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白流蘇也是心中焦急,她們被關在了這清秋殿裡面,已經已經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了。陸陸續續看到那些禁衛把人擡進來,而且明顯都是熟人。白家的老太君,韓氏,甚至連白舒慧和韓家的人也在裡面。看着這一幕,她心裡更加明白事情不好了。
李家本身就掌握着兵權,而大晉朝唯一的藩王就是司馬娉婷的父王,雖然已經早逝,藩王該有的待遇卻是什麼都不少的。若是李家存心謀反,調動起了這些兵力,成功的可能性是極大的。更別說他們還用了這樣不入流的手段,挾制住了幾乎大半的朝廷家眷,如此一來,那些不服從的大臣,哪怕是爲了家人,恐怕也只會選擇屈服吧!
把人都帶進來之後,那些禁衛便關上了大門,守在了大門口。如此一來,倒是讓白流蘇鬆了口氣。也難怪他們會這樣做,且不說衆人都是昏迷不醒的狀態,這冷宮本來就相當於是比較豪華的牢房,牆壁很高,四周的門窗更是被訂得死死的,想要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時焦半擡秋。然而此時此刻,白流蘇心中最想要做的事情還是要逃出去,否則的話就真的只能成爲別人手上的把柄,讓秦家和白家萬劫不復了。她試探着直起身子,在院子裡面走了幾步,着急的四下觀望了一番,最終眼前一亮。
牆壁不遠處有一棵枝葉茂盛的榕樹,她若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倒是能夠看清楚外面到底是什麼情形。其實她身上有傳信的東西,可是現在外面有禁衛守着,這信號一發出去,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到時候肯定只能殺了她斬草除根了。這種打草驚蛇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去做。
因爲早就警惕慣了,只要是出門,她的身上就會準備着一些小東西以防萬一,這個習慣,當初在雲州的時候都已經養成了。所以她手上還有迷、藥,若是守在外面的禁衛軍不多,她身上那包藥也能起到作用,等迷暈了這羣人,她才把信號發出去,用靈泉水把這些人都弄醒,再逃了出去,總比被困在這裡好得多。
這顆榕樹距離門口比較近,因此白流蘇一旦動作大了一些,便會很容易引起禁衛軍的警惕。如此一來,她只能端着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爬上了樹丫,竟然花了她一刻鐘的時間,身上更是已經大汗淋漓。即使累的不行,她也只能捂着嘴,不讓自己喘氣的聲音被傳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往外一看,許是因爲對那藥有信心,再加上都是女眷,派來的禁衛軍的確不多,基本上就是一開始在大殿上守着她們的那些人,仔細數了數,一共有二十個,此時此刻守在大門口左右,倒是顯得十分規整。
這還是一羣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即使是守着她們,也沒有絲毫鬆懈的表現,冷宮外面不遠處,還有兩個巡邏的,估計是方便能夠隨時觀察到外面的情況報信。
白流蘇頓時有些發愁,門口那一羣人倒是能夠用藥制服了,可是外面那兩個巡邏的禁衛,卻是隔得太遠,起不了作用。她到底是深閨的弱女子,就算是身體稍微好一點,可是也比不過兩個經過了訓練孔武有力的禁衛軍啊!
這進宮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身上帶毒也難,都是要經過太監宮女搜身的。她也只是下意識的危機意識,在內衣裡面繡了兩口袋,裝了以防萬一的迷、藥和信號筒,至於靈泉水,只要白玉葫蘆在,她也不需要特意帶上小瓶。
一包迷、藥,撒出去就沒了,畢竟分量不多,要是留一半效果放不到這二十個人怎麼辦?想到這裡她也是無比後悔,爲什麼不多帶一些呢!
現在她到底該怎麼辦?若是自己出聲,把那兩個人引過來?想到這裡,白流蘇頓時搖了搖頭,外面距離大門就算是小跑也要兩分鐘呢,在那兩人進來之前,這門口的禁衛都已經衝進來把她給解決了。如果她手上也有功夫該多好,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擔心不已,左右爲難。
無聲地嘆了口氣,正當她轉過頭朝着院子裡面昏睡的衆人看過去的時候,猛的對上了一雙震驚的眼睛!而她也是吃驚的瞪大了雙眼,看着那人的舉動,心中下意識的叫糟!
慌忙地對着嘴脣豎起了中指,白流蘇神色焦灼地對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雲氏示意,讓她千萬不要出聲!然而老天爺估計是不想給她什麼好運氣,雲氏在愣了一下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笨根本看不懂她的示意,竟然“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
泥煤!
白流蘇簡直恨不得拿針縫上她的嘴!平日裡怪精明的一個人,現在怎麼就這麼看不清楚情況呢!簡直是要害死她了!
