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戎的想法很簡單,葉扶桑可以因爲受不了唐騅不要孩子,可她爲了另一個男人不要孩子,他就難以接受,要知道,葉扶桑的心裡,唐肉肉比任何人都重要,這是一件很明顯的事,他看得出來,半響他問:“到底有什麼原因?”
葉扶桑眼圈微微發紅,卻固執的說:“老闆,我已經決定了。”
展戎把辭職信扔給她:“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以後如果你還檢查要辭職,我批。”
而三天以後,葉扶桑再次把辭職信送到了展戎手裡,展戎看了她一眼,批了。
提前一個月提的申請,她要把剩餘事做完,然後交接給其他同事,也就是交接的時候其他同事才知道葉扶桑要辭職,一個個問她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公司了,葉扶桑點頭,笑笑說:“是啊。所以大家記得恭喜我呀。”
她陸續把自己的東西搬離公司,邵一煒和一個朋友過來接,看到她抱着箱子過來,趕緊下車:“扶桑,我來!”
葉扶桑抱着箱子的胳膊往邊上讓了下:“我又不是嬌小姐,我抱得動,你幫我把後備箱打開我放進去就行。”
邵一煒笑着打開,幫她放進去,又拉開後車門:“上車。”
前面開車的印千城看着坐在後面的兩人一眼,“你們倆也照顧下我這個光棍行嗎?我看了也會眼紅。”
邵一煒摟着葉扶桑的肩膀,“你眼紅什麼?我都懷疑你是個聖人了,你說我們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你對哪個女孩子感興趣過?”
印千城在前面專心開車:“一煒你這就是挖苦人了,你怎麼知道我對女孩子沒興趣?我高中的時候還真就暗戀過一個女孩,可惜那姑娘名花有主,對我沒興趣。”
邵一煒立馬興趣十足的問:“誰啊?我都沒聽你說過。”
印千城笑:“你猜啊,反正是大美女。”
葉扶桑坐在旁邊淡淡的笑,邵一煒唸了一溜的名字,印千城都搖頭,邵一煒攤手認輸:“老實交待吧,到底是誰,不定以後還能有緣碰到,到時候我幫你。”
印千城笑:“拉倒吧,這都多少年了,說不定人家孩子都快上小學了。”
邵一煒回頭跟葉扶桑說:“印千城高考的時候數學肯定是跟體育老師學的,高中到現在,說人家姑娘孩子上小學了,這得多早婚啊。”
葉扶桑忍不住笑,順着他的話說:“就是呢。”
印千城看她一眼,跟着也笑:“得,我被拉過來當司機就算了,還負責讓你們倆欺負的,這也太不像話了。”又開玩笑似得說:“說真話,葉小姐要是認識不錯的姑娘,記得給我介紹一個,我覺得我爸媽都急了,催着要我結婚呢,這結婚哪能隨便拉一個就結呢,肯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好姑娘才行。”
葉扶桑笑着搖頭:“要是介紹個好的還好,要是介紹的不好,我怕青銅到時候找我算賬,說害了他偶像。”頓了頓,又趴在駕駛座的椅背上問:“我有個姐姐,要不然介紹給你?”
印千城驚奇:“你什麼時候有姐姐了?我之前聽青銅說過,好像你們家就你們兩個。”
“這你甭問了,我真有個姐姐。”葉扶桑問:“你要不要?”
邵一煒伸手敲她的腦門:“又犯傻了,你當買菜呢要不要?”
葉扶桑揉着腦門,皺着眉頭看他:“我說真的呀。”
印千城握方向盤的手勾了下手指:“來。”
葉扶桑笑:“在國外呢。”
印千城無語:“這不白說嗎?”
葉扶桑突然有了興致:“我可以讓她過來啊。”
邵一煒攙和進來:“就爲了相次親,你就讓人家過來?”
葉扶桑看他一眼:“要是真成了,也挺好呀。”
邵一煒嘆氣:“那要是成不了呢?”
