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掃過一絲寂靜,紅燭搖曳,兩個人的輪廓分外清明,他的面容變得更加冷豔“殺不了他,卻可以殺他最愛的女人。”
手掌輕拍椅子,砰的一聲椅子發出碎裂的聲音,隨後他腳尖踮起,只片刻對面的椅子便沒有任何的人影,茶上冒出徐徐青煙,彷彿驗證過有人來過的氣息。
秦雍握住了拳頭,手指發出了碎裂的聲音,如果這次周從騙他,他必讓周從以後都吃不了兜着走。
夜涼如水,整個營帳明如白晝,君若傾和花如雪暢談半夜,緩緩回到帳內,許是太累,趴在牀上昏昏沉沉的睡去,帳外發出走獸的聲音,卻成了最好聽的安眠曲。
鬼魅的一陣風吹了進來,一席身影飄到她的身邊,用手製住她的穴位,看着那張紅潤的臉忍不住心一顫,剛準備將打橫抱起,牀下突然閃出一個身影。
離析手拿匕首與他過了兩招,來人暗叫不妙,退後兩步,君若傾也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點讓帳內的油燈。
來人跳出營帳,整個營長明如白晝,花如雪帶一衆侍衛將營帳團團包圍,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燈光的映襯下,身影被拉的老長,君若傾和離析衝出來勾起脣角,幸虧早有準備知他有偷襲!
“周從,想不到你竟然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君若傾站在離析身後狠狠瞪了一眼他。
衆人讓出一條道路,看着周從,身子微微一躬“周皇,真的是巧啊,今日居然在我的帳內還能看到你。”
周從拳頭握緊,解下面紗,三千青絲綁成的馬尾甩了甩,面容冷冽的看着花如雪,冷哼道:“花太子還真的是大費周章啊,知我要來,布了天王地網,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花如雪聳聳肩,眼睛裡面只有疑惑:“周皇要來,我自然會熱心招待,可你這半夜偷襲?到底是何意思,真的讓人不解啊。”
旁邊的離析和離天雙眸一轉,差點笑出聲來,太子爺說這番話?真的想氣死那個周太子不償命啊。
“哼,說我偷襲?你自己不是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周從覺得自己聰明瞭一世,卻糊塗在了這一時,每一次和花如雪攻城,都被他搶先一步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害得他每一次都棋差一招。
該死的,這世界上爲何有這樣聰明的人,讓他每一次都輸。
“既然周太子送上門來,那我也只能勉爲其難的將周皇暫時扣在我帳內了。”花如雪眯起眼睛,手臂一揮,早有了萬全的準備。
“花如雪,你…”周從話到一半,不知該如何迴應,計謀一次次被人看破,傳了出去,三國必定以他爲恥,他以後還怎麼立足。
看着他雙眸中的怨氣,花如雪充作不聞,離析握住拳頭,“周從,你死定了,快點束手就擒,不要浪費時間。“
周從脣角勾起詭異的笑容,彷彿是一隻猛獸,息怒的道:“素聞太子殿下管教下人有方,今日一看,覺得倒也不過如此嗎?”
離析見周從對他的諷刺,剛要衝上去,君若傾就衝着他搖搖頭,千萬不能中了敵人的計,他心思詭異,要想贏,就必須沉下心來。
“哼,對付你這樣的人?需要有素質嗎。”離析還是忍不住出聲反駁道。
花如雪倒是一副尋常模樣看着他,彷彿對他剛剛的話沒有任何的反駁之意。
周從一撇四周,好大一股殺氣,兩國交兵,他的一舉一動便掌握着萬千人的生死,這幫人恨他,自對他來說,只是尋常。
君若傾看着衆人對他的恨意,以及他那雙雲淡風雨輕的眼,心中一緊。
她踱步走到花如雪的身邊,啓聲道:“你們有什麼話,能不能一會去大牢裡面說啊,這天那麼晚,我還想睡覺呢。”
君若傾輕哼一聲,眼睛裡面只有對周從的鄙夷,她期盼能快點把這場仗結束了,這樣三國就不會在生靈塗炭,百姓便不會無家可歸。
花如雪點頭,讓君若傾退後半步,離析和離天雙眸充滿了殺機,準備將他生擒,他冷哼一聲:“就憑你們?自不量力。”
謝禾護在君若傾的面前,將君若傾生生護住,唯恐周從趁機對君若傾下手。
君若傾的眼睛裡面全部都是花如雪和周從的打鬥聲,兩個人的影子在上空不斷的交纏着,內力升起讓四周簌簌作響,連續幾掌讓周圍都產生了爆破聲。
君若傾眉心一緊,用力扣着謝禾的肩膀,看着不斷變化位置的兩個人,出聲道:“謝禾,他們誰厲害點。”
君若傾心一緊,看着正在打鬥的兩個人臉上顯得慌張了不少,急促道:“謝禾,你倒是說話啊?他們兩個人到底誰厲害一些。”
謝禾撇了一眼仍在打鬥的兩個人,只見花如雪打了周從一掌,他退後兩步,雙腿落在樹上,用手捂住胸口,面色一緊。
“周從,你輸了。”花如雪面色冷冽,雙腿落在蒙古包上,臉上仍是尋常。
“輸了那又如何?這世界能與我比肩的人,我想只有你一個。”他蒼冷大笑,面色有說不出的詭異。
花如雪意識到不對,立刻大聲的看着下面的衆人:“保護若傾。”
周從哈哈哈大笑,謝禾護在君若傾身前,剛喊了一句,他的身子迅速移到他面前,只一掌便讓他退後五六步。
君若傾瞪着周從,她清楚的看見這個男人眼中的痛苦,四周已經有人將周從團團圍住,他遲疑了一下,想要伸出的手在這一片刻收回。
花如雪縱身一躍,護住謝禾的身子,怒聲一喊:“來人,來人。”
“君若傾,遲早有一日,我要得到你。”他大聲一喊,身形一盾消失在樹林中,君若傾跺跺腳,也懶得理他。
謝禾傷勢不算重,她忙着給人把脈,花如雪在一旁略顯得緊張:“有沒有事?”
