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秋風在頭痛欲裂中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關在這個鐵籠子裡了。
周圍其他人都是被抓來的,告訴她這裡發生了綁架。
被綁架的人中甚至包括長袖善舞的莫宜菲。
一瞬間,秋風被無盡的悔意淹沒。
她沒想到攻擊來的這麼快,她都沒來得及給小麥子發一個短信!
現在,她終於知道楚天星說的是真的了。
作爲普通人的時候,生活無比風平浪靜。可當她成爲圈子裡的人之後,她纔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波濤洶涌——超能力者面對的兇險!
她作爲一個沒有攻擊力的超能力者,在這樣雜亂的世道,完全是舉步維艱。
秋風想到了妹妹夏麥麥。
她一定要活下去。
出去之後,要加入那個雷鳴組織,和小麥子好好活下去。如果今天自己死在這裡,除了自己很不甘心,恐怕會讓小麥子爲沒有硬拉秋風離開而自責一輩子。
一想到小麥子會難過,秋風心中更加難受。
這邊,惡人於押擼了擼鼻子:“好啦,最後一個,等急了吧——文軒?哪個?”
“這裡。”人羣最後,靠着髒兮兮鐵欄杆斜靠着的男人說道,手都懶得擡一下。
於押伸了伸脖子,沒有看到文軒,開始不耐煩起來。
被嚇怕的衆人連忙在狹窄的牢籠裡擠出了一條縫,好讓暴躁的於押能看到最後面的文軒。
“你的超能力是什麼?”於押問。
文軒打了個嗝。
在這個惡臭的環境很難聞見別的味道,但是離這個文軒很近的人依舊可以察覺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
“他好像是醉了。”旁邊的人悄悄的說。
這個文軒的兩邊臉頰上是酡紅色,眼睛裡一片溼潤,似是有幾分清明,仔細看去,又似是沒有。他整個人依着後面的鐵欄杆走神,在周圍人屏住呼吸的一片寂靜中,依舊沒理於押。
於押見不得這樣在他面前把他不當回事的人,拿起槍就準備射殺他,嚇得文軒前面的人紛紛蹲下,擠成一團,一個個失了平衡,滾到了一處。
莫宜菲蹲在人羣裡,看看兇狠令人憎惡的於押,又看看喝廢了的文軒,顫抖地舉起半隻胳膊來:“那個……這個人,文軒的超能力,是隱身……”
於押低頭打量了一下莫宜菲,然後又擡頭看了看文軒,嘴邊的肥肉動了動,笑的非常猥瑣:“你們兩個,不會是已經睡過了吧……”
莫宜菲低着頭,整個人下的打擺子,完全不敢出聲。
於押砸了砸嘴,看着莫宜菲還姿色不錯的樣子,手下就想殺了這個文軒。可是手指扣在扳機上,轉念一想,隱身的超能力似乎很不錯,可以有很多的用途,於是便又留了他一命。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手裡仍拿着槍比比劃劃,槍口就指着莫宜菲問道:“你……就是那個女主管吧?殷勤地籠絡所有人集合的那個?”
莫宜菲連忙搖頭,哆哆嗦嗦的說:“大人,我不是籠絡……我就是,就是覺得大家都變了,和普通人不一樣了,有必要出來見見面……互相幫助一下……不是籠絡,沒打別的什麼心思!真的!”
於押假兮兮地說:“我也沒說你安了招兵買馬的心思啊。你慌什麼。”
這才把手裡的槍關了保險,雙手垂到了身側。
莫宜菲見這樣,長長地呼了口氣,呼氣聲音還帶着哭腔。
“砰”
於押忽然打開了保險,在莫宜菲完全猝不及防的時候拔槍射擊了。
可是他的槍法不是很準,反而把莫宜菲前面的人的脖子射穿了,子彈穿過那個人的脖子打在莫宜菲腿上,她又疼又嚇,誒呦誒呦地呻吟着。
“爲什麼?”她害怕地望着於押。
“不好意思,我還是比較介意,”於押獰笑到:“我看你野心大得很,還想召集鹿市的超能力者開會……這讓我很不爽!而且,你還膽敢和你的小情人反抗!去死吧!”