葉扶桑笑着說:“成不了就當是旅遊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回去,印千城直接把人送到了邵一煒下榻酒店的樓下,等葉扶桑搬下東西,他伸手按了下喇叭:“我得回去上班,先走了啊。”
葉扶桑彎腰對他點點頭:“謝謝你啊。”
印千城對她比劃了一個看到收拾,開着車走了。
邵一煒走過來伸手要接她手裡的盒子,葉扶桑又躲了下:“就不要你拿。你以後肯定又嘲笑我沒力氣。”
邵一煒眯着眼看她,強行從她手裡接了過來:“那以後你是不是就嘲笑我能幫你搬個箱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扶桑站在他後面,愣了下,倒是沒說話,只擡腳跟了上去。
酒店算是五星的,環境挺好,邵一煒直接把她帶到房間,葉扶桑在立馬轉了轉:“這得多少一晚上啊?”
邵一煒坐在椅子上翻騰她的箱子,好奇的問:“你到公司,都帶了什麼東西?怎麼連仙人球和烏龜都有?”
葉扶桑過來伸手一拉把她拉倒自己腿上,葉扶桑要起來,邵一煒按住她,“你當我玻璃做的是不是?那以後我們倆是不是都得隔兩米遠才能說話?”
葉扶桑無語,她伸手抱着邵一煒的頭,突然安靜的說:“一煒,我爲你我最寶貝的東西都放下了,所以你千萬別死,以後都不要死。”
邵一煒摟着她的腰,貪婪的聞着她身上的味道,低低的笑:“我好不容易纔把你找回來,絕對不要再把你弄丟。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辦?我知道對不起你,也知道你會想那個孩子,扶桑,我們也生孩子好不好?生一堆孩子……”
葉扶桑哭着點頭,邵一煒伸手擦她的眼淚:“對不起,對不起扶桑,我沒那麼無私,我一定會想盡辦法留住你……”
門外有人敲門,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一煒?你回來了?”
葉扶桑急忙站起來要去開門,邵一煒按着不讓她動:“扶桑,你乖乖的,讓我再抱一會。”
敲門聲還在持續,邵一煒不讓她去開門,葉扶桑推推他:“是不是你認得的人?我去開門,不能讓人家一直敲門。”
邵一煒卻越抱越緊,“不許開!不許開!讓他敲,聽着這聲音我心裡才踏實,他們是來放我回家的……”
葉扶桑放在他身上的手頓了下,半響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對,讓我們回家的,所以我們纔要開門讓他進來,這樣就能一起回家了。”
邵一煒慢慢鬆開抱着她的手,葉扶桑安撫的摸着他的臉:“一煒,沒事了,我在你身邊,我去開門,然後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邵一煒擡頭對她笑,然後點頭:“好。”
葉扶桑去開門,邵一煒坐在椅子一動不動,門開了一個戴着眼睛的中年西裝男人站在門口:“一煒……?”又對葉扶桑點點頭:“你好。”
葉扶桑對他笑笑:“你好。”
西裝男人走進去:“一煒。”
邵一煒放鬆的坐在椅子上,“錢叔叔。”突然想起什麼的站起來,走到葉扶桑身邊,拉着她的手,對西裝男人說:“錢叔叔,她就是扶桑。扶桑,他是錢叔叔,一名醫生,我在桐城這段時間他很照顧我。”
葉扶桑對錢醫生友善的笑了笑:“錢醫生,麻煩你了。”
錢醫生點點頭,伸手扶了扶臉上的眼鏡,看了葉扶桑一眼,“不麻煩,我和他父親都認識,剛好打電話過來託我照顧,我就經常過來看看。”
葉扶桑要是沒幾次,唐騅說自己有病的那天,她在晚上搜索出並聯繫上和唐騅一起去過去看的心理醫生就是他。
錢醫生就問了些問題,陪着兩人說說笑笑,過了大約半小時他主動站起來走了。
葉扶桑送到門口,錢醫生指了指門,提醒葉扶桑:“出來進去拿着門卡。”
葉扶桑看他一眼,“知道了,謝謝錢醫生。”
錢醫生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最終嘆口氣,擡腳離開。
葉扶桑就站在門口,沒關門,然後轉身進屋。
剛到屋裡就被邵一煒抱住,他偏頭就來找她的嘴,“扶桑,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扶桑。”
葉扶桑下意識就躲了一下,不妨邵一煒直接按着她的後腦勺,堵了個正着。
半響他才慢慢的放開,看着她低笑:“你躲什麼?你什麼不是我的?還躲?”
