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
消滅了魔王傑克,惡魔組織可能依然存在,不過失去了統一聯絡、統一控制,他們必將成爲一盤散沙,再也無法恢復以往翻雲覆雨的輝煌,即使有人妄圖重新恢復惡魔組織的統一,也沒有名單能將惡魔組織統籌。
傑克是個多疑的統治者,他管理下的惡魔組織嚴密,等級分明,但惡魔各分部之間卻只知道其存在,無法知道彼此的具體身份、位置、作用、具體的超能力。爲了隱蔽衆人探究的目光,整個惡魔組織都隱蔽在黑暗裡,這樣的管理策略很好的保持了神秘,但同時也就導致了一旦失去了統治者,他們互相之間也是隱蔽的,很難找出對方的存在。
當然還有種辦法,就是利用媒體或其他渠道尋找同胞--不過那根本不太可能,因爲那樣也太蠢了,其他惡魔組織的人會疑心這是否是警察的陷阱,所以會按兵不動,遲遲不出現。或者他們會上去聯絡,而那樣更好,因爲警察和雷鳴會第一時間上門將它們一起打擊掉。
而僅有的幾個比較大規模的惡魔基地,他們更會因爲互相攻殲,企圖奪取那樣,陷入互相之間長久的內戰,讓它的敵人們找到大把的可乘之機。
總之,絕對的統治者,魔王傑克的存在,讓惡魔組織成爲可怕的龐大的恐怖組織,而魔王傑克的消失,則正正也將導致它的毀滅,如大廈傾倒,大山轟塌。
“只要殺了傑克,惡魔組織就只會陷入一盤散沙。”楚天星自言自語着,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
這時他已經意識到這整件事情的重要性,這讓他難以按捺住心中的激動。
他環視着他的新隊伍新隊友們,內心充滿戰鬥和廝殺的渴望。
他眨了眨眼睛,首先望向策略師白小用,期待這位據說很厲害的策略師的高見。最好能夠一舉將惡魔的一切毀掉!
白小用卻若有所思地望着楚天星,嘴邊慢慢露出讓人非常不爽的微笑:“抱歉……我在想之後的事情,如果我們把傑克殺了,我們可能需要楚天星隊長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楚天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問:“什麼事情?”
白小用用手指輕輕摩挲着下巴:“不……現在計劃還沒成型……”他眼神一變,把剛纔才的陰謀細細的樣子拋到一邊,說道:“來,我們謀劃一下怎麼幹掉傑克吧!”
“弋珂,你有什麼建議嗎?”他轉頭問向許弋珂。
許弋珂正窩在沙發裡,姿勢極其懶散,像是沒骨頭似的。手裡把玩着一個3X3的魔方--這種東西是最基礎的魔方,楚天星沒有獲得腦力超能力之前就能很輕鬆地拼出來。
然而許弋珂的似乎不是爲了拼好魔方,他像是在享受魔方的混沌、散亂的色塊一樣,隨意地擰轉它。一旦幾個相同的顏色不小心拼在了一起,他反而會皺起眉毛,然後很快把他們打散。
“我的建議是……不要找我,”剛纔還對自己的預測準確率信誓旦旦、十分自信,現在許弋珂倒很乾脆的認慫了:“傑克這種傢伙簡直和我不對路!動不動就失去存在感,在人羣裡亂竄,我的眼睛們也看不到他--真是氣人啊……”
朱丹也攤攤手:“超能力應用和對敵的方面我還是新手--楚隊長,果然現在要看你的了。”
蕭樂樂格外興奮,眼巴巴地望着楚天星,指望着楚天星下一秒就能把一切安排的完完美美一樣, 讓楚天星有點壓力,一滴汗珠從脖子上慢慢滑下去。
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又一次想起慕容雲詩,想起第一次相見她直接把他和若離拉到越野車上,不容置喙地叫他們只聽着自己的計劃,去闖進司馬文韜父親家,去解救彼時還素不相識的海豚,去發掘一堆堆的走私文物。
慕容隊長,總是那樣勝券在握、臨危不亂的樣子……
他楚天星……可以做到嗎?
楚天星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時,眼睛裡面已經一片鎮定澄澈,他堅信自己,堅信自己能夠做好,堅信惡魔一定會垮掉!
