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黎明時,青鶯歡喜地走近溫彩的小榻,“小姐,邵道長說手術成功了,說小姐要是方便,再取半碗藥引給四殿下服下。”
“他怎麼知道的?播”
青鶯帶着喜色,“這太極殿上下都知道了,邵道長說,兩日過後能不能讓小姐也送他半碗。”
當這是牛奶啊?
這是血,開口就要半碗。
她這樣取心頭血,不知道回頭會不會因爲失血過多患貧血,或是落下什麼病根。唉,不過是巧合亦或是旁的原因,至少現在慕容恆的命是保住了。
邵鐵柺跟着湊什麼熱鬧,不會也當成是什麼珍稀東西。取就取吧,溫彩突地懊悔起來,她是腦子進了水,纔會心血來潮玩這麼一手,開了頭,又不好收手,只能再繼續。
好歹得等慕容恆好起來。取心頭血爲藥引的事,溫彩叮囑了上下,更請慕容恪幫忙莫要傳出去,可這事越想瞞,那宮人的嘴越是幫你張揚。
這日一早,醫女和往常一樣過來取心頭血,在溫彩身上劃了道口子,鮮血奔涌,溫彩的雙眉緊緊地擰着。
這是第三天了,昨兒慕容恆就醒了,有邵鐵柺在一旁看着,倒也無甚事,但他醒轉的消息伴着神奇的鳳血像風一樣傳開了。無聊的宮人像聽了神話故事般一傳十、十傳百,只一個晚上的時間鬧得全宮上下衆所周知跫。
“啊——”一聲驚呼,七公主像個鬼魅一般走了進來,“你還以爲宮裡以訛傳訛,我的個天,你真給四哥取心頭血?”
溫彩忍着痛,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你就當我減肥。”
這麼一碗血,雖說這碗做得精緻、小巧,可也有不少,天天的取血爲藥引,每天身子沒補回來又要取。
誰讓她欠了慕容恆,前世債今生償,她認了,心甘情願,哪怕是用她的命換慕容恆的命,她也願意。
不是告訴慕容恪,叫他別張揚,連醫女都叮囑,怎的連七公主都知道。
七公主知道,就意味整個宮裡都知道。
“都說你的血能治百病,嘻嘻,我還不信呢,剛纔太醫稟報父皇,說四哥正在好轉,是不是因爲你這血的原因?”
七公主看着碗裡紅通通的鮮血,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彷彿那不是人血,倒是美味佳餚。
溫彩將臉轉向一邊,“我救了你四哥,你得讓宮人給我吃好的,我的血珍貴着呢,我要是沒了,往後哪找這麼珍貴的藥?”
成唐僧肉了?而她的血成包治百病的鳳血。溫彩苦笑,當初她那麼做,純粹就是想一試,一來換得自己心安,這二麼,剖肚治脾臟內傷,總得有個說法。
七公主盯得觸目驚心,再不敢瞧,“我這就吩咐宮人給你備好吃的。我三哥今兒可高興了,一早就跟我父皇去前朝,我母后更高興,起得比父皇還早……”
皇后高興,想着她兒子第一次參加朝會,以後就是真正的皇子,也要學會擔負起這社稷江山。
天色大亮後,翠薇宮的安陽公主領着一羣宮人,捧着幾鉢羹湯到了,去瞧了眼還在昏睡的慕容恆,纏着溫彩道:“彩彩,快喝,是我在翠薇宮小廚房裡煲的。”
溫彩一看:乳鴿湯、烏雞湯、魚湯……得有五六鉢,“你確定是給我喝的?”
十公主笑了一下,“彩彩,謝謝你這次救了我四哥。”世間能如溫彩這般的女子怕是不多,七公主沒看錯人,說溫彩人品貴重,有情有義,更有膽識、擔當,而十公主則視溫彩爲她的福星,是溫彩幫了她,也是溫彩救了慕容恆。
“是邵道長的醫術高超!”