來不及發怒甚至大罵什麼的了,白流蘇當機立斷,轉過身就撕開了迷、藥的包裝,迎着風居高臨下地對着大門口的禁衛軍撒了下去。也虧得他們以防萬一把門給鎖上了,耽擱了一些時間,白流蘇把藥撒了下去,出其不意的舉動果然收到了成效,二十個禁衛軍噗通噗通倒了一大片。
她這雖然是強效迷、藥,見效快,時間也並不長,最多半個小時這些人就會醒過來了。而這一番動靜,自然也讓外面那兩個巡邏的侍衛產生了警惕,立刻衝着裡面跑了過來。
雲氏還在尖叫,白流蘇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怒道:“你給我閉嘴!不想要命了嗎?”
放出了早就捏在手心的信號筒,白流蘇咬了咬牙,老天保佑,白雪白霜還有潛在暗處的白衣衛能夠早點趕過來吧!一旁的雲氏被她的斥責嚇得一愣,總算是冷靜了下來,眼神一陣閃爍,好半響才顫顫巍巍地開口道。
“大嫂,這是怎麼了?”
“你現在別管這些,去把那兩塊石頭給我抱過來,快點!拿過來了之後再多抱一點過來!”
白流蘇急得跳腳,趕緊催促了起來,門還沒打開,那兩個禁衛不會立刻衝進來,也爲她爭取到了一點時間。這兩塊石頭就算是砸不死人,讓他們受傷總是有可能的。而且還能阻礙他們開門的動作,說不定運氣好,能夠趁着他們進來之前就把人給砸死了呢!
“大嫂,你要石頭做什麼?”
“當然是砸人了,你腦子是豬腦子嗎?現在生死關頭,你別磨磨蹭蹭的,快點!”白流蘇簡直快哭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現在的場面她難道不覺得危險嗎?轉過頭,那兩個禁衛已經到了跟前了,看到倒了一地的同伴,頓時大驚失色。而她因爲這樣的一個舉動,自然也就錯過了雲氏臉上,那複雜詭異的神色。
“大、、大嫂,我這就把石頭搬過來給你!”
一個女人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兩個禁衛頓時神色大變:“不好,居然有人醒過來了!”
且不說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醒來了,關鍵是那人竟然能夠讓幾十個禁衛失去了行動能力,就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這些人質要是出了意外,他們也別想活下去了!
白流蘇卻是被雲氏的一番話氣的差點吐血,她這是存心給外面的人報信嗎?那兩個人聽到了這話,自然就多了防備,她還怎麼砸個出其不意?雲氏卻彷彿嚇傻了一般,捧着兩塊石頭就小跑着走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慌張了,就在她還差幾步就到了榕樹面前的時候,腳下一崴,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石頭更是咕嚕嚕的轉了一個圈,溜得更遠了。
“大、、大嫂、、、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雲氏狼狽地擡起了頭滿臉的悽慘可憐,神色更是惶恐不已。白流蘇的心已經徹底冷了,再也顧不上生氣,那兩個禁衛一刀砍斷了門口的大鎖,衝突了最後的防護走了進來。
看到只有兩個女人清醒了過來,那兩個禁衛軍頓時鬆了口氣,雲氏驚恐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躲在了樹後面,尖叫了起來:“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大嫂,救命啊!”
一邊喊,她還一邊將期盼的眼神往樹上的白流蘇瞧去,這樣的一番動作,如何不能讓那兩個禁衛軍注意到白流蘇的存在?比起雲氏的驚慌失措,白流蘇的鎮定也更讓他們明白,方纔能夠放到外面二十個同伴的人,絕對是她動的手腳!
當下兩人連露出了殺機,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雲氏又發出了一聲慘叫,緊接着噗通一聲再次倒在了地上,彷彿被嚇暈了一般沒有了動作。她幸福的暈倒了,那兩人自然懶得再多此一舉理她。白流蘇咬了咬牙,簡直恨不得把雲氏生吞了才能泄心中的怒氣,若不是她,今天怎麼可能也不會面對如此絕望的境地!剛剛因爲雲氏的一番話,那兩個禁衛竟是完全將主要的攻擊放在了她的身上,毫不客氣地拿起手上的大刀對着樹上的她砍了過來。
這棵樹大概有兩米左右的高度,白流蘇雖然費了不少力氣才爬上來,然而對於兩個本身高度就有一米八,外加一柄大刀的禁衛來說,卻根本不算什麼阻礙。幸虧這榕樹枝椏比較多,替她攔住了大部分的砍傷,可是隨着枝椏一一被砍斷,她遲早也會被他們殺了的!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不,她不甘心!瑾琛,白雪白霜,你們在哪兒啊?快來救救我!
心裡已經是急的差點崩潰,她再怎麼堅強,也畏懼與此時此刻與死神的鐮刀相距如此之近!白流蘇,你鎮定一點!不要慌,千萬不要慌,更不能絕望!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你可是重生過一次的人啊,老天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就讓你死了呢?1auhk。
不停地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白流蘇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溼透,尤其是她的手掌心也是溼漉漉的一片,手背青筋暴突,差點將手上的竹筒捏斷。看到這個東西,她腦子裡面靈光一閃,猛的大喊了一聲。
“看我的暗器!”