葉扶桑搖頭:“不躲了,對不起,以後都不躲了。”
葉扶桑先是跟唐騅和唐肉肉劃清界限,然後悄無聲息的辭職,甚至辭職以後也沒回家,葉青銅就開始急,他覺得他姐魔症了,那邵一煒是個什麼東西啊,以前拋棄了他姐,如今又把他姐給搶了過去,到底是什麼神聖能讓他姐拋棄唐肉肉選擇他?
葉青銅給葉扶桑打電話,葉扶桑的電話一直沒人接,他急的要死,就差報警了,一直到晚上纔打通電話,“姐,你幹嘛了?”
葉扶桑回答:“我在外面,晚上不回去了。”
葉青銅直接吼出聲:“你現在能住哪?你晚上不回來你能住哪?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人家騙了?我打電話到你們公司了,你們公司說你辭職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於葉扶桑的性格,葉青銅還是挺了解的,她一直都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一般不會也不想改變她周圍的環境,她習慣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像只鴕鳥一樣,結果她突然沒有緣由的辭職,現在都發展到不回來了,葉青銅能不急呢。
葉扶桑聽着電話裡的聲音,笑笑:“我沒事,你別擔心我。”
“我能不擔心嗎?”葉青銅氣的要死:“我都快擔心死了,我就覺得你最近不正常。你還記得你前一陣子做了什麼?你把你兒子扔了,現在呢?你把你工作扔了,最後你是不是打算把家都扔了?”
葉扶桑沉默了一會,才說:“對不起青銅,對不起。”
葉青銅追問:“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人騙了?還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裡?你怎麼突然這樣了?姐!”
葉扶桑搖搖頭:“沒有的事,你別瞎想。我先掛了。”
說着她把電話掛斷,又放到包裡,回頭看了邵一煒一眼,“一煒,你把我電話調成靜音了?”
邵一煒直接摟着她的腰,低聲說:“我不想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對不起扶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只笑笑說了句:“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弟給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他都擔心死了。”轉過身摟着他的腰,小聲說:“我可沒怪你,你不準瞎想。”
邵一煒點頭,“沒瞎想,是我做的不對。”在她嘴上親了一下:“我改正。”
葉扶桑笑着點頭:“好,我信你。”
唐家,唐肉肉做了將近一週的噩夢,每到晚上都會哭鬧,在他還記得媽媽的時候,一直都在找媽媽,可惜媽媽始終沒有回來,隨着小奶娃記憶的消退,他逐漸忘了媽媽的存在,在晚上的時候,可以揮舞着小手投入爸爸的懷抱。即便爸爸的臉上沒有笑容,看着他的時候總是在發呆,可唐肉肉還是更喜歡爸爸一點。
丁素素一個人的時候哭了很長時間,一生氣就要上去把葉扶桑所有的東西都砸了扔了,有這樣狠心的女人嗎?孩子那麼小,她竟然連孩子都不要了。多大的仇恨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了呀?
人都上去了,葉扶桑的衣服都已經打包到了一個箱子裡,唐騅推門進來了,他站在門口,問:“這是幹什麼?誰讓你們隨便進我房間的?都滾出去!”
丁素素聽到動靜上樓:“阿騅,是我讓進去的。這些都東西都晦氣,趕緊換換,不然看了也鬧心。”
唐騅垂眸站在門口,半響說道:“要換也是我讓人來換,我想換的時候自然就會換,這屋裡的東西暫時都不準換,都出去。”
丁素素趕緊跟那些人打眼色,等人出去以後,她才苦口婆心的勸:“阿騅,傢俱不換,東西總的扔了,要不然這像什麼話?人都跟走了,還留着人家東西,得讓外人怎麼看啊?”
