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一件黑sèT恤的,下面已經換了一條〖運〗動kù的少年,就在客輪外走廊昏黃的燈光下,躍起揮棍,一臉的暴虐!
連續的擊打,幾乎是毫無懸念的就把那個竊賊打得渾身yù裂!蜷在地上直哆嗦。
陸文龍拿球棍捅一下年輕人,覺得他沒了戰鬥力,才小心翼翼的隔着kù袋把裡面的刀子倒騰出來,用球棍撥拉開,刀子上不留指紋是起碼的常識,一手拿棍一手撐膝蓋:“能起來不?能自己走就慢慢下船滾蛋!”
竊賊明顯也很驚訝,一般這個時候都是通知船上的乘警來抓人的,趕緊支撐着想起來,可這小孩兒下手實在太重,真的有點艱難。
陸文龍居然伸手去扶,一直把這個年輕人扶着趴到欄杆上,才警惕的放手站開一點,朗聲:“做什麼生意是自己選的,可偷東西實在是太討人恨了。”然後就一言不發的靠在艙門邊看着慢慢扶欄杆挪開的年輕人,絲毫不顧忌對方扭頭看自己怨毒的眼神。
蔣天放倒是一下就看見自己的腰包換了個位置,從枕頭邊掛在窗下,明白怎麼回事兒,高興的想伸手去拍拍身側陸文龍的肩膀,可少年習慣xìng的雙手橫握球棍,雙腳微微分開靠在艙壁上桀驁的眼神卻讓他滯了一下……
反而是上鋪的蔣琪,毫不在意,撐着手從窗戶探出頭,看一看少年:“你沒受傷吧?那就行”伸手mōmō陸文龍的頭,就縮回去,哧哧笑着睡覺去。
陸文龍扭頭看她一眼,剛纔硬邦邦防備的狀態一下就不見了,似乎又回到那個十四五歲的笑臉少年,回過頭來對蔣天放笑一笑,就要進艙室。
蔣天放可是目睹了少年短短几秒鐘之內的變化,很有點欣慰,終於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老頭兒在遠處的轉角也目睹了整個過程,若有所思。
之後一路無事,隨着一聲長長的汽笛聲。第二天中午客輪駛進了渝慶港。
依舊是狹長的跳板,但是大城市的就全部安裝有欄杆,蔣琪還是穿着襪子和拖鞋,手裡拿着陸文龍的球棍,嘰嘰喳喳的陪着少年一起走下輪船,忽然才意識到要見少年的父親了,頓時有點慌張,想跳回船上去:“我重新去梳一下頭,換件毛衣,還有鞋子”小美女都要哭了!
本來也是,因爲是旅遊過節,就沒有帶什麼多餘的衣物,就是奔着到大城市來買點衣服鞋子什麼的,還帶多餘的舊衣服幹嘛?
外套是母親的,船上是沒有衣服鞋子賣的,這下好了,穿着一雙白huāhuā的紙拖鞋見人了!
師詠琪看見女兒的窘狀,哈哈笑,摟住她的肩膀下船:“來不及了,沒事兒的。待會上岸就到商場買衣服。”
蔣琪才勉強點頭同意,嘟着嘴拿球棍頭去捅前面陸文龍的腰。
陸文龍一手拎個包,輕鬆自在得很:“蔣叔叔,你們到了渝慶住在哪?”總還是有點掛念的心思了。
蔣天放得意的看看後面自己女兒:“想知道?乾脆跟我們一起住嘛!”
陸文龍不敢吭聲了。
然後一擡頭就看見自己的父親笑眯眯的站在跳板外的石梯上招手少年的心裡,無論再困難,也沒有怨恨過自己的父母,現在就是一樂,咧開嘴就要撲過去,手裡又提着蔣家的東西,有點爲難的扭頭看蔣天放。
蔣天放很有點好笑:“跟我一塊走!別看見你親爹就啥都不記得了,我都不待見他!”還把自己手裡的包換個手,騰出手來抓着少年的肩膀,控制住他跟自己一起。
陸成凡看見兒子還是有點jī動,然後再一看,哈哈笑着走下石梯逆着下船的人流過去,口中招呼:“老蔣?怎麼是你把小龍給帶過來?”
蔣天放白眼送給老友:“兒子是我的了!”
陸成凡哈哈笑着不在意,伸手要mō兒子的頭,卻被蔣天放一手拍開:“你別以爲我開玩笑!”
陸成凡正在詫異,蔣琪趕緊跳出來,站在陸文龍背後,儘量只斜着lù出上半身:“陸伯伯好!我是蔣琪……”
陸成凡失一聲:六小姑娘這麼漂亮了,長這麼大嗯,也差不多該這麼大了,這麼高?咳…現在什麼都漲,就是鄧老闆不長,工資不漲,我兒子不長!”