揚起手,將那竹筒對着兩個凶神惡煞的禁衛扔了過去,那副架勢,倒是唬得兩個禁衛一愣,下意識地蹲下身子,急急地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她的東西。畢竟外面那幾十個同伴的倒下不是假的,他們心中對於白流蘇還是有着警惕。而就在他們做出這種舉動的時候,白流蘇已經是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朝着牆外跳了下去!
“嘶嘶——”
倒抽了一口涼氣,身上更是傳來了一股劇痛,她的手上,膝蓋上,因爲從高處摔落而擦傷了多處,身上已經是鮮血淋漓。強忍着身體裡面傳來的劇痛,她踉蹌着跑到一個禁衛跟前,把他懷裡的大刀抽了出來,走到了大門口處。
“該死的!那小娘皮竟然敢詐我們!快追!”
發現掉在地上的只是一個竹筒,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暗器,兩個禁衛氣的面容一陣扭曲,當下便轉身從院子裡面衝了出來。而與此同時,白流蘇也揚起了手上的刀,不管不顧地在大門口瘋狂地亂砍了起來!她這是打算拼了,反正跑也跑不過,就算是死,她也要拉這兩個人給她墊背!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能迸發出無盡的潛力,抱着必死之心的白流蘇,更是瘋狂地發了狠。她沒有兩個禁衛學過武術,砍起人來自然是雜亂的毫無章法,可是因爲她死死地堵在了大門口,一時半會兒的,竟然和兩人僵持住了。
比較狼狽的當然是她自己,她只知道一陣亂砍,身上不知道被那兩個禁衛找到破綻看了幾刀,整個人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然而那兩個禁衛也好不到哪裡去,其中一人更是被她無意間砍斷了一臂,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踐人,我要殺了你!”
手上的力氣在一點一點的消息,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大顆大顆的汗水還是血水幾乎從她的臉上滑落,白流蘇說不上此時此刻的心情是絕望還是悲哀。她的腦子裡面浮現出了瑾琛那俊美的面孔,面對她冰雪消融無比疼惜的模樣,又閃過小包子和小丸子玉雪可愛的模樣,還有阿景那信誓旦旦,要保護姐姐的眼神,眼淚已經是盈滿了眼眶。
她要死了嗎?再也看不到她在乎的人了嗎?好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啊!她還沒和瑾琛離開秦家那個亂糟糟的地方呢,她還沒有看到小包子小丸子長大成人呢,她還沒有看到阿景成親,遇到一個真心對他的妻子呢、、、、
老天爺,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讓我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有了牽掛,在我決定了好好地過下去的時候,你卻要收回這一切?
“撲哧!”
利刃刺入骨血的聲音,她的身上傳來一陣劇痛,眼前更是一片黑暗,再也忍不住倒了下去。迷濛中,她好像看到了瑾琛的影子,瑾琛,你來了嗎?我捨不得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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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李銳臉上的神色陰沉,不甘心地走到了大長公主面前拱了拱手:“微臣參見大長公主殿下。”
他還沒安排好一切呢,竟然被忽然出現的護龍衛給截住了,聽到大長公主竟然有陛下的金牌,現在更是要審理太子謀反一事,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大長公主竟然能夠掌控護龍衛,陛下早就下了詔書,把朝廷上的大權都交給了大長公主做主。
現在這幅模樣,怎麼看大長公主都不像是置身事外的態度,甚至是偏向太子一方的!若是事情繼續拖下去,他們肯定能夠找到疑點爲太子犯案,那麼他這段時間費盡心思的謀劃,豈不是變成了一場空?
心中權衡了利弊,李銳則是下定了決心,既然都已經做了,那就索性做個徹底,宮外已經有王府的精兵嚴正以待,只要他發出信號,就能衝出來控制大局,更何況他早早的休書給了大哥,若是他們暫時壓制不住大長公主的勢力,只要維持住平衡的局面,等大哥帶着十萬大軍殺回京城,他倒要看看,這未來的大晉朝,會是誰的天下!
“平身吧,李大人!”大長公主淡淡地開口,讓方纔和華妃爭執的事情一一道來,語氣表面上溫和,眼神卻極爲凌厲,她冷笑了一聲,看着一旁神色有些僵硬的華妃和五皇子兩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
“華妃和五皇子說,他們因爲中的毒不多,所以身上纔沒有污跡,可是方纔,本宮也是一起的,爲何本宮身上就有了這些所謂的藍色污點,他們卻是乾乾淨淨?難道這毒,竟然還是會挑人的嗎?不知道李大人也還不是跟華妃和五皇子一般,被這毒藥眷顧,根本不會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