楚天星他們在莫宜菲房間裡看到的搏鬥的痕跡,推測有人當時在幫她。這個人原來就是爛醉如泥的文軒,他的手上還有和全德公司保全打鬥留下的刀傷……
可以這樣推測,他醉着的時候尚弄出了這樣大的動靜,如果當時他是清醒的,也許他和莫宜菲就能夠逃掉了。
於押最見不得他想要的超能力者在私下裡勾結,哪怕這些超能力者甚至不知道於押的存在!於押依舊把這種私下勾搭的舉動當做深深的冒犯,在他看來,鹿市就是他的地盤,鹿市的超能力者,都是他於押的,不管他們自己願意不願意。
於押稍稍調整了槍口的方向,然後又扣了扳機。
莫宜菲連滾帶爬地閃開,子彈射在地上,火花四射,彈片飛跳,好幾個人遭殃發出慘叫聲。
文軒終於從爛醉中找回一點兒意識,他艱難地搖了搖頭,看到眼前有拿着槍的一頭肥豬,自己面前,還有一個女人尖叫着在狹窄的鐵籠裡四處躲散。
他跨了一步,歪歪扭扭站在鐵籠子最前面,擋在於押面前。
“嘿,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算什麼?”
於押本來看在文軒的超能力上,沒打算爲難他,現在被文軒居高臨下不屑的眼神鄙視,於押惱羞成怒,他調轉了槍口,蹬蹬上前兩步,把槍口戳在文軒的胸膛上。
“好啊,那你就先去死吧。”
“那你請便吧。”文軒醉醺醺地挺了挺胸膛,不在乎地說。
於押就打算動手了,這是,入口處的燈亮了,樓梯上下來一個穿着水手服的大學生模樣的女生。
“你在幹什麼?”那人見到這樣的場景,捂着鼻子,急匆匆地跑過來,迫切地指責道:“我們說好了,你只是想招納他們,只是研究他們的超能力!”
於押扭過頭說:“小鬼,你太天真了。研究超能力,怎麼可能不出人命啊。”
然而他的手卻被握住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只覺得手上一痛,然後槍就脫手了!
文軒在籠子裡面舉着槍,對準了於押,嘲笑道:“大叔,你站的離籠子是不是太近了點兒?”
於押僵硬了,被自己當做奴隸的人用槍指着,除了生命的危險感外,他感覺到的更多是憤怒和惱火,大肥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那麼,放我們出去吧?”文軒醉呼呼地說,舌頭還有些不靈光,整個人還搖搖晃晃得,但是槍口倒是出奇得穩當,一直沒離開過於押的要害部位。
於押的小眼珠轉着,一直向左瞟。
“砰。”文軒毫不留情地射中了他的左腿。
“你是……是想抓這個姑娘劫,劫持吧?別,別想了,只會欺負女人的,廢物。”文軒醉的不輕,說完一整句話有些不容易。
於押似乎沒在聽,他抱着被射中的腿哀嚎着倒地,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
周圍籠子裡僅存的幾個,被困了很多年的超能力者,發出嘶啞的歡呼聲,他們意識到局勢似乎一百八十度掉轉了,全都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扒在鐵籠上,好像是過年一樣,咣噹咣噹搖晃着鐵欄杆。一邊咒罵於押,一邊大聲稱讚文軒這個醉鬼。
“還,還,還不來開門?”文軒催促道。
門外面那個水手服女生猶豫着要走開,莫宜菲忽然出聲到:“軒少,別讓她動!她是叛徒!”
籠子裡還活着的幾個人都發出抽氣聲,他們驚呼道:“你也參加過我們的線下聚會!”
“那麼,這個女的也是超能力者了!”
“我記得她叫小葉!是個大學生!原來,我們的名單是她賣給這個肥豬的!”
“殺了她,殺了她!”僅存着的幾個人開始起鬨,要文軒把這個女人殺了。
文軒卻說:“我不動女人。”
小葉聽到了這句話,向後退了幾步,驚恐地跑了。
籠子裡的超能力者都發出巨大的抱怨聲,小葉跑得更快了,幾下就從樓梯上方消失了。
“你是白癡嗎?”一個男人站起來,罵道:“你不怕她跑上去搬救兵嗎?”
“誒?”文軒歪着脖子,打量了他幾眼:“這位先生,拿,拿着槍的,好,好像,是我吧?你以爲,我救了你的狗命,就不會再殺了你嗎?”
