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滿月禮過去之後, 杜瑕敏銳地發現, 牧清輝對自己的態度好似更客氣了。
她不清楚原因是否如自己猜測的那般,是被一衆官老爺官太太對自己的和氣態度所震懾,可既然能進一步得到夫家人的尊重,她自然是歡喜的。
眨眼到了十二月中,張鐸從揚州傳回消息,杜瑕看後沉默許久, 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根據張鐸連日來的觀察,貌似那位方夫人同丈夫頗爲親暱, 非但沒有被限制自由, 相反的, 還隔三差五就出去參加各式宴會,同許多商界乃至官太太往來,人緣甚好。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不住安慰自己, 也許方媛知道的只是表象, 對柳家人背地裡進行的事情一無所知。
張鐸還說, 這畢竟只是外頭看着的,若想再知道的詳細些, 需得去他家裡觀察。只是柳家治家頗嚴,上下口風很緊,外人根本打探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也不好貿然闖入。
所幸柳家已經開始籌備過年事宜,因家大業大, 事務繁多,每到年節就有些忙不過來,雖然把守查巡會越發嚴格,可柳家卻會從外頭僱傭一些短期幫工,到時候他們的人也許能混進去探查一二。
現在的情況是,杜瑕基本可以確定柳家在暗中資助某位皇子,並替他賣命,預備求一個從龍之功,叫柳家正式崛起,可杜瑕卻不清楚與他家往來的到底是幾皇子,以及針對牧清輝乃至自家的陰謀還會不會有下一回。
另外,她一直覺得之前那個樂妓的事不會那麼簡單就結束,隱隱有些不安,因此就回了一封信,叫張鐸務必仔細查探。
飛鴿傳書雖然快,可畢竟不夠安全,也不夠保險,因此她每回都是同時放兩隻鴿子,然後信件內容用事先約定好的簡單密碼:挑一本張鐸這種走江湖的人也耳熟能詳看得懂的話本,再根據頁碼和行數查找傳書中標記的關鍵信息。
這麼做一來可以大大提升對方收到傳書的可能性,也可以防止發生被人截獲的情況,安全性和可靠性都提高不少。
剛寫完信沒多久,商氏就過來了,說他們過幾天就要告辭。
杜瑕忙挽留道:“再有不到兩個月便是春節,如何不在這裡過完了家去?”
“你也說了,還有將近倆月呢,”商氏笑道:“再說,濟南那頭也忙得很,又要準備年禮,也是有些不可開交,實在等不得了。”
頓了頓,她又有些唏噓的說道:“這會兒我們也看了侄兒,又過了滿月,且還見了那許多大官,漲了見識,也算是圓滿了,再不走可着實撐不住了呢。”
杜瑕也知道牧清輝與商氏都非尋常市井小民,平日裡交際不少,這回到這邊一待二十天,再加上來回,少說也出來了四十日,牧清輝又是商會會長,濟南那頭還指不定堆了多少事等着他回去主持,也當真是待不得了。
想到這裡,杜瑕也點點頭,道:“千里搭敞篷,沒有不散的宴席,咱們隔得也不遠,日後多走動就是了,還是正事要緊,我們也不虛留了。”
商氏也說:“有空也去我們那頭耍。如今你也好了,我瞧着也替你高興,等轉過年來小叔家來,說不得又得升官,越發好了!”
雖知她是好意,可杜瑕依舊不免感慨道:“也不求他如何出人頭地,只願平安無事也就罷了。”
牧清輝與商氏次日就回了濟南,牧植依舊留在開封上學。
因這會兒杜瑕也出了月子,重新開始社交,也有空過問下牧植的功課了。
她雖沒正經上過學堂,可當初不管是杜文還是牧清寒,讀書時從沒瞞過自己,他們看的書自己也看了,他們討論過的問題也同自己討論過,無論是學問還是時政,她都細細研讀過……可以說除了沒有正式走過場和不大擅長寫考場文章之外,杜瑕的學問與見識絲毫不遜色於一般男兒!