唐騅慢慢的走進去,然後往牀上一坐,發着呆,半響點了下頭,機械的說:“那就全扔了!全扔了,一件都不留。”又站起來,走到梳妝檯錢,拿起上面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往地上摔:“這些東西全扔了!全部扔了!一個都不準留!那個賤人!賤人!那個惡毒的女人!”
丁素素一看他的樣子就嚇的要死,趕緊說:“阿騅,阿騅別生氣,別生氣啊,肉肉還在隔壁睡覺呢,你就想想肉肉,他那麼小,你要是生氣氣出什麼來,肉肉多可憐?媽媽不要他就算了,弄的爸爸也沒了,肉肉以後怎麼辦啊?”
唐騅慢慢冷靜下來,半響冷笑:“媽,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能有什麼?我還指望給我兒子多找幾個媽呢。誰他媽稀罕她?!”
葉扶桑這個名字慢慢成了家裡的禁忌,誰都不能隨便提,唐家怨不怨?當然是怨的,當媽的爲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了,這算什麼事?不但怨,還特別怨,特別是丁素素,怨的要死,就這樣的,送給他們家,他們家都不要,狼心狗肺的東西。阿騅是有錯,可她能把錯扯到孩子頭上?
想起肉肉那天晚上被唐騅抱回來時哭的撕心裂肺的樣子,丁素素就心疼的要死,她就看在肉肉的份上,也不能這樣啊?
想起來就恨,就恨的咬牙切齒,丁素素自己都不能提這名字了,提起來她就恨不得衝過去扇幾巴掌葉扶桑,他們家人對她怎麼樣啊?本來就是挺開門的家庭,要是論門當戶對,葉扶桑跟他們家壓根就不搭,結果果然是小戶人家的出來的,心腸夠狠,狠到還不到一歲的孩子都不要了。
葉扶桑回了趟家,葉憲和蘇蕙看到的時候還挺吃驚,主要什麼招呼都沒打,就突然回來了,住了一天又要回去,葉憲覺得莫名其妙:“回來一天就回去?對了,你一個人回來,我大外孫子呢?怎麼不把他帶回來讓我看看?”
葉扶桑笑笑:“他爸爸帶着呢,我就回來看看。”頓了下又說:“對了爸,我要出國了,可能很快就回來,也可能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就跟您說一聲,要是打我電話打不通,你就問問青銅,別擔心。”
葉憲問:“又要出國啊?哎,怎麼還時間不一定呢?以前不是最多一個星期嗎?”
葉扶桑只說:“不一樣的。你別擔心就行。”
葉憲擺手:“我擔心什麼呀?我不擔心。”
葉扶桑又回到桐城,她坐車出租車裡,在距離唐家大門沒多遠的地方安靜的坐着,唐肉肉被阿姨抱了出來,門前的大白鵝一溜溜的遊過,唐肉肉揮舞着小手興奮的直叫,葉扶桑看着小傢伙可愛的小臉,眼淚“譁”一下就流了下來,她伸手捂住臉,低頭哭的傷心欲絕。
出租車司機奇怪的看着後面的客人,坐了半小時了,說是等人,結果人沒等到,突然就哭成這樣。
唐肉肉對着河裡的大白鵝“哦哦”的叫,阿姨抱着他特別小心,也不敢往前,生怕他衝出去,越往後退唐肉肉就越着急,阿姨嚇死了,趕緊抱着他進屋,不敢在河邊待。
葉扶桑又等了半小時,然後她對出租車司機說:“師傅,我估計不會來了,我們走吧。”
出租車司機開解她:“來不了你就打電話問問,沒什麼大不了的,想開點,什麼事都能過去……”
葉扶桑對司機笑笑:“嗯。”
邵一煒和葉扶桑離開的時候只有印千城來送,他嘆口氣,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你們一路平安吧。”
邵一煒上前一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趕緊找個女人結婚生幾個孩子,看看你的整天抱着電腦,我看那些曲線圖都快成你老婆了。”
印千城笑:“它們可比老婆能讓我高興。”看了眼葉扶桑,他又笑着說:“回去以後好好對她。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邵一煒伸出拳頭在他伸出的拳頭上碰了下:“肯定,我回來爲的是什麼呀?”