一邊的宮娥正色道:“溫六小姐,連邵道長都說,多虧了溫六小姐的鳳血呢。”
可見這鳳血纔是最關鍵的。
溫彩頭昏,她解釋不清楚了。現在整個宮裡人看她的眼神都怪了,看着她時彷彿看的不是人,根本就是一顆寶珠,是一件珍寶。
永樂皇后是真鳳命格,所以她的血珍貴,能解太醫們都解不了毒;現在溫彩的血珍貴,太醫們都說四皇子沒法治了,只能等死,可現在因服了溫彩的心頭血,竟日漸好轉。
鳳血能治百病、能解百毒,可見不是謠傳,而成事實了。這真是天佑大燕,方纔將天命鳳女相賜。
幾個醫正也來診過脈,一個個目瞪口呆的,他們明明瞧過是必死的內傷,現在竟然好了。偏邵道士聲聲道:“多虧了溫六小姐的鳳血,貧道是誤打誤撞!”竟一古腦兒,把功勞全推到溫彩這兒。
溫彩現在一個頭兩個大,十公主完全把她當成是慕容恆的救命恩人。
“十公主,乳鴿湯給你哥喝,我想用不了多久,她也該醒了。”
“不行!”十公主正色,很認真地道:“太醫說了,四哥除了喝邵道士的藥,便喝你給的藥引,旁的都不能吃。”
那是人啊,天天只喝藥哪能成。
不過他是剛動了內臟手術,躺在那兒不能動,怎麼也得過幾天才能吃東
西,但這湯應該是能喝的吧。
十公主非讓溫彩喝湯不可,溫彩喝了碗烏雞湯,又讓她喝魚湯。
溫彩再喝不下了,只得起來,剛一坐起身,傷口就疼得厲害,她呲牙裂嘴地捧着胸口,連連罷手,“我出恭!”
這廂,七公主又回來了,領着一羣宮人,將好吃的東西全往太極殿的偏殿裡送。
那廂溫青立在朝堂上,今兒一來就有些莫名,認識不認識的都與他行禮打招呼,他何曾受到過此等待遇,“恭喜溫都督,賀喜溫都督!”
他有個屁喜啊!
溫青看着那一張張討好的臉,想了一陣,他當爹了,得了個女兒,是該賀喜,這些人的消息也太遲了,他女兒出生好幾天了啊。
待上朝之後,皇帝寶座的左側下多了一個人:認祖歸宗的三皇子慕容恪。
皇帝的心情大好,大臣們的眼睛都盯着皇帝坐上龍座上的動作,他的手是自然的鬆開,要是皇帝罵人時那手是緊握着的,要是他的手拽握着龍袍,這下完蛋了!有人要被砍頭了。
但凡熟悉皇帝的,都注意皇帝的這點小動作。
啊,今天皇帝的手是自然鬆開,說明心情極好了,要拍馬屁的可以上了,要彈劾人的御史也可以發揮權限了。
有人一片茫茫然,“皇上心情不錯?”
皇帝掃了一下羣臣,“各位愛卿,朕要立太子了,你們可有什麼好建議?”
崔丞相抱拳一揖,“臣薦立三皇子爲太子。”
狐狸啊!有人側目,崔丞相的女兒不是嫁入安王府爲側妃了麼。皇帝的話音剛落,他就跳出來了,反應夠快,誰不知道三皇子是嫡出,人長得端方,舉止也得體,現下又住在宮裡。
這幾日,顧謙在徹查行刺案,順王被軟禁府中,貴妃被禁足怡春宮。
後宮二妃皆被禁足了,現下是皇后一頭大。
這個時候,誰還敢提順王,也不敢提安王。
淑妃被禁足半年呢,天曉得半年出來是什麼狀況。冷家人被皇帝訓罵得不敢出頭,這當口見着支持三皇子的人一個一個站出來,也不敢提安王的名字。
冷敦與冷昭交換眼色。
冷敦不能提建議,只能讓冷昭說了。
冷昭糾結了一番,要不是安王,他與蕭彩雲的姻緣不會這麼順遂,抱拳道:“啓稟皇上,臣薦立五皇子爲太子。”
冷家人腦子進水了!這個時候你跳出來支持什麼安王?
舉賢不避親,可現在今非昔比啊,那些處於觀望中的大臣可是拿定主意要支持三皇子的。
“立嫡不立庶,這是我大燕皇家的祖宗家法。”有人朗聲反駁。
冷昭道:“還有立賢不立庸之說。”
“冷都督什麼意思?你是說三皇子平庸?三皇子宅心仁厚,友愛兄弟,這明明就是賢,哪裡是庸?”