那男人看文軒醉的厲害,梗着脖子說:“我們還沒出去呢,你救了我個屁。”小眼睛賊賊地轉着,貪婪地盯着文軒手裡的槍。
完全沒想到文軒忽然不管那邊的於押了,他把槍轉過來,對着這個男人的腦袋就是一槍,子彈穿過他的腦袋飛上了天花板。
文軒遺憾地說:“啊,你說對了,我好像確實救不了你。”
這人的腦漿和血水像噴泉一樣射出來,濺了他後面的女學生顧霞一頭一臉,顧霞早就受不了環境的驚嚇,渾身都沒汗水浸透了。現在又這樣猛地一下,被糊了一臉滑唧唧的腦子,她乾脆叫都沒叫一聲,就軟綿綿地倒下了。
然後這個男人的屍體才倒下。重重壓在顧霞身上。
顧霞的男同學蔡國靈一邊嘔吐,一邊還得忙着把顧霞從屍體下面拖出來。
文軒轉過身去,再次把槍口對準於押。
“快點開門,我數三聲。”
“我的腿……”於押哭喪着臉說。“動不了……”
“三。“文軒才數了一個數,他見於押一點要挪動的樣子都沒有,立馬開槍射中了於押的另一條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於押再次倒在地上,抱着兩條傷腿,像瘋了一樣滾來滾去,很快身上考究的西服就沾滿了污垢,皺巴巴的不成樣子。
文軒在籠子裡頭打着酒嗝,耷拉着眼睛,看於押在地上抽搐。
他單手拍了拍左右口袋,沒有摸到煙,有點失望。便擡起頭,無聊的對於押提議道:“反正你要滾,不如向這個放向滾一下。”
於押尖叫着:“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們都會困死在這裡!”
文軒卻說:“那我很爲難啊。說好了三聲之內你解開籠子,否則就殺了你……我不能言惡而無信。”
於押終於明白,這個醉鬼,是和自己一樣瘋狂的、不講道理的瘋子。
於是他向文軒屈服了。
於押拿胳膊肘子撐着自己的身子,拼命地向前爬去,斷腿的傷口摩擦在地上,每前進一點點都讓他痛的眼前發白。
可幾乎壓根沒等多久,文軒又無情地疏導了二。
“二。”
文軒說着,又開了一槍,搭在打在於押的左肩上。
痛苦和肥胖,導致於押沒辦法緊靠右胳膊爬行。他發出大聲痛呼,癱軟在地上,因爲害怕文軒,而盡力想爬起來,可是痛苦和驚嚇導致他脫力了,於押只能像一條肥胖的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
“我……我過不去了。”於押擡起頭,肥臉上全是鼻涕和淚水,他可憐巴巴地求饒道:“大,大哥,我真的是動不了了。你,你就是殺了我,我也爬不過去啊。”
“不,不殺你,”文軒說:“你把鑰……鑰匙解下來,給我扔過來。”
於押拼命的抽氣,艱難地把斷了的肩膀支在地上,好叫沒斷的那隻胳膊能伸出來掏口袋。
他太胖了。笨拙地掏了半天,終於把鑰匙摸出來,然後哆哆嗦嗦朝文軒一扔。
鑰匙半路就掉在地上了。文軒用腳把鑰匙拖過來,然後一跺一踢,不知道怎麼的,鑰匙就被踢了起來,文軒用另一隻手接住。
鼓囊囊的一大串鑰匙。
文軒把鑰匙遞給莫宜菲,要她去試。
莫宜菲拖着傷腿,跪在地上,這裡幾乎沒有光線,手電筒早在剛纔於押被射中的時候,就被他甩飛了,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莫宜菲只能靠手指慢慢地摸索,一個個鑰匙試過去。
文軒把彈夾退出來,看了一眼,六發子彈剛好已經用完了。他罵罵咧咧地把手槍扔了。
黑暗中,人們忽然安靜下來。
雜亂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來,聽上去人數不少。
“會不會是警察?”中學生蔡國靈哭着說。
沒人迴應他。
樓梯的感應燈再次亮了,在地牢黑魆魆的一片中,燈光像是能指引向天堂。
然而,從地牢裡唯一光源中走出來的,卻不是天使……