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音差點要哭出來了。
她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試圖讓他挽回一點神智,帶着哭腔的聲音聽起來既脆弱又無助:“她們騙你的,宮靖遙,你醒一醒!”
“是嗎?”宮靖遙茫然的說着,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彷彿搖搖欲墜。
他的視線停留在若初音佈滿淚痕的臉上,勉強笑了笑:“你不要哭,初音。我喜歡你的,只喜歡你的。”
這是他第一次親口當着若初音的面說喜歡兩個字,本應該是皆大歡喜欣喜若狂的表白,但是若初音卻絲毫沒有開心的感覺。
她心痛的即將死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說。”她一邊哭着,一邊踮起腳來捂住他的嘴。
宮靖遙卻在此時,在若初音的尖叫聲中,緩緩到了下去。
向晴天和許念念目瞪口呆的望着這一切的發生,手足無措。
若初音抱着宮靖遙的身體,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許念念走了過去,試圖幫助她將宮靖遙的身體扶起來,然而若初音卻死死的抱着他,根本沒有許念念插手的餘地。
“初音,初音你冷靜點。”許念念也急了起來:“快把他扶進去好不好?”
許念念的聲音讓若初音總算找回了一點理智,她慌亂的點着頭,在向晴天和許念念的幫助下,將宮靖遙扶進了房間。
等到若初音在蘇無用的電話指示下,喂他喝了藥又擦乾淨了身體之後,若初音才精疲力竭的癱倒在地上。
向晴天有些內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她咬着嘴脣輕聲對若初音說道:“對不起啊初音,我不知道他是這個樣子……”
若初音擡起頭來,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緩緩搖了搖頭:“沒關係,你們也都不知道。”
“他這是……”許念念指了指昏睡的宮靖遙,疑惑的發問。
若初音故作輕鬆的聳肩:“還能怎樣,小精神病唄。”
明明是揶揄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帶着無盡的痛苦。
等到若初音將事情的原委和她們兩個都說清楚以後,房間裡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所以,你就決定這麼陪着他嗎?”向晴天艱難的開口。
這一切都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宮靖遙看上去明明一切都很正常,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簡直難以想象,他竟然還有這種病症。
若初音點了點頭:“我也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瘋掉吧。”
許念念開口說道:“可是這總不是長久之計啊,要是他好了呢?你就這樣乖乖離開?讓他和廖秀秀結婚?”
若初音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點了點頭。
向晴天冷笑了起來:“那就讓他一輩子都好不了。”
若初音卻笑了起來:“我是希望他快點好起來的。”
儘管他康復的時候,就是她離開的時候。
“我看是好不了啦。”許念念細聲細氣的說道:“只要他還喜歡着你,他就沒辦法好起來。”
若初音是他的良方,也是他的毒藥。
房間裡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躺在牀上的宮靖遙卻在這個時候囈語起來,他彷彿是陷入了一個噩夢之中,一直叫着若初音的名字。
若初音連忙跑了過去,緊緊的握着他的手。
“宮靖遙,我在這裡。”她趴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宮靖遙彷彿奇異的就被撫慰了,不在輾轉反側,也不再流冷汗,沉沉的睡去。
他在做一個夢。
夢境裡,他還是小孩子,纏着哥哥要他的玩具。
哥哥卻不肯給,他不由得哭起了鼻子來。
有着一頭紅髮的媽媽卻溫柔的替他擦乾了所有眼淚,輕聲細語的跟他說:“不要搶哥哥的玩具,媽媽帶靖遙去買一個好不好?”
“好,我要更大的。”他奶聲奶氣的點着頭,牽着媽媽的手。
街上的人真多啊,他抱着大大的玩具熊,心滿意足的被媽媽牽在手裡,唱着兒歌。
然而鏡頭一轉,就是媽媽驚恐的尖叫着他的名字,將他撲倒在地。
而她的胸口,卻汩汩流出鮮血,空洞的眼睛裡,倒影着他茫然的身影。
玩具熊被丟棄在一旁,靜默的躺在血泊之中,再也沒有人搭理。
“是你的錯!”
“都是你的錯!”
“是你害死了你媽媽!”
父親厭棄的眼神,哥哥傷心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利刃,一刀刀刺穿着他的心臟。
“媽媽……”
五歲的他,躲在暗櫃裡,聽着父親冰冷的聲音對屬下的人說着要將他送走,再也不想見到他之類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去的痛苦。
他失去了母親,父親,以及哥哥……
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宮靖遙猛然睜開眼睛,彷彿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他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驚慌的環顧着四周。
沒有!
