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到大魚之後人們往往會不在乎小蝦小蟹的流失,但是我卻深諳“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所以在高個跟我說被孫崇文的那個保鏢跑掉之後,我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心裡雖然有一絲異樣,但是並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只是淡淡的問高個道:“讓兄弟們都找過了嗎?”
高個點點頭,道:“找過了,但是那小子似乎水性挺好的,沒一會兒就不見人了。”
高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有一絲不自然,估計他自己也覺得心裡有愧。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往心裡去,“能逮住孫崇文這條大魚就行了,沒必要把別的人也趕緊殺絕。”
聽我這麼說,高個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下,接着他扭頭看了一眼躺在柴草堆上面色陰寒的孫崇文,一股無名之火從心而起,身子往前一湊,一腳踹在了孫崇文的腹部,同時怒喝道:“草泥馬!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裝什麼,早知道有今日的下場,你當初怎麼就不知道給你自己積點德呢!”
高個越說越怒,加之聯想到我媽的仇恨,又連着踹了孫崇文好幾腳,似乎覺得光用腳不過癮,他又加上了拳頭,一拳拳的往孫崇文臉上砸去。
我見他再打就真的把孫崇文打死了,所以趕緊一把拉住了他。
高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着躺在地上已經半死不活的孫崇文,嘴裡罵罵咧咧道:“老子今天就應該活活的打死你。”
接着高個看了我一眼,開口道:“兄弟,別跟他廢話了,你快了解了他行了,爲咱媽報仇。”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靜一下。
其實現在我也想親手將孫崇文殺死,但是在他死之前我還有點事情要問他。
以我知道的孫崇文的人力,他根本不可能讓一幫和他們人數差不多的人去另一邊的碼頭冒充他們然後自己再領着人從這邊跑,所以這背後肯定有人幫他,最主要的是還有這個過來接他的快艇,肯定和他的關係不一般,不管日後這背後的人會不會替他報仇,我留一手總是好的。
所以我蹲下身子,看着滿臉是血,微眯着眼睛看着我的孫崇文,開口道:“告訴我,是誰在背後幫你,還有你和誰聯繫的讓他拍快艇來抓你的。”
頓了頓,我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接着道,“其實不管你說不說,你今天都必死無疑了,只要你告訴我,我就讓你死的痛快點。”
孫崇文聽完我這話之後略顯虛弱的身子突然抖動起來,結着他就仰頭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帶着幾絲瘋癲的意味。
等他笑完之後,扭頭看向我,一字一頓道:“陸遙,你以爲你能殺了我嗎,我就算是被你抓住了,你也別想親手殺了我,永遠都別想!”
說完這番話之後,他的眼睛驀地睜大,嘴巴也微微的張開,嘴角吐出白沫,而他的身子也微微抽搐了抽搐,接着身子就一下子僵硬了起來,沒了聲息,但是嘴角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我心裡一震,趕緊伸手摸向他的大動脈,用手指一試,發現他已經沒了脈搏。
沒過一會兒,孫崇文的臉色就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青綠色,很明顯是中毒身亡。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地上繾綣着的孫崇文的屍體,心裡五味雜陳,有遺憾、有失落、有快意、也有絲絲的寂寞之情,不管如何,一個對我而言能稱得上是偉大的對手就這麼沒了。
我仰起頭,望了望天上明媚的星空,嘴角微微咧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輕聲道:“媽,兒子終於爲你報仇了。”
我沒有再接着問自己那句我不想也不願意去問的那句話,“可是這種的是我媽想看到的嗎?”
不管是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都沒有想繼續探究下去的意思,我的想法很簡單,傷害我身邊的人,我一定要翻倍多倍的從他們身上討回來,像條瘋狗似的從他們身上討回來。
哪怕我最終也傷痕累累,哪怕我最終也賠上生命,我也無怨無悔,因爲守護我身邊的人是我這一生剩下的唯一的執念。
我眨巴了眨巴眼睛,努力地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出來,揚了會兒頭纔看向一旁躺着的孫崇文,跟肖巖他們幾個說,“你們留下,把屍體、彈殼什麼的都處理乾淨。”
說着我看向旁邊的那艘快艇,開口道:“哦,對,還有那艘快艇,搜搜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沒有的話就算了,找輛車拖回去,修修咱留着自己用。”
接着我就招呼着高個倆人先走。
高個跟着我走了兩步,一下子停住,跟我說道:“等等,孫崇文這小子鬼主意太多了,我不放心。”
說着高個就往回走去,同時手中摸出來一把匕首。
沒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手中的匕首也不見了。
我問他幹嘛呢。
他“嘿嘿”的笑了一聲,開口道:“我給這小子的胸口上補了一刀,看他這下子再給老子玩什麼花樣。”
高個很明顯是怕孫崇文服了什麼假死的毒藥,所以纔不放心的。
我笑着搖了搖頭,接着就大步往前邁去。
人的心上沒有了束縛,就連走路都會十分的輕快。
因爲時間太晚了,所以我就沒有回尹兒那,而是直接回了酒吧。
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之後,睡起覺來也感覺分外的踏實。
這一覺我睡的十分的踏實,也十分的安穩,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就夢到我媽了,夢到她滿臉慈祥的對着我笑,輕輕的撫摸我的額頭。
“媽,媽,媽!”
我一下子從夢中醒來,張着嘴巴急速的喘着氣,滿頭大汗。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擡頭一看已經都是上午了。
我一下子想起唐韻來,接着就趕緊洗漱了一番,換了身乾淨體面的衣服,飯都顧不上吃就往老唐那兒趕去,心裡暗暗做好了準備,今天就算老唐那裡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闖一闖。
在路上的時候,我對着車裡的後視鏡整理了整理衣服,接着給唐韻打了個電話,但是顯示的是正在通話中。
我掛了之後便給唐駿打了過去,電話接通之後我就趕緊開口道:“唐駿,唐韻在家嗎,我現在就在去你們家的路上。”
“不在。”那頭的唐駿似乎精神不怎麼好,說起話來有點有氣無力的。
我趕緊迫不及待的開口道:“那她去了外面了嗎,你跟我說她去了哪,我去找她去。”頓了下,我沒有給那頭的唐駿說話的餘地,接着開口道,“你爸要是還那麼冥頑不化,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就按照你說的那種方案,將那倆保鏢放倒,然後再把唐韻給搶過來。”
因爲時隔這麼久之後,終於要見到唐韻了,我說話的口氣不僅夾雜着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加上昨天晚上剛把孫崇文這個包袱給剷除了,所以心裡十分的舒坦,不由的不停的喋喋不休道,“等把她搶回來之後,我就專門找個地方,將唐韻給藏起來,讓你爸找不着她……”
“你醒醒吧!”我正在說的高興的時候,唐駿突然大聲的衝我喊了一聲。
我一下子停了下來,沉默了下來,聽着電話那頭的唐駿近乎歇斯底里的喊聲,“你以爲你自己是誰啊?!啊?!你想讓別人等你就等你,你想讓別人怎麼樣就要別人怎麼樣,你有沒有替別人考慮過,有沒有替別人想過,你真的以爲全世界都要圍着你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