君若傾轉過身搖搖頭,謝禾仍在泛血,眼角卻帶着不悔:“太子,我沒事。”她給人開了些去淤的藥,周從受了傷,打了謝禾一掌趁着混亂才脫了身,索性這一掌不着要害,人並沒有什麼事。
一直忙着將謝禾送到帳內,花如雪站在空曠的帳外,任平着風吹打着他的臉,青絲飄揚,一臉冷冽,讓君若傾有些心疼,她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心:“沒事的,謝禾沒事,只是讓他跑了而已。”
“我本來以爲他的對象是我,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趁亂跑了,周從武功的確詭異…”
花如雪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幽深,語氣裡面帶着少有的難過。
謝禾受傷,也是因爲要保護她,一切根本就怨不得人,“沒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一切怪不得你,真的,周從從一開始就想抓我,威脅你的。”
花如雪深沉的與她對望,不自覺的握住他的手,兩個人就這麼屹立於天地間,一副密不可分的樣子。
涼風徐徐襲來,她不自覺的往花如雪的懷中靠近了一點。
“很晚了,去睡吧。”花如雪一臉愛憐的撫摸了她的頭,但她的心裡面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強烈的不安,彷彿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君若傾眉心一緊,剛想說話,突然身子一軟,竟然徑自的跌在花如雪的懷中,在也沒有任何意識。
花如雪將人打橫抱起,抱入帳內,親自的將被子給她蓋好,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決絕的起身,帳內,只留下燈火跳動。
離析和離天躬身站在原處,花如雪面色冷冽的看着遠處,彷彿是一隻會吃人的老虎,夜色更深,軍營裡面充斥着一股冰涼。
“太子爺?可有吩咐。”兩個人神色茫然,太子爺少有如此表情,只知今夜恐是要出大事了。
“離析,你命人帶兵馬進山,今夜不要放過一個人。”
離析僵在原處,身子一顫,本就是夜深,山中並無出口,若是強攻,恐是死傷無數吧,太子爺以前還算宅心仁厚,可這次到底是怎麼了,自從翠柳死了之後,爺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太子爺,深夜進山,咱們恐怕也…”他躬下身子,略顯得遲疑。
兩方交兵,就算他們在厲害,也不會保證能夠全身而退,看太子爺的樣子,今天是要殺人了。
其實只要再等上幾日,他們必定支撐不住,又何必?太子爺又不是等不起。
“恐怕什麼?”花如雪眉梢一挑,臉上明顯不悅。
離析感覺到太子爺身上的陰霾,剛想爲了這五萬人請命,可是話僵在嘴邊,真的一句也說不出口“太子爺,屬下多慮了。”
“離析,你也越來越仁慈了啊。”隨後哼了一聲,“今日不管如何,我都要讓秦雍和周從知道,誰纔是三國霸主,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離天本來還試探的看了一下帳內,但太子爺這麼決絕,想來是已經讓太子妃睡了,那個周從這次是挑戰了太子爺的極限了,明明就知道太子妃是爺心裡面的一塊肉,旁人就算看一眼爺都會生氣。
太子爺爲了太子妃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今天在說什麼恐怕都是多說無益,也罷,這場戰事早些結束也是好的,兩個人不方便去說什麼,領了命準備讓人進山。
離析和離天正在清點這些勇士,兩個人面露冷色,明顯不悅,花如雪冷冷的指揮着衆人進山,戰事等會一觸既發,今夜是一個終結,更是一場新的鬥爭的開始。
君若傾被花如雪打昏睡着,根本不知道今夜的寧靜會被誰打破。
花如雪孤身一人站在沙丘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行軍隊伍,沒有任何一絲表情,這一仗持續數久,他也不想在打了。
“殺啊,衝啊。”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