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雖然沒考過科舉,可身邊全是考的,歷年考題考卷及經典好文章自己也都跟着熟讀了的,當個點評老師並不成問題。
可這麼一考較,卻看出了點兒問題:
牧植,似乎不是讀書的料子。
他也蠻用功,也謙虛好問,可不光在記憶和背誦方面遠沒有杜文與牧清寒那種迅捷,甚至對詩詞文章的內在理解也不夠通透。如果這篇文章不提前拿出來給他掰碎了揉碎了講清楚,他幾乎要花費大半個月才能背下來!可同樣的數量如果交給杜文他們,用不了半天!
誠然杜文和牧清寒天分出衆,然而這種顯而易見的差距也確實不容樂觀。
這就算了,牧植在寫詩、做文章上頭也幾乎沒什麼靈氣,寫出來的東西就連杜瑕這半個外行都只能覺得中規中矩,全無出彩之處。杜文看過一回,也是直言不諱的對自家妹子道:“這小子沒戲呀!”
一山還有一山高,能中舉的,誰不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饒是天分過人,也不敢有所懈怠,更何況牧植此人……瞧着天分也不如何出衆的。
一句話,除非再針對全國官吏和預備官吏進行一次大規模屠殺,造成極度空缺,否則想憑這種水平中舉?還是做夢快些。
顯然牧植對自己的情況也有所察覺,見嬸嬸看着自己的卷子半晌不說話,也有些沮喪,喃喃道:“嬸嬸,我是不是特別笨?”
這會兒天也冷透了,西北罡風嗚嗚咽咽,吹得一應樹木都枝枯葉落,原本花團錦簇的院子裡也一片蕭條,牆根兒只剩下一團蔫兒噠噠的枯草混在已經有些髒了的殘雪之中,同他的臉一般蕭瑟。
杜瑕挺犯愁,有些爲難的看了他一眼,捏了捏眉心,挺斟酌的說道:“話不好這麼說,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於此道可能確實差了點兒天分,但假如真去科舉,我個人感覺,秀才功名未必不敢想。”
牧植剛覺得有些安慰,旋即又悶悶道:“再往上就不成了是吧?”
他叔父可是狀元,雖然是武狀元,可文舉也是正經舉人呢!便是嬸嬸的兄弟也是文舉榜眼!一衆好友也不乏三鼎甲者……
都說青出於藍,然而輪到他這裡,難不成就只能得個秀才?
面對這種情況,杜瑕也是真覺得棘手,可能打從一開始起,她身邊出沒的全都是學霸級別的,她本人又有基礎,才學也不差,所以導致……眼光有點兒高?
這話實在不好說死了,假如直接告訴這孩子你這輩子想科舉取士是沒指望了,又怕打擊壞了;可若是一味含糊,豈不是強行與他編織虛無縹緲的夢境?假如一直堅持下去,屢戰屢敗,反而耽擱正經長處,當真是誨人不倦,耽擱一生。
思及此處,杜瑕就覺得自己肩頭重擔足有千鈞,頗有些養兒子的艱難。
她飛快的在心中整合一下語言,然後語重心長道:“植兒,科舉一事十分複雜,一句兩句話也是說不清的。誠然要有才學,可也與時運息息相關,再者考官的口味,聖人的喜好,天下時局等等。嬸嬸並非考官,更非聖人,說的也不過是自己的淺見,你可供參考,卻不需嚴格尊崇。”
見牧植似懂非懂,可臉上到底好看了些,杜瑕也跟着吐了口氣,又道:“退一萬步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讀書使人明理,便是不考科舉,難不成就不讀書識字了?便是經商,還是儒商更受人敬重哩。”
等好歹幫牧植調整好心態,又笑着送走了他,杜瑕纔有空思念起遠方的牧清寒來。
唉,像這種關乎旁人前途命運的大事,尤其自己並未親身經歷過,終究能給的只有建議,而無法指引。
你啊你,快些回來吧,平平安安的回來!