葉扶桑對印千城笑笑:“青銅就麻煩你照顧了。”
印千城擺擺手,笑着說:“他呀?他你放心,早出師了,哪裡還需要我照顧,我看以後得他照顧我才行。”
說了幾句笑話,兩人過安檢上飛機,邵一煒往空姐要了毯子蓋在她身上,“扶桑,睡一會,很快就到了。”
葉扶桑對他點點頭,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身上的毯子也給他蓋了一半,相擁而眠。
飛機在一陣滑翔後呼嘯升空,發出響亮的轟鳴聲。
唐肉肉從睡夢裡突然驚醒,全身一陣,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哇——”
丁素素急忙衝進嬰兒房:“肉肉,怎麼了肉肉?”
小心的把他抱起來,放在懷裡顛,“不哭不哭,我們家肉肉最乖了,肉肉覺覺了,不哭啊。”
唐肉肉的小臉上掛着大顆大顆的淚珠,他緊緊的閉着眼睛,時不時抽噎一下,委委屈屈的哼唧一會,吧唧了兩下小嘴,又睡了。
丁素素怕他又驚醒,不敢放在牀上,就自己抱着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唐騅,在葉扶桑離開以後,肉肉似乎更認唐騅了,因爲唐騅抽出大量的時間在他身上,陪着他玩,哄他高興,甚至還買了一堆關於教育孩子的書來看。
丁素素抱着孩子,她擡頭看看外面,阿騅還沒下班啊。
時間匆匆而過,從來都不爲任何人停留,所有痛不欲生的檻都能邁過去,在經歷過悲喜之後生活都會逐漸走向正常。
葉青銅從葉扶桑出國以後就很少有她的消息,即便給她打電話過去,聽到的也永遠是沒有人接聽的鈴聲,偶爾電話被人接起,也是她匆匆忙忙報平安後的掛點聲。
葉青銅去過唐家,他帶着一堆小孩子的東西想去看看肉肉,結果被唐家人拒之門外,他失落了回去,看着那堆玩具發呆,他很喜歡肉肉,長的可愛又漂亮,可惜見不到了,他姐連爭取都沒有爭取一下,就放棄了肉肉。
想起來的時候葉青銅心裡也挺恨,他姐就是鬼迷心竅,一個男人就把她迷的摸不清南北。
他不知道葉扶桑現在怎麼樣,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高興還是假的高興,總之時間就這樣淌了過去。
葉青銅和他的小女友感情逐漸穩定,雖然也會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不過兩人吵的快好的也快,他買的那套房子已經拿到鑰匙,房子是精裝修,每天都會去打開晾晾,至於他姐的房子,他是打算到時候初祖用來替他姐還房貸的。
他姐走的匆忙,似乎是臨時起意,家裡的衣服被子什麼的一樣都沒帶。
葉青銅把他姐臥室的東西都規整好,有時間就打掃一遍,牀單被套洗乾淨了,被子也藏了起來,沒人住怕發黴,還經常抱出去曬了曬,生怕他姐突然回來沒地方住。
他後續又去了幾趟唐家,毫無疑問的都見不到唐肉肉,甚至連唐騅的面很少見,偶爾看到一次,也只是遠遠的看一眼,唐家把孩子藏的很好,他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又不可能有大把的時間讓他來等唐肉肉。
再後來他再看到唐騅,只能在報紙雜誌上。
唐氏家族繼承者順序中最年輕的掌權人,照片上的唐騅面容冷峻目光嚴肅,緊抿的脣角透露出他不易親近的氣質,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再沒有當初那股無法掩飾的稚氣。
他似乎是在一夜之間登上了唐氏家族的舞臺,唐璜在一次抱着唐肉肉下樓的過程中失足摔了下去,爲了保護孩子他虧待了自己,摔的很重,在牀上躺了大半年用以靜養,而唐騅就是在他摔倒以後正式進駐唐家,唐璜甚至沒來得及爲他開一個入世宴會向桐城的客戶以及朋友介紹,他就匆匆忙忙接過了唐璜交給他的權利棒。
