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長峰去接一個電話,湯培元才讓陸文龍陪着他到外面的草坪花園走走曬太陽,輕聲給他解釋一番:“一般來說,團組織的確是羣衆組織,跟同級別的其他機關單位相比要差點,但到了團中央一級就不一樣,基本都是外放大員之前的落腳點,特別是他這樣副部級的官員,年紀也不算太老,未來前途很大的。”
陸文龍扶着老丈人,想起老婆來時候的猜測,笑着安慰:“您知道我的根底,我不願跟官字口打交道,能有份遮擋就好,糾纏越深……其實爸,我沒多大雄心壯志的,能夠做好眼前的事情,讓周圍的人吃飽穿好,那就足夠了。”
湯培元看着周圍鬱鬱蔥蔥的冬日綠景,輕嘆:“對啊……知足常樂,我一直在學校和書海里面,也很知足,也自得其樂,只是虧待了小清。”
陸文龍更安慰:“小清還算開心吧,您對她也好,別的不說,就說那個維克托吧,他家我也去過,那麼有錢,那麼大的產業,我看他的父親反而沒法用最平常的心態對待兒女,我要汲取這個教訓。”
湯培元終究還是歡喜的,笑着點頭:“你這個父親,當得也太早了點,什麼時候辦理手續?”
陸文龍無所謂:“這個啊,我那邊資產非常複雜,還是不辦理手續的好,現在阿清頭上有一億多的債務呢。”
一輩子都在教育事業上辛勞的湯培元有些瞠目:“你!你們……”
陸文龍寬心:“數字而已,春節前一天就撈了一千多萬回來,別擔心,等剛纔說的那一撥銀行金融的事情過去了,債務少一半,要是房子修好了,就扭虧爲盈。”
老學究真的不太瞭解這些東西,直搖頭:“國家真的發展了,以前哪裡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陸文龍歸結爲運氣:“你不用爲我們擔心,我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一定會保得阿清跟孩子的平安,我的運氣也一直不錯,我很有信心的。”
的確是運氣不錯。
節後剛剛過元宵節,阿林終於接到從渝慶發下去的擋風玻璃,在縣城安裝好以後,才自己跟釘子等人駕車回來,通報那條路的案件已經鬧大了。
阿光打聽得更清楚一些,牽涉到裡面的幹部不少,特別是交通局,簡直就是窩案,而且現在不光是貪污修路款,還殺人,不管那個貨車司機是被派去送人還是滅口,總之就是死人了,那麼整個案件的規格頓時提高,趙家父子已經被警察局拘押,現任縣長也被隔離審查,縣裡面衆說紛紜鬧開鍋了。
不過倒是不用擔心陸文龍的丈母孃老丈人被穿小鞋,蔣天放還被邀請參加拍了不少破爛公路的照片,估計是要送到省裡立大案。
這是蔣琪回來時候傳達的內容,蔣天放很滿意女婿的作爲,算是幫縣裡除害,據說現在縣裡風氣都頓時爲之一振。
陸文龍笑嘻嘻的不貪功:“跟我作對的總沒好下場,這是無數次歷史教訓都證明了的事情!”
蘇文瑾就敢跟他作對,把兒子往他手裡一塞,豆豆就咿呀唔咦的伸手抓他的耳朵,纔不怕歷史教訓呢。
小蘇關心的是湯燦清什麼時候生:“就這幾天了吧?”
陸文龍把兒子抱着逗弄:“嗯,等生了,確認母子平安我就去平京,老趙催得很急了。”最近幾個月反正除了新福公寓的樓宇建設,國立大廈還是處在停工狀態,沒有什麼大事情,正好可以去平京交差。
蘇文瑾穩沉的點頭,開始張羅安排開年以後的各項後勤事務,還從自己的幼師學校裡找了兩個畢業同學過來一起操辦幼兒園,豆豆還沒到上幼兒園的年紀,但是已經要把一窩樓上樓下的小孩照看起來,阿林已經埋怨多少次這些熊孩子在院子亂跑差點給車碾到,危險得很,蘇小妹可不願自己兒子以後也這樣,從頭就得管理起來。
還給湯燦清許諾:“你的兒子也準保教得服服帖帖。”
搞得湯姑娘給陸文龍嘟噥:“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前我教過她幾天,她就打算拿我兒子出氣?”
陸文龍只是隨口說個母子平安,大家都以爲是兒子了,結果出人意料,等到湯燦清看準了日子去做了破腹產,居然是個女兒!
陸瓜瓜是個女兒,這讓抱着嬰兒看熱鬧的蔣琪笑了個夠:“真的是個瓜女子呢。”
這是蜀都那邊罵女孩子笨的口頭禪,湯燦清作繭自縛的惱怒:“抱過來!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瓜!”
