我不能讓她再一次害了我的孩子。龔楚月,你不是要害我的孩子嗎?我現在就讓你自己親口喝下你準備的毒藥。”
“娘娘,你這是”我假裝驚訝道。
蔣梓芊將那包毒藥緊緊握在手中,道,“蕭公公,這件事你不必擔心了,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你給我一日時間,明日,我一定將這件事辦妥。蕭公公,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娘娘請講。”
“若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勞煩你一定要讓皇上照顧好姜賜。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身在這宮中,實在可憐。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娘娘,你不要做傻事,此事,奴才要不去稟告皇上吧。”
“不必了。”蔣梓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道,“這是我和龔楚月之間的事情,是時候有個了斷了。這些年了,她欺壓我這麼多年了,我們之間是時候算一算賬了。蕭公公,我謝謝你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我。你安心的在皇上身邊伺候着,等着我的消息。這麼多年,我跟在她身邊,鬥這個鬥那個,我也真的累了。就算我現在幡然醒悟,做些好事吧。”
蔣梓芊說完,便握着那包毒藥,拖着步子朝裡屋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思緒一時間有些凌亂。雖然事情完全按照我預想的在進行,可是當聽到蔣梓芊那樣說的時候,我莫名的感到一陣淒涼。這後宮的女子,有誰是真正幸福的?母儀天下又如何?他們爭來爭去的,到最後都是一場空。他們想着愛着的那個男人,註定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
到最後,都逃不過一個悽慘的光景。
之所以想到利用蔣梓芊,是因爲這麼多次這麼久以來的觀察,讓我能看得出來,蔣梓芊是真的關心姜賜。也許是因爲很早就失去了孩子,她比誰都渴望有一個孩子來疼。以往因爲姜賜,蔣梓芊已經對皇后心有不滿,我今日只要將她孩子的事情和姜賜的事情聯繫起來說,必定讓蔣梓芊對皇后恨之入骨。而因爲對姜賜的愛,她絕不會看着皇后去謀害他。爲了姜賜,又爲了替自己的孩子報仇,她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對皇后下手。
這皇宮裡面,如果還有人能對皇后下手,除了皇上,便只有蔣梓芊。蔣梓芊曾經是皇后身邊的宮女,而蔣梓芊一直對皇后表現的惟命是從,皇后根本就不會拿她當一回事,或者想到她有膽量做出什麼來。可越是她掉以輕心的人,卻越是刻意給她帶來危險的人。
夜已深,我獨自往回走。只覺得夜涼如水,渾身都有些冰涼。置身於這樣爾虞我詐的世界,並不能讓我如魚得水,而是讓我感到十分疲憊。
我常常想,若是沒有姜烜還在我身邊,或許我早就倒下了。
當我正想着這些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蕭公公!”
我着實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到的是明荷,心下慌了一下,然後道,“原來是明荷姑姑。”
“蕭公公這是怎麼了?似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明荷姑姑突然在身後出現,雜家當然會被嚇一跳。”
“是嗎?皇后娘娘擔心你太有壓力,所以讓我跟出來看看,可我找了一圈,似是沒看到蕭公公你。不知道蕭公公你去了哪裡?”
什麼擔心,分明是來監視我是不是耍什麼花樣。好在明荷是後來纔跟來的,應該是沒有看到我去蔣梓芊那裡,否則她也不用現在問我什麼,而是直接去找皇后稟告了。
我道,“看來皇后娘娘還是不放心雜家啊!雜家出了坤寧宮,便覺得肚子不舒服,就找了個地方去解手。皇宮雖然大,可也不是咱們這種奴才能隨處解手的地方,於是便走的遠了些。不曾想明荷姑姑卻跟來了,姑姑若是不放心,不如跟着雜家去看看?”
明荷有些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道,“罷了,誰要去看?”
“既然如此,不管是明荷姑姑還是皇后娘娘,都應該相信雜家,若是不相信,今晚就不必讓雜家去坤寧宮了。”
明荷道,“量你也不敢耍花樣,你該知道自己什麼身份。”
“雜家不敢忘,雜家這顆腦袋還想多留一會兒!”
“那就不打擾蕭公公你休息了。”
“姑姑慢走!”
看着明荷離開你,我心中期盼蔣梓芊明天所做的事情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