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龍生得一副好相貌,濃眉大眼國字臉、肩寬背厚腰桿直,配上他一米八五的身高、筆挺的制服,絕對能做城管的形象代言人。
他分開人羣,快步走到被王卓拽倒的那個同事面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倒地的這位哎喲直叫,另一個立刻指向王卓,對朱勇龍叫道:“隊長,黃鬆是被那小子打的!”
朱勇龍身子一轉,橫眉冷目看向王卓:“是你妨礙城管執法,還出手傷人?!”
王卓嘿嘿一笑:“是他們妨礙施工,還差一點,弄壞工程車,砸死施工人員。”
朱勇龍眉頭一皺,已經聽出了王卓的聲音,正是剛纔和自己通過電話的盛世王朝的老闆。
這時,一個跟他一起過來的城管隊員檢視完黃鬆的傷勢,說道:“隊長,黃鬆的腰扭了,你看要不要通知警方聯合執法,上強制措施?”
“報警好啊,”王卓搶在朱勇龍說話之前,冷笑說道:“這兩位一沒穿制服,二沒出示證件,三沒說明身份就先動手,我看警察來了怎麼處理!”
見王卓有恃無恐,朱勇龍沉吟了,他猜測對方八成和警方有什麼關係,不然也不會這樣有恃無恐。
要是平時,朱勇龍肯定會旁敲側擊的問一下王卓和警隊的哪位有關係,以免被動,但眼下的情況卻不同,他的隊員被打在先,這時要不表現的硬氣一些,以後隊伍還怎麼帶?
“你就是盛世王朝的老闆?”朱勇龍索姓也不提警察的事了,心說反正理在己方,就不信城管大隊佔着理還收拾不了你一個開店的!
他覺得自己的人佔了理,那是因爲黃鬆在地上躺着呢,至於王卓說的那三條動手打人的原因,城管需要在乎這個嗎?
“你管我是不是呢?”王卓直接給了他一個硬釘子,對這個道貌岸然卻包藏禍心的人滿臉不屑。
朱勇龍做了十年城管,什麼樣的刁民沒見過,什麼釘子沒拔過?他冷目看了一眼王卓,轉臉對關盈盈說道:“關經理,城管大隊的整改通知是我親手交給你的,這牌匾你要是敢掛,就是公然抗法!”
關盈盈針鋒相對的尖聲道:“我手續齊全,流程也沒有任何問題,這牌匾憑什麼不讓我掛!”
有王卓撐腰,關盈盈還能怕一個區區城管中隊長的要挾?
“憑什麼?就憑我朱勇龍說了,這事就不行!”
朱勇龍的火氣騰的就上來了,這個女人一小時前還對自己客客氣氣,好煙好茶的招待着,現在突然就硬氣起來了,這是有人撐腰,拿城管不當執法人員了啊!
“你他媽算老幾
。”
一口吐沫啪的啐在了朱勇龍的腳下,吐痰的不是別人,正是盛世王朝年輕的老闆,看上去一臉痞氣的王卓。
這口吐沫頓時惹炸了馬蜂窩,朱勇龍一聲怒喝,身後的城管們一擁而上,就要對這個敢公然抗法的刁民上強制措施!
人民廣場?南京路?對城管隊員們來說,這些都不是障礙,反而能給他們撐腰壯膽,敢在南京路上抗法,小子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看打吧!
砰!嗵!啪!……只見兔起鶻落,泥點子紛飛,片刻後朱勇龍帶來的四名城管隊員和先前的那個便衣就被放翻在地,嘔吐的流血的,個個掛彩!
圍觀的人羣立刻就炸了,猛男也許大家都見過,這麼猛的還是頭一回見!城管要拿他執法,他把城管先給執了!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六個城管,還包括那個摔倒後假裝受傷的黃鬆,朱勇龍嘴脣顫動面色鐵青,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只見出手傷人的好漢一挺胸膛,高聲叫道:“想砸盛世王朝的招牌,先從我身上踩過去再說!”
這句臺詞有些莫名其妙的,前排一些觀衆不由得竊竊私語,難道這小子捱了城管幾拳幾腳,被打傻了不成?人家明明是衝他的人去的,怎麼扯到砸招牌上去了?
“我草,這哥們太猛了,給他把刀,就是個南京路的黎恩旺啊!”
“黎恩旺是誰?”
“東莞刀客啊,他的名言就是,法律已經阻止不了我了!”
“那我看還是這哥們猛,赤手空拳一挑五呢,東莞刀客不是沒傷人麼。”
“那是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打倒的是些什麼人,那可是借我三千城管,復我浩蕩中華的精銳之師啊!”
此時觀衆已經是人山人海了,連附近樓的窗戶都探出一排排的腦袋,大家生意都不做了,不爲別的,就是想看看是哪位勇士在單挑城管爲民除害!
