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秦堪開着車下鄉了,他準備把他的雕塑一一收進海島,不,收進雪域島。
他不想這些不倫不類的雕像,破壞了明月島的風景。
頭幾個鄉,秦堪還順順利利,可是,到了第八個鄉,壞事了,人家有人守護。
原來,秦堪收了雕像,不久有人路過,發現雕像沒了,馬上就嚷嚷起來。
有偷雕像的得了!
趕緊報案。
幹警很快就來了。一看,莫名其妙,這雕像至少也有幾噸啊,沒開車、沒吊車,怎麼弄得動呢?
正在琢磨不定的時候,又接到了別的鄉報案,接着,七個鄉紛紛報案,都是丟失了雕像。
這時,有個幹警說:“其他鄉,趕緊通知一下,這個賊胃口很大,這架勢,他是要把江城的所有雕像都偷走。”
這一提醒很快被大家認可了,於是,電話打到了每一個鄉,鄉長們趕緊起牀,來到雕像附近蹲守。
後來村民們聽說了,也自發組織人,輪流值守。
才收了七個,還有十九個沒有收,秦堪沒辦法了。
他知道,今後一段時期也別想偷雕像了,天天值守,他們做得出來,誰叫他們人多,還有津貼可拿?
秦堪不想半途而廢,第二天,他找到趙坤爲。
“聽說昨晚丟失了好幾墩雕塑,你聽說了嗎?”沒等秦堪開口,趙坤爲就問起了秦堪。
“我正想說這事。這股歪風不能讓其蔓延。”秦堪說。
“不會了,今天起,我們會安排人日夜值守。再也不會發生了。”趙坤爲說,“我親自佈置的。”
秦堪瞪着趙坤爲,他真的無語了。你還親自佈置。
“領導,我的意思是,這雕像應該拆除,現在什麼時候了,還搞雕像?”秦堪說。
“拆除?”趙坤爲大吃一驚,“你說拆除?”
“對,一定要拆除。”秦堪說得很堅決。
“不行啊,老弟,這是民間自發的,民意不可違啊!”趙坤爲只沒說,你要拆除這雕塑,人家會把你腦袋打破的。
“我聽說,京城大員準備視察江城的農業,你這雕像,怎麼解釋?”秦堪說。
“京城的大員會來視察江城縣的農業?”趙坤爲先是一驚,接着就是興奮,“你聽誰說的?”
“省裡。”秦堪隨口就說,“省裡的領導。”
其實,他哪裡聽說了?
“好哇好哇!”趙坤爲興奮地原地轉了720度,嘴裡還哼着,“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他當然興奮啊,他是江城縣的最高領導,一旦引起了京城的領導關注,他的前途,是多麼的光輝燦爛。
“你別高興太早,快,也是明年上半年,慢,就難說了。”秦堪還在胡編亂造。
“你知道是誰來嗎?”趙坤爲說。
“這怎麼可以說呢?”秦堪說。
“不能說?”趙坤爲哈哈一笑,“我知道了!哈哈,我知道了!”
不能說的人,還有誰?
一個部長,並不稀奇,說他來,早就可以公開。
是他,或者是他,只有他們,是不能隨意泄露機密的。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別唱了,這些雕像你怎麼處理?”
趙坤爲一想,也對呀,我是抓意識形態的,爲秦堪雕塑像,肯定是不妥的。得趕緊把雕像給推了。
可是,要推雕像,實際過程中會有很多難處,甚至還可能出現流血事件,到時候追究下來也麻煩。
所以,趕緊開一個大會,統一一下思想。
第二天,大會開幕了。大會的題目是“破除迷信動員大會”。
參加會議人員,全縣副科級以上幹部和公檢法股室以上幹部,大會開了整整一上午。下午,各鄉鎮統一行動。
各鄉全體機關人員,各村村支書和村主任,上百號人馬,一齊到集鎮上來。
標語很快就出來了。
“ 破除迷信,解放思想。”
“認真學習,推翻秦堪舊石像。”
甚至,有的地方還出現了“打倒秦堪”的標語。
秦堪真是哭笑不得。
一件事,看着看着,就變樣了。
他搖了搖頭,苦笑幾聲,開着車,繼續查看各鄉鎮拆除秦堪塑像的落實情況。
來到白兔潭鄉,又是幾千人在圍攻鄉政府。
他們的塑像還沒有推到,經過旁邊時,秦堪還聞到了一股惡臭味。
原來,爲了破除迷信,鄉政府有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在塑像上淋了一桶大便,說,只有這樣雕像纔不會顯靈了。
秦堪真是哭笑不得。
你拆就拆呀,也別在我身上淋屎尿呀。
來到鄉鎮府,一問,原來,村民們說,別的鄉,都是把秦堪的雕像移到農民家,或者哪個村,專門爲秦堪雕像建一座廟,表面上看,是供着菩薩,實際上是供着秦堪。
可是,白兔潭鄉不同,他們直接就把秦堪的靈性給抹殺了,他們在雕像上淋了屎尿,秦堪再也不會保佑白兔潭鄉了。
想主意的是副鄉長左俊虎。
此時,他躲在廚房的柴堆裡。
他真的不能出來,他出來的話,肯定會發生流血事件。
“把左俊虎交出來,我們要用左俊虎的鮮血祭奠秦堪。”
這是羣衆的要求。
他們的要求並不過分。他們只要求,左俊虎割破手指,把血滴在酒碗裡,再用酒祭奠秦堪的雕像,然後,一邊祭奠,一邊用清水清洗秦堪的雕像。
但是,左俊虎知道農民朋友們的秉性,他們不打他一頓,絕對不能解恨。
“交出左俊虎,還我活秦堪。”
不知何時,又一條新標語掛了出來。
鄉上幾大頭正在商量對策,準備把左俊虎交出來的時候,秦堪進來了。
“哎呀,你來了就好了,副縣長,您給農民朋友講幾句行不行?”鄉長說。
秦堪苦苦一笑,我說?我說什麼呢?
現在,關鍵是,老百姓已經不認活的秦堪了,他們認石刻的秦堪,我活秦堪出去,他們會聽嗎?
秦堪試着出去。
“鄉親們,我是秦堪。”秦堪在喇叭裡喊,“你們靜一靜,我說兩句。”
果然,肅靜了。
“雕像,是石頭的,你們供奉它幹嘛?它是沒靈性的石頭,早就應該砸碎了!你們……”
秦堪說到這裡,一箇中年男子站出來說:“你放屁!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