其實還是很可愛的,雖然和豆豆剛出生時候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剛做母親的湯燦清主觀的就認爲是個小美女:“先在家陪了小女兒,才許帶大女兒走!”
陸娜會跟着陸文龍一起去平京,因爲第四屆全國模特大賽也會在兩個月以後舉行,陸娜所在的模特隊已經給她報了名,早點去是可以接受主辦公司的專業培訓,可以看看究竟渝慶這個小地方的模特培訓和首都有什麼不同。
不用姑娘們擔心有什麼,由楊淼淼自告奮勇的全程伴隨陸娜參加大賽,因爲在過去的一個多月培訓裡面,她愈發的找到那種教練的味道,決定自己親眼去見識一下全國水平,纔能有的放矢的教育,更何況作爲一個常年在平京訓練生活的姑娘,陸文龍都沒她對那個環境的瞭解,雖然以前閉門練功不聞窗外事,但楊淼淼的名頭拿在平京還是可以監護一下陸娜的。
就因爲這個,陸文龍也才勉強同意了。
他自己到了平京都要刻苦訓練,哪裡有時間跟精力陪着陸娜去到處折騰,而不陪着,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在平京舉目無親的更不可能。
陸文龍對老婆的安排當然不會不滿,真的就拖延幾天把湯燦清接回家坐月子,自己在家服侍,跟當時服侍蘇文瑾也沒什麼不同。
可這天剛把瓜瓜的尿片洗乾淨晾曬好,湯燦清就接了電話叫他:“林伯伯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陸文龍心裡有底:“老汪來了!”
真的是老汪。
主政一方的大員離任不是那麼簡單,上面要考量林長峰以後該如何發展如何使用,更何況關於渝慶這個地方還有諸多考慮,級別又比較高,還得在平京騰出相應的位子,所以一直過了大半年,才能讓兩邊都順利銜接,汪澤清悄無聲息的過來,和林長峰在市委書記辦公室裡談了大半天,除開官面上的交接,林長峰卻建議汪澤清把陸文龍叫過來,作爲一個不同角度對目前渝慶的表述。
陸文龍第二次來這個市委書記辦公室了,接待他的還是那位劉秘書,只不過劉秘書也要跟着林長峰去平京,也正在跟汪澤清的秘書做交接,對陸文龍格外不同的態度,讓汪領導的秘書也多問了幾句:“陸文龍?”
劉秘書把陸文龍帶進了辦公室以後,輕輕關上門出來給這位新市委書記秘書也講解了一下陸文龍目前在渝慶的情況:“跟林書記沒有半點關係,全靠他自己做出這些成績,以前汪書記還在外事辦的時候,還給林書記介紹過陸文龍的情況,看來陸文龍認識汪書記還在之前呢。”
這位秘書有點驚訝:“我是後來在計委纔開始跟隨汪書記的,不太瞭解這件事,你有他的聯繫方式麼,轉交給我吧。”之後肯定會上心了,這是領導身邊秘書起碼的眼力,雖然不太相信這樣一位成功的年輕商人背後跟市委書記沒關係。
陸文龍在辦公室裡不需要眼力,給前後兩任書記敬個禮:“書記好!”他倒是一個稱呼代表了倆人。
汪澤清先開口:“你這算是主動跟我的工作連成一氣麼?我在外事辦的時候,你去香港,我到計委你開始搞商業,現在終於我來到渝慶了,你又在周邊工作展開了?”
陸文龍看看林長峰:“林書記說了我在周邊縣城的事情?那是我的老家,我春節回去順便看看遇見的而已。”
汪澤清有和藹可親的態度:“說說吧,你在縣城看到那些關於庫區移民的事情,都有些什麼說法?”
陸文龍想了想:“很多錢!”兩位書記都驚訝。
陸文龍解釋:“要拆很多地方,要搬遷很多人走,縣城已經在大張旗鼓的談庫區移民,這中間還有移民補償,住房補償,到處都要給錢,我只是聽說,已經覺得肯定是很大一筆錢了,對於我們那種貧困縣,一貫是看不到大數目的,修路的幾百萬就可以鬧出那麼多事情來,讓人眼睛發直,真有一大筆錢,我看沒準兒還會出大事。”
汪澤清飛快的看一眼林長峰,林長峰給他一個怎麼樣的略顯得意表情。
汪澤清拿過手邊的一盒沒商標的白皮香菸,抽出兩支分給林長峰,陸文龍拒絕了,汪澤清就自己接在林長峰的火柴上點燃,吐了一口菸圈才說:“你果然是個讓我一直都覺得驚訝的傢伙,老林也這麼說,看來你能成功,是有道理的。”
陸文龍謙虛:“我是想到什麼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