冷昭語塞,要論打口水仗,他是絕打不過這幫文臣。
一時間,幾個文臣就包圍過來,輪番攻擊。
“冷都督的建議作不得數,誰都知道他是五皇子的舅家表兄……”
皇帝大喝一聲“夠了”,朗聲道:“各位愛卿商議出了法子再呈折舉薦,朕不追其罪。”
就是說舉薦誰爲太子都可以,在這事說錯了話,皇帝也不預追究,可是他們不敢啊,遞了摺子,那就是證據,萬一登基的不是那個人,豈不是麻煩了。
“有事奏事,無事退朝!”
大總管一聲高喝,衆人海呼。
溫青立在人羣裡,正要轉身,又過來一名文臣,笑嘻嘻地道:“還沒恭喜溫都督呢。”
劉維忠瞧得頗得迷糊,拉住一文臣道:“你們一個個恭喜溫玉堂作甚?”
那文臣知他與溫青關係不錯,“你們來得晚了,所以不知道。宮裡都傳出消息來了,溫都督是不是有個嫡親胞妹?”
“這與她妹妹……有甚關係?”難不成溫彩要做皇帝寵妃了,溫彩纔多大,像個孩子,皇帝都可以當她爹了。
文臣笑道:“前幾日,四皇子遇刺,傷重難治,連太醫都說沒治了。嘿,奇了,溫六小姐取心頭血爲藥引,昨晚就奇蹟般好了。你瞧見三皇子沒,他來參加朝會了,皇上今兒的心情大好……”
劉維忠笑,用心頭血能治病,全天下的太醫都失業了。誰病了、傷了,引點血就能痊癒。
溫青則跳了起來,大着嗓門:“你說甚?我妹妹取心頭血給四殿下當藥引?她……沒死吧?”
沒死吧?這什麼意思?衆人覺得這人的話太有意思了。
溫青是着急,可聽到旁人耳裡就成了另一番意味。
“溫都督真會說笑,令妹乃是真命鳳女,是與永樂皇后一樣尊貴的人,怎會沒命?”
溫青呆了,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其他人則是立時炸開了鍋,有羨慕的,有歡喜的,更有的抓緊
拍馬屁,與溫青道賀。
“是從太醫院傳出的消息,說四殿下眼瞧着沒命了,服了溫六小姐的鳳血,睡一覺就好了。”
“是嗎,我可聽說四殿下傷及脾臟。”
“鳳血可真厲害,還以爲早前是傳言呢,看來鳳血能解百毒治百病是真的啊!”否則,他們如何解釋那脾臟受傷還能活着的原因,而且人家還好了。
溫青氣惱,哪有這樣的事,他是心疼自家妹妹啊,好好的取什麼心頭血,她纔多大的人,要是血流得多了,不是搭了自個兒的性命。
不行,他都去見溫彩。
這傻丫頭又幹糊塗事。
溫彩住在宮裡,溫青想見,又哪裡是見得着的。
溫青遞了拜帖,在宮門處候近一個時辰,卻見太極殿的內侍來稟:“溫都督且回吧,溫六小姐身嬌體弱,今晨又取了大半碗心頭血,喝了十公主煲的湯已歇下了。”
皇帝早前還想瞞着溫彩的事,這一回,因爲心頭血的事,謠言滿天飛,都是溫彩是真鳳命格,人家那血做不得假,能救人。
溫青不知謠言的真僞,問道:“四殿下可好了?”
“好了啊,辰時二刻醒來,還與三殿下說話,太醫們診了脈,說休養幾日就能痊癒。”
當時他確實聽太醫說,慕容恆傷了脾臟,這可是致命傷,現下竟好了,難道真是溫彩那血的緣故。
溫青卻不信這邪,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他見不着溫彩,只得問了近況,知溫彩無大礙,這纔出宮回家。
一路上,溫青滿心想的都溫彩,每天放一鉢血爲藥引,溫彩那小胳膊小腿的單薄樣,哪裡經得住這樣放血的,真是要他的命了。
一近鎮遠候府大門,門丁迎了過來,“候爺,溫府大老爺、二老爺來了,正在會客廳裡候着呢。”
溫青納悶,溫子林來倒是常事,溫子羣可是自他立府就沒來過。
人剛進會客廳,溫子羣就奔了過來,問他道:“聽說彩兒每天取一大鉢鳳血給四殿下做藥引,你可見着人了,她現下可好?”
