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寧大笑道:“我之所以知道布恩是雙面間諜,是因爲我明白我的大哥是絕對得不到他的效忠的,他敢刺殺我,肯定有其他的倚仗,而現在能讓他依靠的,只有克勞德家族。”
馬修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想不到你竟然還是個聰明人,我倒真的是小看你了。”
“所以我說你還是太嫩……”
馬修笑了下,慢悠悠地道:“我雖然嫩,可我也是克勞德家族家的繼承人。我知道你在想拖時間,一則是想恢復傷勢,二則是希望亨利或者弗雷德裡克的人能夠將此地的情況報告給你的父親或者議會高層,期待變數出現,對不對?”
勃朗寧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只是陰着眼睛看着馬修,他發現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對方,以前馬特•克勞德如月光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誰也不會去注意馬修這顆小星星,可是他既然被選爲家族的繼承人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又怎麼還會是以前那個紈絝才子。
馬修接着道:“你在拖延時間,我又何嘗不是在等。你可知道克勞德家族中有一種毒叫做‘情人’。”
勃朗寧看着自己的本來青灰色的手逐漸變成了黑色,低沉地道:“最纏綿的‘情人’,最不可靠的‘情人’?”
馬修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道:“不錯,你是果然知道的。情人最是溫柔和纏綿,即使只是沾上一點,她就會不知不覺死命的纏住你;而等她佔據你的全身心的時候,她又會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勃朗寧艱難地道:“‘情人’就在雷諾的劍上?”
“不錯,雖然沒有見血,‘情人’卻依然能夠隨着牙齒滲透……你難道沒發現你大哥已經很久沒說話了嗎?”
馬歇爾喉嚨裡發出了咔咔聲,突然吐出一蓬黑血來,勃朗寧從懷裡掏出一顆丹藥喂入了馬歇爾的口中,眼神中卻沒有焦急或痛心,只有灰。
無論如何努力,結局似乎已經註定了。
馬歇爾重重的一拳擊打在自己胸口上,又是吐出了一大蓬的鮮血,卻是終於能夠說話了,慘笑道:“克勞德家的,好手段。不過即使你殺了我,也總有人會爲我們報仇!”說着以右手做刀,將自己左手齊腕砍了下來,然後用斷手中涌出的鮮血竟然在地上做起畫來。
勃朗寧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決然,從地上撿起一把刀砍在了自己的臉上,頓時鮮血噴出,再雙膝跪地,一頭砸進了水泥地面上。
很快馬歇爾在外,勃朗寧在內,一幅巨大的血液六芒星陣迅速形成,邊上其他十幾名洛克家族也都握緊了兵刃挺直了胸口站立,眼神中流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
馬修被眼前的慘烈景象震驚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下命令進行攻擊,因此錯過了阻止陣法形成的最好時機。
馬歇爾的血液似乎已經流乾,全身皮膚迅速乾枯萎縮,宛如風乾千年的木乃伊,眼睛卻是發出詭異的紅芒來:“我以鮮血向萬能該隱大神禱告:當明月被烏雲所籠蓋,最強的嗜血蝙蝠將降臨大地,引導他的子民進行最猛烈的復仇,消滅世上最後一個卑鄙的狼人!”最後馬歇爾還想起了什麼,又追加了一句:“我詛咒馬特克勞德永遠生存於痛苦和悲傷之中,直到世界末日。”
隨着馬歇爾的誓言,他和勃朗寧共同完成的魔法陣光芒越來越盛,而邊上洛克家的精銳同時揮手把自己的頭顱割落,流出的鮮血變成了汩汩的小溪向中心匯聚,再分散開形成了繁雜的各式符文。
勃朗寧的頭再擡起時,已經變成了蒙着一層面皮的骷髏頭,桀桀地狂笑聲:“總有一天,所有失去的東西我們會連本帶息都拿回來,克勞德家族,我們會地獄裡等着你們的。”
魔法陣紅光減退,陣法中間卻是衝起一條紅光直通蒼穹,紅光邊上則是無數黑色的蝙蝠在翩翩飛舞……
人類在面對‘大勢’帶給自己的困難時,一般有三種表現,一種是選擇逃避,不敢面對,這樣人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另一種則是動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抵抗,以期自己能夠逆轉局面,這種人比第一種人要勇敢,但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只能成爲悲劇英雄;最後一種就是能夠依託於‘勢’,引導‘勢’,轉換思維,變廢爲寶,將困難轉變成自己的優勢,這種人纔是真正的強者。
克勞德本意只是陪妻子出來旅遊散心,沒想到名義上的尊長被殺,妻子被人劫持,這次旅途實在算得上是倒黴透頂。
平常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非鬱悶不可,但他卻化腐朽爲神奇,藉助這件事情狠狠既打擊了洛克家族,震懾了其他野心者,也爲弟弟馬修上位鋪了路,還保住了妻子的性命,實在是一舉多得,他確實是‘大勢’轉化的高手。
至於爲洛爾丹報仇?隨便找兩個血肉模糊的東方人頭顱就算交差。現在這個時候克勞德家族的聲威如日中天,還有誰敢來質疑?
馬歇爾和勃朗寧兄弟怎麼辦?