杜瑕重新恢復了正常生活,開始交際、作畫本,偶爾做做手工,以及每日必要同兒子玩耍一番,加深感情。
毛毛還小,又有一大家子人圍着,那小傢伙倒是不想爹,或者說目前尚未建立起關於父親的概念,終日笑呵呵的。
隨着一天天過去,他漸漸張開了,越發白胖,眉宇間也更像牧清寒,每每杜瑕看時都會感慨遺傳的神奇和偉大。
小東西倒是挺好養活,能吃能睡,又頗好動,這會兒有些認人了,更加愛纏着杜瑕。只是卻不需要一直抱着,便是杜瑕伏案工作,也不過隔一小會兒就咿呀幾聲,手腳亂揮,要個親親摸摸,同他說幾句話罷了。
杜瑕就笑,心道牧清寒也是這個性子,沒準兒他小時候也是這般,又愛撒嬌,愛粘人,卻又不過分,只叫人捨不得不疼。
都說要贏在起跑線上,杜瑕雖然沒有一定讓兒子出人頭地的執念,卻也不願意他碌碌無爲,閒來無事便會念詩與他聽。
這日閱讀到《詩經》裡的一首《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毛毛只傻乎乎樂呵呵的仰頭望着她,杜瑕自己卻漸漸出神了。
“……修我戈矛,修我戈矛……”
她盯着虛空,怔怔發愣,卻見外頭突然傳來消息,說月初大祿和炤戎打了一仗,十分激烈,死傷慘重,但大祿贏了!
“朱老將軍當真是老當益壯,如有神助,聽說他率先斬了敵軍一名副將,又於兩百步之外一箭射斷敵軍帥旗,只叫炤戎都懵了,嚇得屁滾尿流!朱老將軍又同牧將軍兵分兩路追擊,牧將軍雖是頭一回上戰場,但並不怯戰,又難得果決,與朱老將軍配合默契,斬首頗多,聖人龍顏大悅……聽我們老爺的意思,保不齊回來後還能得個爵位呢!”
一家人都圍在一起,翻來覆去說了許多遍,都很替牧清寒高興。
這還是唐芽先得了消息,知道他們家裡人擔心,這才叫心腹提前過來報信兒,具體後頭可能會再有聖旨下來。
杜瑕也跟着鬆了口氣,又問來人可知幾位將軍是否受傷。
那人有些爲難的說:“邊關報訊向來只說勝負,或是重大折損,似牧老爺這等沒得消息的便是好消息,至少沒有要緊的傷,夫人也可安心。”
這話雖粗,可道理卻通的很,杜家人聽後果然也都放下心來,又在南邊打發人與牧清輝那頭報訊,也好叫他們安心。
打仗麼,哪兒能不死人呢?上頭的人關心的也只是結果而已,至於誰死誰活,又有幾人在意?
衆人聽了一回,最後還是杜瑕記起來要問問同去的盧昭的情況,結果因爲盧昭官職過低,暫時也沒立下能夠引發上頭關注的巨大功勞,眼下情形卻也不得而知。
到了晚間,宮裡倒是沒有什麼即刻升官的旨意,不過果然送出賞賜,也叫整個開封城都跟着動了一動,繼而終於有一股洋洋喜氣飄在空中,打破了這僵持已久的,死氣沉沉的寒冬氣氛。
有的人家開始放鞭,好似已經打了最後的勝仗,只等大軍班師回朝一般熱鬧。
卻是這並不難理解,炤戎全國上下都十分驍勇善戰,打起仗來不要命。當年是大祿聯合周邊幾個國家才勉強壓制住,換來這三十多年來之不易的安寧。恐怕在許多國家眼中,炤戎便是不可戰勝的存在,而如今卻是大祿以一己之力同它對上,而不少鄰國預料中必將慘敗的第一仗非但沒吃虧,竟然還打贏了!