他還奇怪,溫子羣這是哪股風給吹來了,竟是爲了這事來的,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而這京城有些日子沒起風了,突然降出一個血能治百病的真命鳳女,早前猜來猜去也不知道是誰,這會子突然鎖定目標了。
而好事者立馬將溫家祖宗十八代的往事都挖了個遍,不是真的挖溫家,而是挖溫彩家的事。很快大家知道汪氏如何賢惠,又是怎樣美名遠播的西山縣節婦;杜氏怎般溫順,是個怎樣出名的孝婦;而溫彩出生何年何月,閨字是甚,幾歲說話走路,幾歲讀書識字都一律挖掘了出來,頗有溫彩幾時打個飽嗝,何時放了個屁都要打聽出來的勢頭。
溫子林急切地道:“六侄女的身子原不大好,你二嬸在家都快急瘋了,這一天一鉢鳳血,哪裡經得這樣取的,可別要了她的小命。”
溫青也擔心溫彩的身子,與內侍細細地打聽了一番,偏那內侍只一個勁兒地誇讚成鳳血有奇效,說四殿下就是喝了那血活過來的,簡直就把那血說成了靈丹妙藥,天賜神物一般。
“說是每天取小半碗,宮裡又有七公主、十公主照應,皇后娘娘讓御膳房做了最好的送去……”
皇后娘娘都關照了!
看來這事假不了。
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早前不就有流言,說真命鳳女叫順娘,他們家溫彩的閨字不就叫順娘麼?
溫子羣今兒就與溫子林發了場脾氣,當他以前的幕僚來道賀,他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氣啊,因爲他猜出二房人對溫青兄妹殷勤別有用意,卻不知更多的衝着溫彩。
溫子羣感覺自己被二房的人騙了,此刻聽溫青一說,頓時惱了,“你是怎麼當大哥的,對你妹妹的事怎如此不上心?我出門的時候給你小娘吩咐了,讓她熬了好吃的給送進宮去,你一會兒再走一趟,入宮給順娘送些補養的。”
溫青心裡也掛着,他自己的妹妹,他怎不擔心,只是被這謠言鬧得,他窩心啊。“要送你送,我遞了帖子,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見着一個內侍來回話。說宮裡什麼好東西都有,你當是住在外頭,想送就送?我正煩着呢。”
到現在,他也沒鬧懂是怎麼回事。
他甚至懷疑那天皇后接溫彩入宮,就是爲了取鳳血。
這是要他妹妹的命啊。
下回見到慕容恆,他一定要狠狠地捧一頓。
“你這是什麼態度?順娘身子虛弱,正需好好補養,讓你送一趟吃的算什麼?要都像你這樣冷心腸,指不定外人怎麼看我們溫家。”
說不定世人還說他們溫家一個個都是冷心冷肺的呢。
這可是好好表現的時候,溫子羣突然有“有女溫彩,父有何求”之感。
過往種種不計,往後種種他都得好好表現出“慈父”形象。
溫子林附和着道
:“我們守孝在家,只有你能進宮,你再走一趟,好歹把東西給送去,這也是我們當長輩的一份心。”
溫青冷聲道:“好了,做好了讓人送來。”
正說話,門上婆子來稟:“稟候爺,劉候爺攜夫人到了!說是來恭賀候爺當爹添千金的。”
話音剛落,又有人一路快奔,“稟候爺,謝丞相府的謝大公子夫婦來訪,特來恭賀候府添了小小姐。”
“候爺,六皇子遞帖子來了!”
“稟候爺,八皇子的拜帖!”
溫家要得勢了啊!
連皇子都遞帖子了。
溫青煩得不輕,連連擺手,“不見!不見!”
“你怎能不見,這可都是京城的權貴,莫要把人得罪了。”溫子羣輕嘆了一聲,“這家裡沒個長輩還真不成,從今兒開始我就住在鎮遠候府。”
溫子羣要住在這兒,溫青總不能趕,雖然對這個父親沒甚好感,但他還得敬孝道。
溫青起身道:“我還有事,我回書房。”
鳳血,真有這麼神奇?聽那些宮人傳得神乎其神,說是治百病的人間奇藥。溫彩的鳳血竟把快死的慕容恆給治好了。
這會子溫彩站在慕容恆的病榻前,十公主手裡捧着碗紅通通的血。
“我不是都好了?”