他從最初隔三差五跑唐璜病房到逐漸減少出現的次數,又到再沒有找過唐璜,不過也只有半年時間,這個被上帝眷顧的青年,一夕之間長大,成爲被桐城各界矚目的人物。
與此同時,唐騅的身後也逐漸出現一批年輕有爲的才俊,這批青年才俊出生各個階層,卻是個個聰明絕頂乃精英中的精英,而這批人,最讓人詫異的是曾經那位皇家收養的孩子也在一次重要的會議後低調現身。而後成爲唐氏三少最有力的助手,他以無與倫比的執行力和領悟力成爲衆人之首,在唐氏這樣的集團中,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葉青銅從報紙或者雜誌上看到的,他看着曾經那個跟在他姐姐身後,要死要活的大男孩變成那樣的人物,心裡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他姐要是看到這些報道以後,會是什麼樣的想法。
葉青銅知道,唐騅留給他姐的,都是最壞的印象。
葉青銅不知道他姐生活的好不好,高不高興,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生孩子,她似乎沒有跟他提過她生活的任何信息,每次都是匆匆打電話來問一句父母問一句他,然後又匆匆掛了電話。她從離開到現在,從來沒有問過肉肉怎麼樣。
葉青銅看着關於唐家的報道,伸手關了新聞,他試着在網上搜索過,唐家從來沒有傳過關於肉肉的半點新聞,如果要說有,也就是幾年前肉肉滿月時候被人提了一下,當時是以唐璜“金孫”的字眼出現過,後來在也沒出現過。
葉青銅手機裡有唐肉肉小時候的照片和視頻,小傢伙那時候還是肉嘟嘟,在牀上玩的時候就圈着小腿坐在,這裡抓一把丟出去,那裡抓一把也丟出去。他看着照片裡的唐肉肉,心裡酸溜溜的,說不上的難過,他以後要是結婚,一定要和老婆好好相處,一定對老婆和孩子好,絕對不讓肉肉這樣的情況出現在自己孩子身上。
葉青銅的女友安寧婧畢業後直接搬來和葉青銅一起住,小情侶相處的時候什麼都好,平時做飯兩人都會一起,暢想的未來也很好,現在就盼着葉青銅趕緊買輛車,這樣帶他回家父母纔會願意。
雙方都沒見過父母,安寧婧不敢帶回去,怕她父母嫌棄葉青銅家條件不好,一直盼着要是有車有房她父母就說不出話來了,她很喜歡葉青銅,畢竟現在這年頭漂亮女生一大堆,但是帥氣的男生沒多少,葉青銅的個人條件還是很出彩的,她也確實喜歡葉青銅。
談婚論嫁還輪不上,就是有這樣的打算,葉青銅回家提了一次,蘇蕙很高興,總算盼到兒子要娶老婆了,跟葉憲商量到時候要拿多少錢出來,心裡自然也把葉扶桑算在內,要是她能拿個十萬二十萬最好,自己弟弟結婚,她當姐姐的怎麼也不能小氣。
只是想是這樣想,可葉扶桑現在壓根沒在國內,他們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葉憲在後續電話裡的時候就問葉青銅:“你姐怎麼電話也不打一個回來?這出差的時間是不是也太久了?青銅啊,你什麼時候打電話到她公司問問,哪有出差讓這麼長時間都住在外面的?”
葉青銅只含含糊糊的糊弄過去:“沒事,我姐昨天還給我打了電話,她說那邊忙死了,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就說了兩句話就掛了,我再打過去就沒人接。爸你放心吧,我姐好的很,就是忙一點,每次打電話給我都是問問你們身體怎麼樣,你們把身體養好了,我姐回來知道以後肯定高興。”
葉憲也沒辦法,他又沒本事出國,只能這樣聽兒子說,點點頭:“她下次再打電話,你就說我跟你媽想她了,讓她往家裡也打個電話,這麼時間不打電話,她還知不知道自己有個爸了?”