什麼都沒有!
人呢?若初音呢!
他驚恐的叫了起來:“初音!初音!”
他明明還清醒着,手腕處的的傷口隱隱作痛,提醒着他還活着,提醒着他已經不再沉淪在噩夢之中。
然而滿室的冰冷與空寂,卻讓他覺得自己始終沒有醒過來。
“若初音!”他聲嘶力竭的叫着那個彷彿刻在自己心裡的名字。
門被匆匆推開,若初音小小的臉龐探了出來:“哎呀來了來了,你醒來了啊?”
宮靖遙沒有回答,他愣愣的盯着若初音好一會兒,徑直掀開被子光着腳大步走向她,然後將她死死的抱住。
他抱得那麼緊,緊得讓若初音一陣陣發疼。
然而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嘟着嘴埋怨:“哎呀你弄疼我了。”
宮靖遙鬆了鬆手,但是還是依然鬆鬆的摟着她纖細的腰,目光緊鎖着她:“我怎麼睡着了?”
若初音偏過頭不看他:“是呀,睡得和豬一樣……”
她下意識的沒有提起他昏睡之前發生的任何事情,她希望他就這樣,忘記掉它,永遠也不要想起來。
“我的粥!”她從他懷裡跳了起來,趁機掩飾豬自己發紅的眼睛,汲着拖鞋啪嘰啪嘰的往廚房跑。
陣陣香味傳來,陽光燦爛,美好得不像話。
宮靖遙赤腳站在地板上,內心卻一片茫然。
自己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呢?
在宮靖西的默許下,宮靖遙就這麼在若初音家住了下來。
他彷彿化成了無尾熊,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跟在若初音身後。
這讓若初音無奈又頭疼。
如果以前的宮靖遙還稱的上只是霸道了點,那麼現在的宮靖遙簡直是將他對她的佔有慾發揮到了極致。
他甚至開始連課都不上了,直接就坐到了若初音的教室。
班主任老師雖然提出過抗議,多次試圖以宮靖遙影響其他同學上課爲由,想將他趕回自己的教室。
但是在接到了宮靖西的一通電話以後,班主任老師也開始對他這種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起來。
反正他不上課連自己家長都不在意,他有什麼好在意的。
只是……
他望了一眼講臺下正在拉拉扯扯的兩個人……
有着一頭紅髮正囂張的拉着若初音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數着玩的,不是宮靖遙還有誰?
即使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依然好不避嫌的霸佔着若初音旁邊的座位,不是摸她的頭髮就是揪她的臉,更過分的是比如現在……
宮靖遙正百無聊賴的拉着若初音的手。
若初音一隻手正在瘋狂的抄着筆記,對於他的這種舉動也是表示“姐很淡定”,只是偶爾瞥着他:“別鬧!”
“偏不!”他趴在她耳邊,頑皮地朝她敏感的
耳垂吹氣,癢得若初音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但是她依然不理他。
宮靖遙冷哼了一聲,抓住她的手指就輕輕啃了一口。
嚇的若初音當即就差點叫出聲來。
她偏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吵你就回自己教室去。”
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這幾天的忍耐力真是越來越好,要是換做往常,她早一巴掌拍在他臉上了。
打死這個臭不要臉的死流氓!
“我不回去!”宮靖遙理直氣壯的看着她:“我要看緊你。”
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看緊她。
但是他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彷彿自己時時刻刻都會失去她一樣。
絕不!
他在心底暗暗想着,這是他的人,屬於他的若初音,絕對絕對不要失去她。
宮靖遙的眼底,一抹晦澀的陰霾又浮了上來。
這讓將他一切神色都收入眼底的若初音又是一陣膽戰心驚,不由得安撫般拍着他的手臂:“好啦,等下課了我們就一起去吃午餐好不好?”
宮靖遙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
班主任老師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他走到若初音身邊,輕咳了一聲:“你跟我來一下。”
“好的,老師。”若初音乖乖巧巧的站了起來。
宮靖遙也跟着站了起來。
班主任老師簡直要抓狂了,“你!留在教室!”
他沒好氣的對宮靖遙說道。
眼看宮靖遙就要抓狂,若初音趕緊巧笑倩兮的對他說着:“五分鐘,五分鐘就好。”
“老師,是吧?”她求助的眼神投向班主任老師。
班主任老師遲疑的點了點頭。
宮靖遙依然不滿:“那你快一點。”
班主老師的額頭簡直要冒青筋了,要不是……
他早就開除這種學生了好嗎!
談個早戀還搞得這麼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