的確是值得大肆慶祝一番的!
這會兒聖人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可爲了進一步鼓舞士氣,他依舊強撐着登上皇城,對着全城百姓講話,然後順利引發了一股全國募捐和全民參軍以及保障後勤的熱潮。
不管大小,無數商戶都開始瘋狂捐錢捐物,有的是真心想要幫助大祿打贏戰爭,有的則是因爲這種大環境:別人做了,唯獨你不做,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吧?他們要臉呀!
因爲自家兄弟就在前線,牧清輝一口氣捐了五十萬兩,外加糧草無數,成功擠入捐款榜前五,還得了聖人親筆書寫的“義商”匾額。
私底下杜瑕跟杜文討論過聖人的這一舉措,覺得真不愧是老狐狸,一舉多得:
號召民間捐款,一來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國庫,以備來日之需;二來能最大程度上聚攏全國資源,保證戰爭運轉;第三麼,說一千道一萬,饒是聖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下頭幾個兒子躍躍欲試,終究還是不甘心的。而不管是籠絡黨羽還是如何,都需要錢財,大量的錢財。而這種程度的錢財是一般小商人所拿不出的。也就是說,捐款榜上的前幾名,必然有衆位皇子的金庫!
好麼,有錢去給那些混賬小子們預備着等朕死,還不如朕這會兒就替你們挖出來,先送去前線打了仗再說!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也許是突如其來的降溫讓聖人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身子終究不堪重負,又或許是連日來他操心太過,更登城演講,受了風寒,總之聖人倒下了。
他前頭剛保全了自己的金庫,又暗中叫人加緊爲自己修建地下陵園的進程,一場大雪過後,衆人尚未來得及爲近在咫尺的新春慶賀,宮中便傳來噩耗:
聖人突然中風,昏迷前只來得及下旨:準唐芽升入內閣,並交由皇太子監國,四閣老輔政,然後便昏迷不醒了。
滿朝譁然。
緊接着,整個開封城都開始戒嚴,身穿鎧甲,手持槍盾的禁軍將士把守城門,只許進不許出,嚴禁消息流出。
杜瑕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愣了半晌,因杜文尚未下朝,她也來不及告知王氏,直接下令封鎖家門,嚴禁陌生人出入,家中下人出入也須得兩人同行,且出入必須報告,一應攜帶物事也要登記在冊,不得有誤!
因她尚未出嫁之時就是管家的,手段雷厲風行,上下一心,因此這回衆人並未覺得突兀,立即就執行起來,整個杜家瞬間如鐵桶一般。
何葭已經能夠下地行走,見此情形也有些緊張,只強笑着對杜瑕道:“早知你管家手段了得,今兒纔算是見了。”
中風,便是好了也不可能再執政,持續多年的皇位之爭,眼見着便是高潮,只怕頃刻間就要現出勝負了。
杜瑕拍了怕她的手,感覺她掌心微微沁出冷汗,顯然已經想到接下來京城可能有大動,便安慰道:“莫怕,不要緊的。”
話雖如此,可她自己心中也是萬分緊張,畢竟不是每個穿越者都能這般近距離的感受皇權之爭,並且他們很可能已經被捲入其中!
一般情況下,杜文晚飯之前便能歸來,可今兒直到月上梢頭依舊沒得消息。
小廝已經出去打聽了好幾趟了,聽說今兒上朝的大人們都還沒回來,宮中已經戒嚴!
杜瑕只覺得自己心跳如擂鼓,空氣都凝滯了一般的沉重,叫她呼吸困難。
聖人病的太不是時候了!
且不說外頭正在打仗,而掌權者卻瞬間栽倒,一旦消息傳出去,很容易造成軍心動盪;且那幾位皇子數年來都斗的你死我活,迄今爲止卻並未有誰佔據絕對上風,說不得就要殊死一搏。而面對絕對權力的誘惑,那些人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說不準!