這話說的就有點撒嬌的成份,葉憲心裡就是有點不高興,哪有閨女出國以後一次電話都不打回來的?誰家的閨女心這麼大?
掛了電話,葉青銅嘆口氣,覺得有點悶,看到安寧婧在玩遊戲,問:“小安,要不要出去轉轉?”
安寧婧收了手機,“走啊,剛好我要去逛街,老公你陪我。”
葉青銅一聽她要逛街就頭疼,他最怕跟她出去逛街,一逛老半天,從街頭走到街尾,每家店都逛,就是一件衣服都不買。太可怕了。
不過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回來,只能陪着一起出去。
他現在搬到自己買的那房子裡住,距離有點遠,所以特地買了電瓶車,這樣出現要方便點,騎車帶着安寧婧出門,兩人一起倒也覺得快。
先是陪着安寧婧逛街,逛了大半天,總算買了件裙子,想想家裡手紙和洗衣服都沒了,兩人又去附近最大的一件超市買東西。
剛走進超市大門,就聽安寧婧突然說:“哎哎,青銅,那小胖子長的真漂亮!”
葉青銅下意識的回頭:“什麼小胖子?”
然後他看到超市大門口的臨時停車位上停着一輛房車,一個胖胖的小小的身體在打人的幫助下爬上了車。
他撇撇嘴:“有本事你自己生一個,別看人家的光羨慕,再好看又不是你自己家的。”
安寧婧不高興:“我就是說說嘛,長的真好看。”
葉青銅回頭又看了一眼,突然頓住,唐騅正從另一邊朝着房車大步走去,車門再次被人拉開,他彎腰走了上去,葉青銅撒腿就去追:“肉肉!”
房車的車門被人“咣”一聲關上,隔絕了內外兩個空間,房車啓步,葉青銅追過去的時候只聞得到汽車的尾氣。
他站在原地喘着氣,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心裡無比的難受,那個胖胖的小企鵝一樣的小傢伙,一定是肉肉,一定是的。
安寧婧追過來,一臉奇怪的看着他:“老公,你幹嘛呢?”
葉青銅對她擺擺手:“沒什麼,我認錯了。走吧!”他知道沒認錯,只是他晚了一步。
葉青銅很想問問葉扶桑,她後悔嗎?後悔她拋棄了自己的孩子跟隨一個男人遠走他鄉嗎?可他聽着電話裡葉扶桑略顯疲憊的聲音時,卻什麼也問不出來。
或許每個人的選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值不值得,即便後悔,那也是她的選擇,別人無權干涉,也沒有知道的理由。
在時間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曾經的小五人幫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和更廣的朋友圈子,楚康的女兒剛過滿月,丁浩奉子成婚,和挺着肚子的女友新婚不久,高翔在年前訂了婚,沒有意外會在開春結婚。
只有皇少澤依舊在遊戲人間,讓人羨慕卻又讓人憐憫,他瀟灑的過着屬於自己的生活,時不時更換身邊的女伴,保持他對女人的新鮮熱度。
小五人幫時常重聚,除了唐騅,其他四人倒是都來了,曾經熱情洋溢的少年們如今都變成了成熟穩重的青年,到一起的話題除了女人話題一成不變,其他附屬內容卻改成了生意經。高翔來的最晚,他掃了一圈,問:“阿騅沒來啊?”
皇少澤舉了舉手裡的啤酒罐:“剛剛打了電話,說是孩子有點咳嗽,走不開。”
提到唐騅,原本熱烈的氣氛似乎冷了下來,皇少澤笑笑,開口打破這點沉悶:“對了,我最近新認識一個女人,長的樣子的話……你們看了說不定會大吃一驚。”
果然,另外三人的胃口被他吊了起來:“美女?現在能見到不能?”
皇少澤笑:“是不是美女,仁者見仁,有興趣?我可以電話叫過來。”
“趕緊趕緊!”大家好奇,什麼樣的美女會讓人大吃一驚?
