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恨不得一頭撞死,好不容易大哥和沈丫頭看樣子是有點兒眉目了,自己卻來搗什麼亂?他是來找素錦的,發現素錦這幾天有點兒閒的慌,別承諾將幾招自己獨創的劍法教給她。兩個人比劃了一陣兒,便覺得口渴上來討杯茶吃,沒曾想撞見了人家二人的促膝相談。
但是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承擔罪責的傢伙,猛地扭過頭瞪着素錦:“死丫頭!治好了你的嗓子是爲了讓你說話的知不知道?你明明知道大哥在這裡還裝啞巴?”
素錦一愣,猛然間神色一暗,自己被君騫灌了啞藥下去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倒是將說話這樣最平常的事物看的有點兒尷尬,此時被楚天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通,自是心頭一萬個不痛快。
手握着腰間的月華劍冷冷瞪視着:“你有膽再說一遍!”
楚天一愣:“嘿嘿!今兒個聲音聽起來更好聽了,那個啥……楚爺我先去給你加配一副藥去,你……”
“受死吧!”
“啊!!你這個瘋婆娘!!”楚天被素錦舉着劍狠狠刺了過去,忙竄下了樓去。
素錦緊追不放,連着幾天沒有殺人了,作爲一個殺手,素錦顯得很無聊。一個人做善事不難,關鍵是突然從一個殺手變成每天種花兒刺繡的大小姐,這個讓她很是受不了。好不容易楚天這樣一個欠整死的傢伙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冷淡了許久的血液再一次沸騰的無以復加。
“喂!別拿老子的劍法殺老子啊!!”
“你太過分了!!女人信不信我宰了你?!!”
“還不信了……我不是打不過你……我是讓着你……啊啊啊!”
“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啊!!”
楚天悽慘的叫聲越來越遠,沈苾芃和歐陽雲闊相視苦笑,浪蕩半生的楚天這一次遇到了素錦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門主!”大鬍子御魔此時怯怯的站在門外,也不敢再像往常一樣對沈苾芃吹鬍子瞪眼,現在誰不知道這個娘們兒馬上要成爲門主夫人,自己若是再不識趣兒豈不是找死?一向粗獷的他倒也開始學的斯文起來。
歐陽雲闊暗暗苦笑,好不容易同沈苾芃單獨在一起,卻被楚天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俗務攪亂了。不過芃兒既然答應了他。那麼他也一定會帶着她一起走。之前自己那麼小心翼翼的保護她都沒有保護好,那麼現在便讓她和自己並肩吧。
“御魔什麼事?”
“京城來消息了!”
歐陽雲闊一怔,忙道:“走!”
“我也想聽!”沈苾芃從歐陽雲闊看向她那一晃而過的閃爍中覺察到了一些端倪,想必這消息定也和自己有關。
歐陽雲闊一頓緩緩道:“好吧。一起去!”
沈苾芃隨着歐陽雲闊剛邁下臺階,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歐陽雲闊忙將她扶住:“芃兒?不要緊吧?”
“不要緊,我們還是走吧!”沈苾芃強壓下了心頭陣陣襲來的眩暈感,忍了忍,“走吧!主要是之前身體太弱,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吧?”
歐陽雲闊皺着眉頭,這丫頭的身體也卻是弱了一些,扶着她的手臂將她送至了樓下。不多時兩人隨着御魔走進了議事廳,沈苾芃驚訝的發現素錦和楚天也在。
影門和暗門之間爭鬥如許年。素錦雖然反出了影門但也是揹着影門的一些舊痕。這幾日暗門不管說什麼都會將他們兩個人只開,沒曾想今天倒也到齊了。
她緩緩看向了楚天,楚天即便在這樣的情境下,也習慣性地將素錦拉在身邊。晨光照耀下,素錦看向楚天的臉色竟然帶着幾分異樣的神采。
“芃兒。坐吧!”歐陽雲闊將她拉坐到自己身邊的位置,正好處在單老爺子的右下手
她看了一眼坐在更下手位置的其他暗門的分舵主,忙站起身來在歐陽雲闊耳邊輕聲道:“我還是坐到下面去吧!”
歐陽雲闊知是她不習慣這樣集體議事的場面點了點頭,親自站起來將她扶着剛要走到後面的位置,卻聽到正位上的單老爺子發話了。
“芃兒身子弱,就在這裡坐着吧!況且……”老爺子脣角微翹,“遲早這個位置你也需得坐着。好了,且坐下商議正事要緊。”
沈苾芃臉色一紅,歐陽雲闊也是微露尷尬,兩個人的情感糾纏卻被老爺子在大庭廣衆之下挑明瞭。其餘的分舵主具是暗暗發笑。老爺子想要抱孫子的慾望實在是太過強烈了些,以至於不給門主絲毫的面子。
“芃兒坐下吧!”歐陽雲闊看到老爺子既然已經說了出來,自是要順着些老爺子的意思。將沈苾芃堪堪扶在了自己的身邊。
沈苾芃卻是有些不安,但也只能忍着這擡舉。
單老爺子環視了一眼轉過臉衝歐陽雲闊道:“闊兒,京城來了消息,德隆帝不日要去泰山祭天,而且德隆帝近幾日來在京城卻是有些不像話。開春還沒有到選秀女的時間。竟然將很多官員未出閣的女子強逼着入宮。爲此還鬧出了人命!”