朱丹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眉說:“隊長,話說剛纔在醫院裡,你的思維明顯跟不上我的節奏--這沒道理!你是腦力進化,你的智商只會比我更高才是啊!”說到這,朱丹信口背了一長串兒拉丁文的《神曲》:“凡進此門者,須放棄一切希望……”
楚天星愣愣地看着他。
“背吧。”朱丹說:“我在慕容雲詩留下來的記錄上,看到你能夠隨口背下任意語言的書。我挑了比較古老的但丁的長詩,你肯定之前沒看過,試着背背吧。”
“進此門……放棄,希望……?抱歉,我只能記住頭幾個短句子。”
楚天星無奈只能照做,但只能斷斷續續複述出一點兒。
衆人面面相覷。
“你變笨了。”朱丹指着楚天星,毫不客氣的說。
“呃……不算很笨吧,至少他還能夠複述出一點呢。”蕭樂樂爲楚天星維護:“你看,我就完全聽不明白你的外語,半個單詞也複述不出來。”
“他能做到更好,”朱丹想了想說:“應該還是和酒店爆炸案有關係。你所做的事情--太燒腦了。”
“他運用超能力的攻擊功能過了頭,最終損害的是智商提高的部分……”許弋珂說:“這個超能力很難捉摸啊。”
“那就回來再捉摸,”楚天星揮了揮手:“我再實驗幾次,確認這個是可持續的、不會減弱的,我就出發了,會頭再來研究智力的部分。現在,智力方面的申請,先交給你們好了。”
“和傑克這樣的超能力者對戰,光靠蠻力可是不夠的啊。”朱丹擔憂地說了一句,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楚天星明顯是迫不及待要去幹掉傑克,現在細緻地做研究是不現實的。
況且,之後還可以迎來海豚,幾乎是雷鳴元老級的大佬了,有了他的研究幫助,可能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所以,現在的目的還是對抗魔王傑克。
白小用說:“傑克……他雖然有隱沒存在感的超能力,但是不一定代表他沒有別的特長,比如,天生的、像忍者那樣的敏銳感?”
朱丹說:“對啊,我認爲你說的很有可能。蕭樂樂說,他意圖攻擊的時候傑克會察覺,而偷聽的時候,他通常都能夠完成,而不會被傑克發現。”
“對殺氣的敏銳麼……”楚天星說:“那樣,我想我可以刻意隱藏殺氣……”
“不,這可能比較難做,”蕭樂樂說:“我試過排除一切情緒去偷看,可是看到他的臉,根本忍不住洶涌而來的情感。”
“我的超能力是大腦的進化啊,”楚天星提醒蕭樂樂:“也許大腦可以刻意欺騙自己,隱藏殺意……”
“那你要做的太多了,”白小用說:“殺意,不知是簡簡單單一個獨立的東西。你看到他產生殺意,是因爲他激起了你的聯想,激起了你對失去的東西的悔恨和眷戀,由此,你肯定會對將這一切毀了的傑克產生殺意,這是不可避免的。”
楚天星眨眨眼睛,預感到似乎又不好的話題將被提起。
果然,白小用揚了揚眉毛,說:“你能忘記你對你隊友的友情,對……若離的愛嗎?”
楚天星的喉結動了動,他沒去看近乎是挑釁的白小用,然後閉上眼睛,沉默。
他動用起超能力,在腦海裡調動出若離、司馬文韜、王闊等人的畫面,然後告訴自己,要把這些人的感情徹底隔離。
然而,不管他怎麼嘗試,怎麼用超能力封鎖他的愛人、兄弟們對自己的影響,最終都是影像裡若離文氣雅緻的笑容,司馬文韜、王闊衝他友好大笑的笑容,讓他引以爲傲的超能力一敗塗地。
等楚天星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些淚花。
衆人都扭轉目光,假裝沒看見。
比起曾經情深義重的兄弟,這羣新人隊友顯然要神經大條的多,甚至都有點冷漠無情了。
“我辦不到……”楚天星承認道。
“看吧,我告訴過你。”白小用攤了攤手,說:“你是一個感情濃烈飽滿的人,當然,我不是說這樣不好--這樣的情感特點讓你能夠在戰鬥中比別人更快站起來,比別人更具有打不倒的韌性,可是,這也讓你的感情難以自制,容易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白小用彷彿一切都懂的眼神看得楚天星很不爽,他皺着眉頭說:“不理智的決定--你是說我殺了美葉子這件事嗎?”