皇少澤還真把人叫了過來,門鈴一想,丁浩就跑過去開門,門一拉開,他果然愣住,疑疑惑惑的看着門外的人:“你,你是……?”回頭看向皇少澤,“少澤哥,這長的也太像了!”
艾麗站在門口,挑着眉毛看着丁浩,說着流利的中文,嗤笑一聲:“像誰?”
然後她攤手,麥色的皮膚陪着她一頭齊及腰間的黑色的長髮,倒也和煦,她輕佻的看着丁浩,問:“不讓我進去?”
這一開口,和葉扶桑的感覺就不一樣,丁浩趕緊擺手:“歡迎歡迎,請進。”
另外兩人看到艾麗,同樣被驚住:“這……這是阿桑姐嗎?”
皇少澤笑:“她叫艾麗。”
艾麗順勢在皇少澤身邊坐下,看着另外三人笑:“見到你們很高興。”
幾個人好奇,主要是和葉扶桑長的太像,自然,膚色的區分兩人最好的辦法,葉扶桑的皮膚白皙,而艾麗的皮膚則偏黑,圍着她問東問西,艾麗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回答:“我?我是搞樂隊的,在網上認識了一個這個城市的樂隊主唱,過來碰碰運氣。”她攤攤手,“我們那裡,大人們看到我們搞樂隊,就覺得不務正業,我煩我媽整天嘮嘮叨叨盯着我說,所以我自己來到這裡。”
高翔躲在旁邊看艾麗,又看了看皇少澤扶在她腰上的手,伸手拉拉皇少澤,皇少澤回頭:“怎麼?”
高翔說:“少澤哥你過來下,我跟你說句話。”
皇少澤站起來跟着他走過去,高翔探頭看了眼另外幾人,壓低聲音問:“少澤哥,這妞你是打算送給阿騅的?”
皇少澤看他一眼:“跟我睡過了,你覺得阿騅會要?”
高翔有點傻眼,“你說阿騅要是看到你跟一個長的這麼像阿桑姐的妞一塊,他得多嘔血啊?”
皇少澤笑,拍拍的他的肩膀:“別傻了,不過是碰巧長的像罷了。難不成還真當真?”
高翔皺眉:“你說阿騅要是看到了,他能高興嗎?”
皇少澤搖搖頭:“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個女人,我不可能因爲一個女人傷了我和他的兄弟感情。”
高翔點點頭:“那就行,我就怕到時候弄出點什麼事,你知道阿騅已經夠可憐的,要是再那啥……”
皇少澤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摟着一起往客廳走:“知道你是爲他着想,不過你對我也好歹有點信心。我心裡有數,你別多想。”
熱熱鬧鬧的一晚上,時間不知不覺悄然而逝。
時間是什麼?
時間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讓父母多了白髮,少年成了青年,幼兒變成嬰兒,嬰兒變成兒童。
大自然的規律無情的摧殘着現實,讓所有號稱神話的東西化爲腐朽,留給世人一個個無比滑稽的諷刺笑話。
兩年的時光轉眼即逝,曾經那些難忘不難忘的,終將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被人遺忘。
川流不息的馬路兩邊,是面向而行卻最終擦身而過的陌生行人。
丁素素坐在車裡喋喋不休的嘮叨:“阿騅啊,你不能一直撲在工作人,你得看看你身邊的人,你總得替肉肉着想吧?你就當可憐可憐媽,好歹看了這個再說……”
身側的唐騅面容冷峻扭頭看着窗外一言不發,俊逸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緊抿着脣,一如他對外公開照那樣難以接近。
“到了!”他突然出聲,打斷丁素素的嘮叨,他率先下車,然後伸手拉開後面的車門,“媽,下車……”
他無意中擡頭,卻在見到對面一個人影后僵住,他盯着那個人影一眨不眨,丁素素回頭看他一眼:“阿騅,怎麼了?咱們不能讓人姑娘久等……阿騅?”
唐騅回過頭,慢慢轉身,諷刺的勾了勾脣角,一如從前的嘲諷自己,一次次做着不切實際的夢:“沒事。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