眼下牧清寒在外打仗,以唐芽爲首的衆人還在宮中沒出來,杜瑕他們完全失去了進一步的消息來源,只能強迫自己蹲坐家中,然後在腦海中一點點分析眼下局勢:
要問前段時間最出風頭的,非十二皇子莫屬,只要再給他幾年時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然而最寶貴的也就是時間:聖人撐不住了!
如今他才十幾歲,連個王妃都沒有,且無實權,在眼下這種拼人脈、拼威望、拼銀子的殊死爭鬥中,毫無勝算!
莫說十二皇子本人,就是杜瑕這個旁觀者替他想一想,都覺得要被慪死了!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皇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
皇太子年紀最大,從政經驗最豐富,手段最老練,可因爲沒有外戚支持,想要取勝估計很難。
二皇子呼聲甚高,可惜性格稍顯耿直,玩兒心機可能略欠一點,然而他外公手中可是牢牢抓着軍權!
三皇子名聲最好,出身最好,朝廷內外支持率貌似也最高,心機城府無一不缺,可惜前段時間被愛女心切的何厲陰了一把,險些陰溝翻船,原本領先的優勢也不大明顯了。
拋開幾位皇子的爭鬥不提,朝堂之上也是精彩紛呈,唐芽的入閣正式宣告了唐黨在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中迎來徹底勝利,饒是魏黨心有不甘,也只得忍痛承認失敗。
凡事講究趁熱打鐵,乘勝追擊,若在平時,唐芽說不得也要略施手段,將魏黨之中對己方能構成威脅的人員清理一二,好好整地位穩固,可惜,可惜啊!
如今內憂外患,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求賢若渴已經不足以形容四閣老的心情,又哪裡敢先窩裡鬥?
事到如今,說不得也得先摒棄黨派之爭,先平息外患,再分心內鬥。
一直到次日凌晨時分,朝中諸位大臣才陸續被放回各家,而杜文跟着的小廝卻說大爺暫時回不來了。
“四閣老這些日子便要在宮中住下了,只怕吃飯都要抽空呢!大爺被唐老留下,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打發小的先回來說一聲,順便拿兩身衣裳。不知太太、姑奶奶可有什麼話要捎過去?”
杜瑕與何葭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一致,道:“也沒什麼,你只管叫大爺先保重自身,莫要擔心我們,家中一切都好,也沒什麼人來。”
前頭都是不要緊的,唯獨後頭一句纔是關鍵,因恐宮內人多眼雜,有什麼話也不好直說,只得這樣迂迴着來,好叫杜文知道,如今家中已經戒嚴,諸位皇子暫時也未對他們出手。
何葭飛快的看着下人撿了兩件衣裳出來,小廝飛快的去了。
姑嫂二人正要說話,就見小雀從外頭進來,示意有話要說。
杜瑕看了何葭一眼,直接道:“直說吧。”
小雀這才從腰帶中抽出一張紙條,說:“纔剛南邊來的信鴿到了,只是奴婢等了約莫一刻鐘,這會兒另一隻也沒消息,奴婢擔心……”
這幾日天氣不算多麼惡劣,信鴿迷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只是路上給無關人員打去吃了倒也罷了,怕就怕被開封內外將士發現了!
眼下局勢本就一觸即發,他們躲都來不及,若再給人發現正以信鴿密函往來,保不齊就要節外生枝!
想到這兒,杜瑕當機立斷,忍痛道:“把後院剩下兩隻信鴿立即,立即殺了,叫劉嫂子即刻燉了,籠子裡頭放上雞鴨!現在就去,你親自盯着!”
好在她養鴿子的事兒是暗中進行的,除了她自己和幾個心腹,府中諸人並不知曉,因此只要處理乾淨了,也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