十公主笑了兩下,“彩彩好痛苦才取的呢,四哥先喝了。邵道長說,今兒喝了,往後彩彩就不用再取了。四哥還不知道呢,這血珍貴着,醫女一出去,便有一大羣的人追着她討鳳血……”
這才幾日啊,不過才七天,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人更是憔悴不堪。
溫彩垂頭,“明兒一早,我就要出宮回家。”
慕容恆好了,昨日黃昏還在內侍攙扶下走了大半個時辰,邵道長說這是爲了更有利於康復。
三皇子這兩日與慕容恆同吃同住在太極殿偏殿裡,昨晚皇帝過來,見他們兄弟手足情深,頗是安慰,少誇皇子的他,竟止不住讚了他們兩句,樂得慕容恆昨兒一宿都沒甚睡好。
溫彩竟會引心頭血替他續命!
不感動,這是不可能的。
慕容恆接過血,他喝了她的血,他身體裡便有她的血了,他們是血脈相融,這感覺讓他的血液沸騰起來。
“德嬪娘娘到!”
外頭一聲高呼,慕容恆強撐着下榻,只見一襲鳳冠霞帔的德妃緩緩從外頭進來,慕容恆正要跪下,德妃快走幾步,一把將他扶住,輕聲道:“你身上有傷,快坐下。”一擡眸就看到那碗血,德妃感激地看着溫彩,“順娘,這次謝謝你救了雍郡王。”
德妃被皇后從冷宮接了出來,如今是後六宮之一的延慶宮宮主,只是降了妃位,成了德嬪。
德嬪,這也是德妃自己要求的,她自知有罪,不敢受妃位,只求嬪位。
皇后對她的自知自趣頗是讚賞,便賞了延慶宮宮主位給她,一宮主位,好過副位和尋常嬪妃,直接受皇后領導,尋常也沒人敢欺她。
溫彩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心頭的愧疚,唯她自知。
如果不是她的話,慕容恆不會冒此大險,到底是她連累了慕容恆。
德嬪輕聲道:“世上這麼多人,又有幾人會拿自己的血給雍郡王續命?本宮謝謝你,謝你幫了我兩個兒女這麼多。”
“娘娘謬讚,溫彩愧不敢當。”
德嬪扶了溫彩起來。
十公主捧着藥引,“四哥快喝,邵道長說,正午是藥效最好的時候。”
慕容恆不想喝血,而且這血還是溫彩的,咬了咬脣,一狠心把血一口喝盡,身側的宮人遞了漱口水來,他咕嚕一陣,以爲他要吐,竟是一口嚥下去了,第二次再漱這才吐了出來。
他自嘲地笑道:“溫六小姐的鳳血,可是一滴一金呢,哈哈……近來在這周圍求藥的可不少呢。”
溫彩微微凝眉,“怎的傳成這樣,你的病是邵道長治好的。”
十公主傻笑,“我只知道是順娘救了四哥的命,要不是你四哥就真沒了。”
邵道長從外頭進來,看了眼裝血的碗,取了壺茶水,倒了小半碗,晃了又晃,一口喝了。
溫彩厲聲道:“邵師兄你瘋了!你怎麼也喝。”
“嚐嚐這鳳血的味道,不錯,卻是有效果,早上還覺得嗓子不舒服,就喝了那一滴,立時就舒服多了。”
邵道長一定是故意給她拉仇恨值!她取心頭血,只是想一試,試瞭如果慕容恆還沒保住,她無愧於心,頗有些病急亂投醫、死馬當作好死醫之意。明明救了慕容恆的是邵道長,如果不是他給慕容恆動手術,對脾臟進行了修復術,慕容恆怎會康復,可邵道長卻偏把這一切的功勞都推到溫彩身上。
邵道長是世外之人,不圖名、不圖利,對他爲說名利皆爲俗物,更是拖累。
但邵道長這麼做,讓溫彩很是鬱悶。
德嬪將信將疑,一臉怪異地道:“她的血……”
“娘娘信不信,取一百個宮人的血,再把她的血放入其間,貧道就能尋出她的血來。”
呃……
溫彩汗滴滴地。
她自然相信邵道長的話,這傢伙那鼻子比狗鼻子還靈,住在西山縣的時候她就領教過邵道長的狗鼻子。只要你做菜,他一聞,就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你菜裡的大到裡頭的食材,小到每一味調料,一分不差。對於鮮血,也是一味便能準備地說出是哪種動物之血,甚至後來,一嗅人血,還能說出這血取自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