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就在所有人保持着相同沉默的時候,帝羽低調無比地出院了。
車是很普通的奧迪A4,陳止軒板着臉坐在前面的副駕駛位上,他一臉冷淡的原因這是因爲這幾天沈妙嫣對帝羽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內心來說,他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和帝羽斯守終生,而不是這個眼神比很多生死軍人都要輕淡的女子。
尤其是沈妙嫣眼裡不屑中的冷豔驕傲讓他感到更加厭惡,孤兒的悽慘身世讓他天生反感這種豪門出身的千金。但反感歸反感,沈妙嫣對帝羽不作假的愛意還是讓陳止軒逐漸接受,以導致他現在的冷意嘴角有些悶騷的溫暖。這被帝羽嘲笑爲心理飢渴外加性能力不足而產生的自卑感和內分泌失調。
“看上去很拉風嘛。”帝羽環顧窗外的十幾輛通透漆黑的監察部專署防彈車笑了起來對沈妙嫣說道:“不過我想到了更拉風的點子。”
沈妙嫣帶着笑意看着帝羽的開心笑臉。
“要是我以後在裡面當大官了,就開着輛世爵整天在長安街從這頭衝到那頭,從那頭衝到這頭。”帝羽嘴角翹起,臉上的笑容越加奸詐:“後面十幾輛這樣的車就跟着我追。”
“哈哈。”帝羽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看誰不順眼就招呼十幾輛連車門都是鋼製的保鏢車撞死他媽的。”
沈妙嫣眼波一轉隨即也笑了起來,她伸手向帝羽背後的衣領,一邊說道:“那個時候一定有很多小女孩子很崇拜你。”
“那肯定。”帝羽很得意地笑道:“不過這和她們崇不崇拜我無關,妙嫣你說,難道我這麼做是爲了多些崇拜者嗎?我缺崇拜我的人麼?”
“不缺。”
沈妙嫣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句,把帝羽後面衣領的皺摺慢慢撫平之後,看了看帝羽的滿足臉色平靜道:“但是隻要是個正常人就不缺崇拜自己的人。”
帝羽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坐在前座的陳止軒嘴角有了點笑意,這個女孩子和愛人的相處方式還算理性,這讓他很滿意。
陳止軒又搖了搖頭,思緒了會道:““等會你自己進去和他見面吧。”
“你不去幫我做說客?”帝羽依舊掛着剛纔那副笑容回道。
“他也不至於蠢到連你在想什麼都不知道。”陳止軒通過眼框餘角瞥了帝羽一眼說道,接着想了想會說:“放心吧,雖說你沒對他有什麼救命之恩,但至少這次的事看起來他對你並沒有惡意。”
“很好,我喜歡公平的交易。“帝羽把笑容收斂下去淡淡說道:“不過這是建立在他不會自以爲是地戲弄我的前提下。”
陳止軒點了點頭也沒接話,緊接着車上一路無言。
車隊一路行駛到了北京郊外,駛到了一片綠海廣闊的樹林裡。京城外除了莊園和別墅羣之外極難見到綠枝豐茂的樹林,而眼前黑色車隊到達的這一處也是極少見的,天已至秋,經過微風拂過之後這片土地迎來了今年的第一批落葉。被秋風吹起的黃葉飛地很遠,飄然而下後散落在地。而有些,卻是飄落在那條小路上。
這條小路像是自古以來就有的,算不上寬敞但絕對筆直的路線天然而成並沒有任何砍伐樹木的跡象,像是天賜。黑色車隊就在這條小路上慢慢行過,雖說低調,但仍然給這片樹林帶了些許打擾。
汽車一經後便帶起了嘩啦地輕聲響起,那些已到生命盡頭的落葉被汽車經過帶起的氣流卷襲起來,些許被捲入輪胎後一併絞碎,些許沾染到車窗邊縫裡。騰空而起的秋葉使得這一幕顯得格外蕭瑟,黑色車隊在飄曳落葉中的穿梭也漸漸快了起來,像是不想使這本不該出現的悲慼氣氛繼續濃郁。