“人命?”歐陽雲闊早已經預料到德隆帝定是一代昏君,但是沒想到這人遠遠比他們想的做得還過分。
“禮部侍郎關元熙的女兒關玥不願進宮選秀,誰知道德隆帝聽聞此女貌美如花絕色姿容,竟然強逼入宮。那女子也是烈性子的,入宮第一夜後便三尺白綾吊死在元夕宮。”
沈苾芃指尖一陣發白,自己的孃親此時還被關在宮中這可如何是好?若是這德隆帝如此禽獸不如,那自己的母親……
歐陽雲闊覺察出了沈苾芃的異樣神情,投過來一絲安慰的神色,隨即對單老爺子道:“德隆帝本身奪得這個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所謂失德必會遭天譴,歷來斷沒有暴虐能比過仁義的。德隆帝這是在自掘墳墓啊!”
“德隆帝開春不斷製造冤案,將之前反對他繼位的幾大家族盡數剷除乾淨,現如今朝堂上下一片歌功頌德的諂媚小人。整個朝堂烏煙瘴氣的很,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人人都說靖安侯遠離京城。德隆帝更是飛揚跋扈起來。可見德隆帝當今最忌諱的人倒是君騫了。”
歐陽雲闊冷冷一笑:“義父,君騫這個人怕是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爲何會輔助三殿下呢?他明明知道三殿下是個暴虐之徒,這位子是做不長久的……”
歐陽雲闊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吸了口冷氣。
“醉翁之意不在酒,君騫也許謀劃的比我們所能想的更遠一些吧!”
“你是說他想謀權篡位?”楚天猛地喊了出來。
歐陽雲闊點了點頭:“這人深不可測,他想什麼做什麼我們永遠都不會猜到他的下一步是什麼?既然猜不到,既然我們這樣亂闖亂撞落了他的圈套,不若靜觀其變。
下面一陣議論紛紛,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策略?
歐陽雲闊淡然笑道:“各位都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君騫便是德隆帝的走狗。傳出這樣的話兒來,德隆帝聽了會是什麼感覺?他堂堂一代君王,爲非作歹卻要受着君騫這樣一個侯爺的臉色。豈不是太窩囊了。我們現下所需要的是將君騫引回到京城,然後傾盡暗門的財力對朝堂的小人多加賄賂。像德隆帝忌憚君騫這樣的話兒,儘早放出來些,多放一些……”
單老爺子終於知道了歐陽雲闊的意思了:“闊兒,你這叫不叫借刀殺人?”
“呵!義父我們這一次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一個圓臉漢子卻道:“門主英明。只是朝中也有一些大臣卻是極難賄賂的,比如陳閣老!”
沈苾芃眼皮一跳,脣角微抿了起來,陳閣老倒是將自己父親陷害的夠徹底。
那人繼續道:“還有聽聞德隆帝下旨爲沈長卿平反,沈長卿不日就要回京了,這絕對是一個純臣還是一個諍臣,想要徹底搞亂朝政怕也是很難的。”
歐陽雲闊一頓。微微側過了頭,看着沈苾芃。
“我回京後會想法子見我父親一面,”沈苾芃的聲音不大卻是極其有力,“戲臺小世界,世界大戲臺,少不要要一些看熱鬧的人湊趣兒。我父親雖然是純臣不假。但還是有耐着性子看熱鬧的力氣。”
沈苾芃一直給人感覺柔柔弱弱的一個絕美女子,沒曾想在這大是大非上倒也有幾分見地。單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這樣的女子成爲門主夫人倒也不差了。
衆人商定了回京的細節後,各自散去,沈苾芃只覺得心頭的那股子噁心再一次襲來。隨即也站了起來。眼前一黑登時栽倒了下去。
“芃兒!!”歐陽雲闊忙將她扶住,楚天一個箭步走了過來,素錦將他推到一邊兒。
“男女授受不親!”素錦撂下一句話後將沈苾芃扶在了自己的身邊急匆匆回到了雲錦樓。歐陽雲闊忙將楚天一併帶到了雲錦樓。
沈苾芃躺在了榻上,臉色白的嚇人。
“許是中暑了,”楚天坐在榻前的錦凳上替她把脈,歐陽雲闊緊張的候着。
“咦?”楚天臉色劇變,細細看向了沈苾芃的臉,又撫上了她的手腕,突然頓在了那裡。
“怎樣?”歐陽雲闊聲音微顫,楚天診斷過無數人,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表情。他一時間心跳不已,莫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芃兒到底怎麼樣了?”
楚天低吟了許久,突然審視的看着沈苾芃的臉,似乎若有所思,緩緩站了起來:“大哥,你……”
“她究竟……”
“大哥,你先出去好嗎?”
歐陽雲闊一愣,腳下卻是不動。
楚天萬般無奈低聲道:“婦道人家的病症……“
歐陽雲闊臉色一紅,緩緩退了出去。
“素錦,你也出去!”
“呵!我是女子不必迴避吧?”素錦冷冷笑道。
“出去!!”楚天這一次動了真怒。
素錦一愣,卻也不敢反駁什麼,楚天真生氣的時候,她卻也不敢忤逆她半分,隨即悻悻離開。
楚天緩緩坐在了沈苾芃面前:“沈丫頭……”
沈苾芃躺了些許倒也緩了過來,扭過頭看着楚天:“勞煩楚大哥了!”
楚天撓了撓頭突然問道:“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亦或是這兩個消息其實是一個消息。”
沈苾芃吸了口氣:“你且講來!”
“沈丫頭……壞消息是……你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沈苾芃頓時呆了。
“好消息是……恭喜你做母親了……”
楚天看着沈苾芃絕望的眼神,突然咬着牙:“沈丫頭……告訴我……這孩子的父親……不會是……不會是……君……君騫吧?要是那樣的話,我們要害死他老子的計劃可都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