只要通告議會說兩者火拼以至於同歸於盡,雖然這麼多人親眼所見,真相不可能被掩蓋,但這也是一個避免兩大家族徹底開戰的遮羞布。
洛克家族現在已經表示臣服,要想再派人來IDL國克勞德家族的勢力範圍來暗殺幕後主謀——也就是自己,只怕最後洛克家族整個都會給他陪葬,洛克家族族長德庫拉絕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
雖然馬修沒有阻止馬歇爾和勃朗寧詛咒似的預言完成是一個小小的遺憾,但克勞德絕不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祈禱能有多大的作用,命運是靠打拼而不是靠嘴說出來的。
如果祈禱有用,還要權謀幹嘛?
整個過程都很完美,很漂亮,所以克勞德的心情如晴朗的天氣一樣好,想到很快就能再次見到安娜,他的心情更好,臉上已不自覺的浮起了一絲微笑。
對於陸一峰,他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強大的Z國特別處,實在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所以他爲顯示自己的誠意,爲了不引起弟弟馬修未來的猜忌,也因爲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克勞德沒有帶一個手下便前去遊輪赴會。
這個決定給他帶來了永遠的遺憾。所以做人絕對不能太得意,他會讓你放棄應有的警惕,而導致自己犯下致命的錯誤。
在遠方一處鐘樓上,少年約翰通過一架巨大的天文望遠鏡觀察着克勞德,一邊向電話裡報告着克勞德的具體位置。他第一時間向族長德庫拉報告了事件的大致過程,並要求增援,殺死整件事情的幕後黑手馬特•克勞德,爲死去的兩位殿下和夥伴們報仇。
但是族長德庫拉卻只是讓他回去。一天之後,他就聽到了小姐格瑞斯與克勞德家族第三子賈斯汀•克勞德訂婚的消息,他內心中明白現在應該是家族韜光養晦的時候,可仇恨卻如一隻蟲子,不停地在噬咬着他的心,只有這隻蟲子得到足夠的酒精之後,纔會停下來。
可正當他借酒澆愁、絕望不堪的時候,接到了一個奇怪號碼打來的電話,聲稱只要到時能夠告訴他克勞德和殺死洛爾丹的Z國特別處的人具體方位,便可以幫他報仇。
約翰內心中雖然不信,但是就像淹死的人抓住了稻草,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就會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他不知道克勞德的具體方位,只能密切注視着之前勃朗寧殿下直衝過去的碼頭,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真的讓自己等到了。
克勞德已經登上了甲板,高聲道:“朋友,我已經做到了我應該做的,現在輪到你們表示誠意了。”
楊高帶着安娜從陰影中出現,安娜看見克勞德低低歡呼了一聲,向他撲過來,克勞德迎上前將她緊緊抱住。
楊高笑咪咪看着克勞德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之意,這個傢伙竟然爲了一個女人搞出這麼大動靜,真不知道是天才還是瘋子,道:“既然雙方已各取所需,就請回吧。”
克勞德抱着安娜,道:“你們需要幫助麼?我可以幫助你們回到Z國。”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回國的問題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克勞德揮揮手道:“那好吧。再見。”
楊高點點頭進入了船艙內。
安娜在他懷裡嘟着嘴道:“你還要和他們再見麼?”
克勞德笑道:“再見有時候的意思就是再也不見,我們回家吧,以後再也不分開了。”說着牽着安娜的手往碼頭走去。
“真的嗎?”
“這次絕對是真的,回去後我們除了努力造人,其他什麼也不做。”
“討厭。”
約翰低聲對電話吼道:“那些該死的Z國人就躲在遊輪裡,克勞德已經到碼頭了,你到底想怎麼做?”但是一直和他說話的聲音消失,只能聽見“滴滴滴滴”的聲音,最後是“滴”的長音,然後是一個充滿復仇快意聲音傳來:“開炮。”
約翰只看見遠處海面白光一閃,每隔了三秒之後又是一閃,在連閃了五下之後,克勞德剛剛站立的“海洋綠洲號”接連冒起了沖天的火光,火勢之大,幾乎照亮了整個碼頭,短短几秒鐘之後,一整艘豪華巨輪竟然變成了一堆廢鐵,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側翻下沉。
約翰看的目瞪口呆,但很快明白了爆炸的原因,肯定是遠處海面上巡弋的驅逐艦發射了五發艦載火炮,一下子擊沉了“海洋綠洲號”,只是不知是哪裡的海軍開的炮。
但不管哪裡,也算幫自己報了殺死洛爾丹副族長的仇,如果電話那頭的人有心,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推到克勞德家族身上,到時他們就要承受因背信棄義而招受Z國特別處的怒火了。
約翰大笑起來,但是他隨即停了下來,暗忖道:“如果我能做到這件事,纔算真正爲兩位殿下和自己報仇了。”
克勞德在爆炸開始後便擴大了身體將安娜緊緊摟在懷裡,等到爆炸結束,纔將她緩緩放開,安娜緊緊的捂住了耳朵,剛纔那劇烈的爆炸聲幾乎將她的靈魂都從身體裡震出來,到現在她都還有點搞不清狀況:“發生了什麼事?呀,你後背着火了。”
克勞德看着緩緩下沉的“海洋綠洲號”,臉色陰沉如水,彷佛思考着什麼問題,右手扯下着火的外套丟在了地上,突然想到什麼:“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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