“我沒這麼說,”白小用用禮貌的口吻回答道,“不過,殺了美葉子又衆目睽睽之下提着她的腦袋滿大街轉悠,這樣的舉動,不會說這件事是一個腦袋清楚的人能做出的事情。”
楚天星生氣了,他說:“看來你沒有失去過親愛的人。”
白小用輕點着手指:“失去親愛的人,和失去理智,你認爲是有必然聯繫嗎?”
楚天星擡了擡下巴,蔑視的說:“你這人真冷血。失去最親愛的人,當然難以留存理智。而你如果真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擺出你這樣淡定的模樣,只說明你根本不在乎他們。”
白小用稍稍睜開了他那雙狹長的鳳眼,直勾勾對視着楚天星,卻教楚天星猜不透他現在是生氣了,還是覺得可笑。白小用說:“我對什麼人抱着什麼樣的態度--在乎還是不在乎,是我自己說了算,而和你沒有關係。楚隊長。”
許弋珂見着劍拔弩張的氣氛,早把魔方扔在一邊,跑到吧檯後面搗鼓什麼,這時候正好端着一杯溫牛奶走過來,一把塞到白小用手裡:“小用,你少說點。他睡了四十天,今天才剛醒來,別刺激他了。”
朱丹朝許弋珂拼命使眼色,許弋珂終於注意到朱丹圓圓的眼睛,順着她的目光看到楚天星,才意識到自己只給白小用端了飲料,而冷落了楚天星。
“哦,隊長,你要喝什麼嗎?”許弋珂撓了撓頭:“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所以只給小用端了東西……”
“我不用了。”楚天星擠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不在焉的擺手。
“你喝什麼?”朱丹堅持地問他:“說吧,你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都沒怎麼休息。”
“好吧,溫水就行。”
許弋珂又去倒了一杯溫水來。
端起杯子,楚天星看到杯底有一個小小的浮雕,是一朵烏雲在震動的簡筆畫,短短几筆就勾勒出了雷鳴的雷厲之形象。
“這小標誌挺不錯,像是給雷鳴量身定做的。”半是爲了緩解氣氛,半是真心,楚天星不由地誇讚說。
“哦,那是弄月畫的。”朱丹說。“我們四個都設計了幾張圖,放到一起比,還是她的這張最棒。”
“畫兒挺可愛,她本人就不是這樣了。”許弋珂又倒回軟椅裡,第二次吐槽卜弄月的不近人情,同時抓起他的弱智魔方,再次不按照玩法地把玩起來。
楚天星再次沉默。
曾幾何時……不,不是曾幾何時,而是就在幾十天前!那樣的日子就在過去的不遠處!楚天星也有這樣幾個好友,互相之間十分默契,內部互相支持,互相瞭解。
然而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只有他自己。
“我確實沒辦法隱藏殺氣……”楚天星低着頭,看着手裡杯子裡水波盪漾下,小小的雷鳴標誌:“我隱藏不住我的殺意,因爲我失去的太多了。我不會像你這樣沒有感情,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是嘛……”
白小用說。將牛奶一飲而盡,輕輕放在手邊的小几上。想了想,又拿起杯子,站起身走到吧檯後面把杯子洗了,放好。
“那麼,您有什麼高見,就請趕快提出來吧。時間寶貴。”白小用坐回位子上之後,從表請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放佛他們剛纔沒有進行一番尖銳互相攻擊似的。
楚天星覺得這個人的城府太深了,心裡暗暗決定以後最好少和他打交道爲妙。
楚天星清理了思緒,然後重新開始了對傑克的攻擊計劃商討。他扭過頭問蕭樂樂:“傑克周圍有多少超能力者保護?”
蕭樂樂長長噢了一聲:“我剛纔忘了說!這個傑克似乎最近對組織有所懷疑了,他放棄了一切會暴露他身份的人在旁邊跟着,他從一個月前就一直是他自己了!”
楚天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是真的嗎?這麼容易得手?這太像一個圈套了!”
“恐怕,就算是圈套,你也得去。”朱丹說。“一旦傑克從谷州市離開,蕭樂樂再次找到他,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殺了傑克這件事,我們得儘快,越快越好。”
“我也是這樣想的。”楚天星點了點頭。
現場又安靜下來。
傑克的超能力太特殊了,蕭樂樂跟了他很久也束手無策,楚天星更是和他熟悉了很長時間,卻也都提不出什麼可行的方案來,其他三個沒有超能力的新雷鳴更是無從下手。
氣氛一時間變得凝滯了。
“以牙還牙,我們……直接把那棟樓炸了吧。”蕭樂樂突然咬着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