蔣天放繼續翻白眼:“你也知道他不長?!你知道他爲什麼不長?!天天營養那麼差,能長高才奇了怪了!”很憤憤不平。
師詠琪笑這打圓場:“這麼多人上上下下,我們就不堵在這裡了,走吧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先找個地方坐下吃飯?”
陸成凡終究還是把手放在了兒子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輕聲!“還是長壯實了………”
陸文龍在大人們寒暄對話的過程中,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父親身上,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曾放過,真的很想念。
那就走吧,坐上斜拉的纜車從江邊升到街面上,乘坐現在最時髦的〖日〗本尼桑中巴車離開碼頭,陸成凡順便介紹:“我們公司在解放路,那裡有個軍方的兵站招待所,我們老闆有點這樣那樣的關係,就常駐那裡了,你們住哪?”
蔣天放熟悉地形,沉吟一下:“那我們也住那,那個地方我知道,和最熱鬧的三八商場就隔條馬路,最方便!”
於是半小時後,五個人就坐在兵站招待所外的一家火鍋館裡,行李都已經放好,卻一點沒注意到一雙眼睛確定了他們的落腳點,就悄悄隱去了。
陸成凡的外表很儒雅,日系的黑青sè西裝穿在身上,裡面的白sè襯衫是帶底紋的硬領,領帶也是這個時代很少見的銀灰sè小領結,在這個大多數人還沒有穿過西裝的時候,他這樣的穿法已經足以證明他的見多識廣了,更別提後來接近十來年,還有很多人把袖口的西裝標保留着穿的笑話。
蔣琪終於心滿意足的換了雙小皮鞋,身上一件專門挑選和陸文龍的*啡sè棉襖搭配的淺米sè短大衣,小聲給自己母親八卦:“陸伯伯好帥……”
師詠琪這當媽的也跟女兒差不多:“是比陸文龍周正得多比你爸新潮多了!”
蔣琪不滿意前半句,撇嘴,拿筷子去戳鍋裡的毛肚。
陸成凡的坐姿也和蔣天放這樣的不同,同sè的西kù繃得有點緊,雙腳分開,左手撐在膝蓋上,右手拿筷子慢悠悠的夾菜,腰背tǐng得很直,沒有這個時代男人常見的那種慵懶鬆散,特別是在小縣城,這樣的懶散風格佔據大多數。
一邊涮鴨腸的蔣天放,一邊用那種朋友之間的嘲諷:“你倒是不錯嘛,人模狗樣的,小龍自己在家吃苦頭。”
陸文龍趕緊擡頭分辯:“我沒吃苦。”
蔣天放拿眼橫他:“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蔣琪趕緊幫父親彌補,偷偷挾塊帶魚給陸文龍,幫忙橫自己父親一眼,忙得很。
陸成凡看兒子一眼:“男孩子嘛,不打磨不成器,自己摔打,比在mì罐子裡要好。”
蔣天放有點皺眉:“我贊成你這樣的說法,但是起碼的溫飽總要有吧?”
陸文龍擡頭:“我吃飽了的”蔣琪趕緊輕輕拿筷子敲他的筷子:“吃飯別說話!”
陸成凡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朋友女兒的動作,再掉頭看看蔣天放。
蔣天放自然也看見了,很爽:“你家老二沒好好照顧他,阿桑也沒時間照顧他,以後交給我來照顧,怎麼樣?”阿桑就是陸文龍的母親林慧桑。
陸成凡臉上沒什麼驚訝不驚訝的表情,輕輕搖了下頭:“他能生存下來,就說明他有這個能力………”
蔣天放把手裡的啤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頓,就要翻臉:“你知道他…”師詠琪趕緊拉拉丈夫:“陸哥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別多說了,我們平時多幫帶點就是了……”
蔣天放還是有些氣鼓鼓,扭頭不想理自己這個老友,用筷子在分成井字格的火鍋裡面找肉吃,陸文龍幫他找了點,擱在交叉的格子上:“謝謝蔣叔叔,我真的能過好。”
蔣天放對他就好臉sè,嘴角抽一抽,拉出個笑容來:“你懂事,不像他!”夾起肉片來在油碟過一下,狠狠的嚼着吃了。
蔣琪怕自己的父親jī怒了少年的父親,很有點小心的捧着啤酒瓶,跳起來,過去幫陸成凡滿上,又纔過來坐下。
陸天凡才不生氣,笑着看看小美女點點頭致謝,又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每一次看見,似乎都能看見一點變化,這次似乎特別多,是欣慰,還是遺憾?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自己有太多的夢想和希望想要追求,年紀已經過了知天命的時候,再不搏一下就沒有機會和衝勁了……
這些年婁南闖北,上山下海見識了不少,學習了不少,在驚濤駭浪中也成長了不少,再有那麼幾年的時間,也許就可以開始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了……
只是這樣的打拼勢必錯過自己最疼愛兒子的青春期成長階段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