盛世王朝的員工們都被這個場面給震住了,關於老闆王卓的事蹟,在員工中還是流傳着一些的,不過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大家都沒太當真,但今天是真開眼了,動作指導的功夫果然不是吹的,五個膀大腰圓戰鬥力堪比白銀聖鬥士的城管,半分鐘就放翻了啊!
雖然老闆身上也留下了幾個泥腳印子,臉上也青了一塊,但這算什麼呢,成龍大哥都有捱打的時候,洪金寶不也經常被對手像皮球一樣踢麼,老闆的戰鬥力看來也不比他們差多少嘛!
所有在場的人裡,卻只有關盈盈一人知道王卓身上的腳印子和臉上擦中的那一拳是怎麼回事,沒有人比她更瞭解王卓的實力,憑那五個城管的身手,頂多能得手一兩次而已,根本不可能令王卓這麼狼狽,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王卓故意被他們打中的。
別人不知道王卓剛纔那句沒頭沒腦的話是怎麼回事,她關盈盈可是知道的,因爲換牌匾的整個流程都是她艹辦的,她怎麼能不知道上面的盛世王朝四個大字,是剛剛代理了市委書記職務的秦學親手題的?!
出於低調的考慮,“秦學書”三個字沒有出現在牌匾上,但是如果城管想在這塊牌匾上做文章,那可真對不起了,這是塊老虎都咬不動的大鋼板
!
尤其是王卓的那句“想砸招牌踩我過去”的宣言,直接就給城管們扣上了一頂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帽子,想砸秦市長寫的字?姥姥的,你們是不是嫌死的太快?!
朱勇龍也不和王卓廢話了,直接就打電話調人,他彷彿已經看到王卓戴上手銬被掐着脖子塞進警車的情景,朱中隊長牙齒咬的咯咯響,心說小子,這回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這麼一鬧,吊起一半的新匾又被放了下來,王卓一抖衣服上的泥腳印,向工頭招呼:“愣着幹嘛,掛牌匾!”
這回就連看熱鬧的中學生都看明白了,這哥們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啊,就是個愣頭青,這會兒也該知道跑路了,人家居然還能好整以暇的整理一下衣服,招呼工人接着幹活,這就是有能通吃的底牌!
下完指示,王卓掏出手機,旁若無人的打起了電話。
兩個工頭明顯猶豫了一下,商量之後,才指揮工人們繼續幹活,也不知道他們是把寶押在了僱主這邊,還是怕惹惱了王卓這個凶神,當場捱揍。
機器再度開動,這時有數名巡警擠進人羣,向知情人瞭解了一番情況後,卻即不找王卓也不問朱勇龍,只顧着開始疏散羣衆——再不疏散整條街都堵住了。
至於爲什麼不理會當事人,有大拿和城管鬥法,他們又沒得什麼好處,趟這腳渾水乾嘛?
這一回,朱勇龍調人的速度就久了一些,剛纔他和幾個手下之所以能快速出現,那是因爲他們就在不遠的一家茶樓閒坐喝茶呢,現在要調的是區大隊的執法隊,趕到這裡是需要些時間的。
南京路好幾條街,像朱勇龍這樣的中隊倒是還有幾個,但他知道就算把這些中隊叫來也是白給,對方一個人就把自己的五個手下給辦了,而且還有個兩米多的大塊頭在後面了陣,沒上場呢。
施工隊幹活奇快,不到二十分鐘,新牌匾就就位了,開始打螺栓、加固定。他們不快也不行,夜長夢多啊。
因爲有舊匾的現成支架,新牌匾是量身定做的,放好位置後只需兩個工人在裡,兩個工人在外,從上到下把螺栓上好就行,當城管的執法大隊乘一輛緊急徵用的觀光電瓶車即將趕到的時候,最後兩個螺栓也已經固定好,工人已經從牌匾內鑽出來了!
蒙着大紅綢布的牌匾,這就算掛完了!
六個城管隊員和一箇中隊長冷眼旁觀,心裡異口同聲只有一句話,看一會兒怎麼給你拆下來!
圍觀人羣已經被巡警疏散的稀疏了很多,觀光車快速駛入,在盛世王朝門前的馬路中央停了下來,三十多號身穿制服,手拿各種工具的城管魚貫下車,轉眼就把盛世王朝的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到帶隊的那個黑臉膛的青年,朱勇龍頓時心中大定,這件事本就因爲這個張主任而起,現在張主任親自帶隊前來,自己這就算立功了!
張東生打量了朱勇龍身邊那幾個狼狽的城管一眼,皺眉道:“勇龍,怎麼回事?”
朱勇龍在電話裡只彙報了個大概的情況,遭遇暴力抗法、有人受傷、請求支援等等,張東生一得到消息便新自帶隊過來了,還不太瞭解詳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