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落靠着宮牆,不再去看越綺央他們。
本來她還想纏着祁塵燁,借他道侶的身份虐一虐越綺央。但現在,好像沒有必要了。
她覺得有些心累,或許她是改變了劇情,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呢?
你開心麼?煙落問自己,她覺得心空落落的,她一點兒也不開心。
她忽然好想見見他。
軒轅鳳歌,你在哪裡?我現在好想見到你,我好累啊……
煙落目光逐漸呆滯,身體漸漸從宮牆之上滑落。
就在她即將倒地那一刻,有人輕輕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入懷中。
嗅着熟悉的冷香,她徹底昏了過去。
白衣青年抱起陷入昏迷的煙落,凝視着她的面容,看她臉色如此蒼白,心有些疼。
他才離開她不到一個時辰,她就將自己弄成這樣。爲了望月的勾魄笛,她竟獻出一半的心頭血。
她真的一點也不肯依靠他,明明,可以依靠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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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鬼還聚在一處,待冥王他們交談完畢,這才陸陸續續離去。
迎面走來一白衣青年,衆鬼皆驚,這不就是方纔與鬼帝打鬥的那莽荒上神麼。
一時間,衆鬼面面相覷,見白衣青年容貌絕美高貴,氣質清冷絕塵,叫人不敢生出絲毫褻瀆。
他冷着一張臉,懷中抱着一黑衣女子,看樣子已經陷入昏迷。
衆鬼哪裡敢上前,很不得立刻走開,紛紛爲他讓開路。
只見這白衣青年走到冥王他們面前,停住了腳步。
他說了一句,“宗主,我們該回去了。”
殤夜站出來提醒他,“你和煙落先去忘川,我自會送你們離開。”
說罷,就見白衣青年抱着煙落化作一道金光,竄上天幕,沒了蹤影。
越綺央見此,有些疑惑,這個鳳軒她只見他幾次,沒想到他修爲如此厲害,竟能和鬼帝一戰。
可他爲什麼要來流雲仙宗?
她目光帶着疑惑望向祁塵燁,期望師父能爲她解答。
“師父,鳳軒他…”
祁塵燁搖搖頭,“央兒,你莫問,他有他的理由,你也無須去猜測。”
他轉頭問冥王,“殤夜,若是可以,我們現在就去忘川吧。”
殤夜點點頭,“嗯,我送你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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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點着成排的連枝金燈。
忽明忽暗的燈火間,可以看見半邊臉布着刺青的黑衣青年正打坐修煉。
伴隨着他氣沉丹田的動作,左肩溢散出團團黑氣,縈繞至他的周身。
“鬼帝。”
大殿之下有個黑衣鬼差俯身行禮。
“他們呢?”
殤悸睜開雙眼,黑氣自他的周身慢慢散去。
黑衣鬼差抱拳答道,“稟鬼帝,冥王已經帶着他們去了忘川。”
“孤去送咳、送他們”,殤悸說着就要起身。
“鬼帝”,魍欲上前扶住他,“您還是好好修養吧,您大可不必…”
殤悸自嘲一笑,“當真是孤多管閒事了。”
但他還是起身往殿外走去。
————
傍晚,忘川邊上。
此刻夕陽已接近遠方的地面,西邊的天空一片通紅,夕陽爲天幕染上了血色,火紅的雲彩倒映在忘川之上,閃着稀細碎的金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忘川河畔兩岸邊的彼岸花叢,彷彿與天際連在一處,紅如烈火,綿延不絕。
在往生崖前的三生樹下,卻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只見一黑衣女子平躺懸浮至半空,被包裹在一處閃着金光的結界之中,身上還漂浮着一根青玉笛,她衣襟翻飛,一頭烏髮紛紛揚揚遊弋在半空,面色蒼白,脣無血色。
白衣青年端坐在樹下,他正在操控此結界,只見他閉眼凝神,胸前赫然出現一滴血珠,於夕陽下閃着晶瑩剔透的光澤。
就見他驅動靈力,將血珠送入金色結界之中,隨着金色流光,血珠遁入黑衣女子的心口,瞬間沒了蹤影。
做完這一切,白衣青年擡手收了結界,起身去抱住黑衣女子,這時,只見黑衣女子面容已經恢復了紅潤氣色。
煙落在昏昏沉沉之際,只覺她的心口忽然被注入了什麼,原本空蕩蕩的心卻被填滿了。
“煙落,喂,你快醒醒啊。”
一個嬌軟女聲響起,聲音彷彿無處不在,或者說就是在她的腦海中。
是言昭帝姬麼?
煙落感覺有誰正注視着她,她睜開雙眼,有些迷茫,待看清對方,正是軒轅鳳歌。
她緩了片刻,頭腦總算清醒了很多,卻發現自己正枕在他的腿上。
“煙落,你終於醒了。”
見她睜眼,他總算放心,他的心頭血,總歸能補全她先前丟失的一半。
煙落有些疑惑,“我這是怎麼了?”
“無礙,你只是累了。”
說着,軒轅鳳歌將勾魄笛遞給了她。
“勾魄笛認你爲主,今後你還要好好練習如何控制它。”
煙落點點頭,接過笛子站起身來。
她心中有些感慨,忽然好想抱抱他,沒有由來的,單純想抱着他。
於是她拉拉他的衣袖,“軒轅鳳歌,我能…抱抱你麼?”
白衣青年不說話,卻用行動告訴回答了她,他將她緊緊抱入懷中,這一次,煙落沒有掙扎,而是回抱住了他。
懷抱中是熟悉的冷香,攬着他勁瘦的腰肢,煙落閉上眼睛,她在他耳邊低語,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軒轅鳳歌,你,是不是因爲我從禁地中救了你,又找了赤娑晶石替你化形,所以你才喜歡我?你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不是。”
他的聲音莫名清冷,卻又如此堅定。
煙落心下了然,原來如此,她好像知道該怎麼做了。
彼時血紅的夕陽照在三生樹上,搖曳着折射道道絢麗奪目的紅白流光。
他們就這樣站在三生樹下,緊緊相擁,彷彿時間靜止在此刻。
越綺央跟着師父來到忘川,隔着很遠就看見了煙落與軒轅鳳歌抱在一起。
如此美的畫面,卻讓她心覺異樣,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該是這樣的。
煙落,明明、就不該出現在這裡,似乎她有什麼東西被她搶走了。
她故作疑惑,“師父,師孃她…”
祁塵燁面上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說罷,他拂袖而去。
越綺央跟在他後面,心中莫名有些快活,只要師父不喜歡煙落就好。
這邊煙落睜眼,就見着祁塵燁與越綺央站在不遠處。
倒是忘了,她現在還是姬衡光的道侶。罷了,這次回去,她還是和他解除道侶關係。
她覺得身體已經無礙了,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她丟了一半的心頭血,爲什麼現在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但還是說出了她的心聲。
“軒轅鳳歌,待這次回去,你不要離開人界好不好?”
煙落放開他,目光中帶着期許。
他愛憐地撫過她的鬢髮,嘆氣一聲,“煙落,你要快些修煉啊,我會陪在着你的。”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忽然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