十幾分鍾後,車內的氣氛總算不再那麼死僵。
一所龐大的莊園出現在衆人眼前,雖說通體透白,倒不像西歐式的貴族式樣,卻帶着一股神秘飄渺之氣。而門牆邊的大樹讓這所莊園看起來像是依地而生,就像先前的那條小路般天然而成。
車剛停下,帝羽就感覺到了四處射來的森然冷芒。而太陽穴,脖間,手臂彎處分別被上十把***鎖定,而那股危機感讓他感覺到身邊的沈妙嫣也毫不留情地被漆黑槍口瞄準腦袋。而讓他驚訝的是那上十把***從何而來,莊園的牆很低,狙擊位自然少了很多,而出身刺客系的帝羽竟然無法分辨那種冰冷金屬感的來源到底是在哪幾棵大樹上。
這絲森冷感一瞬即逝,其原因應該是那些暗處的監察部黑衣人看到了前座的陳止軒。而帝羽的表情停頓明顯讓沈妙嫣有些好奇,有了些倦意的她整理了下自己的面容後遞給帝羽一個疑問的眼神。
帝羽搖搖頭沒說什麼,身邊的少女沒經歷過那類慘烈殺戮自然是體會不到剛纔那種危機感所帶來的精神壓力。而這種天生精神力強大的人才擁有的感應也救過他很多次性命,這種夢魘似的感覺伴隨了他三年,在每次陷入瘋狂之後他都要靠着打碎腦中思維來拯救自己的理智。
他甚至不願去觸碰那片記憶。吸毒、虐殺無辜之人、沉寂虛幻從而麻醉自己。這一切一切造就了一個傭兵神話,也同樣造就了一個陰暗心理嚴重的少年。從他對待公孫思雅和沈妙嫣的初期就能看出,他總是盡力提醒着對方讓對方看清自己,看清自己是一個骯髒醜陋無比的人。
如果你不知道我的醜惡就和我交往下去,那造成的是當你明白那天你已經追悔莫及,所以我必須讓你清楚地認識到我是多麼醜惡的一個人。
這個少年多少有點自卑,這種心態應在他身上確實顯得很可憐。
帝羽隨手打開了車門頭也不回地下了車,連沈妙嫣的疑惑目光射在他的後背後都渾然不顧。他快步走到莊園前,卻發現這架大鐵門沒有鎖和敲門的地方,只能從內部開啓。而剛纔那種危機感卻讓他像失去自尊般的瘋狂,眼眸的幽暗黑色越加濃郁。
帝羽擡頭,負手而立,嘴角勾出一個譏諷的冷笑。
兩米左右的鐵門,無任何借力之處,雖說帝羽不能飛檐走壁,但只要鐵門不像山壁般光滑,他就能在半秒內像大盜似地翻滾而上。可他還在等,等鐵門從內部開啓地那一刻,憑心而論他很希望有那麼一刻。之所以他拋開車上的陳止軒獨自站到門前不能說是挑釁,更多的是一種宣誓。
半分鐘過去,他沒有耐心再等了。伸手,白哲細嫩的手指指向了鐵門上的突起裝飾處。
“帝羽。”陳止軒把車門關上後有些急迫地出聲。
站在門前的帝羽將手指機械般停在鐵門一公分處後轉過頭來平靜地看着陳止軒。
“那可是帶高壓電的。”陳止軒有些玩味地搖搖頭道:“別和我說你不知道。”
帝羽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依舊盯着陳止軒。而站在陳止軒身後的沈妙嫣臉上卻有了些詫異,她皺起眉頭看着這兩個心理和身手同樣變態的男人,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是瘋了。擁有着直接解決事物能力的人卻在這裡饒着常人無法理解的圈子講話做事。
鐵門毫無徵兆地打開,讓沈妙嫣驚訝而微微張嘴的是掛在門後端的幾挺輕機槍和門縫間倒掛的根根尖鋒。機槍明顯是機械電控,而刀口及尖鋒卻是插在門後恰好露出前端。沈妙嫣所不知道的是,只要被劃破手指尖鋒上的毒藥就能順着血管讓人三分鐘內斃命。
帝羽極爲冷淡地轉身負手走入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